《农民草根官路:升官决》第135章 为哪般义愤填膺

    第135章为哪般义愤填膺

    周子敏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了。不一会尚平安却推门进来了,坐在沙发上喘了半天气,才开口道:“原主任,你听我一句劝,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杨主任也不是有事出去了,是刚刚听信访局的同志反应,这家伙又来了,实在头疼的没辙,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躲避去了。”

    原小生就呵呵笑了笑不无讥讽道:“杨主任溜的倒是蛮快的。那个上访的群众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上访,你能给说说吗。”

    尚平安见原小生坚持要问,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道:“这家伙叫陈引庆,是信访局那边挂了号的老上访户,一点陈年破事都上访好多年了,也不是不给解决,是实在没办法解决。张县长在的时候就是常客。张县长也是本着和谐稳定的大原则,从县长基金里抽出一部分钱,给过他四五次补贴,有两千的也有三千的。可是这陈引庆也实在刁民的厉害,每次拿钱的时候都说拿了钱就不上访了,没过几个月却又跑来了,还威胁说什么不给钱就到市里、省里去告,去首都去告。你说这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吗。而且这家伙好像摸着了门道一样,每年都专挑三代会之前来。真能把人给活活堵死。所以我才说,你最好别管。而且当时也的事儿已经私了过了,他偏要咬住不放松。”说着又有些讨好的意思,道:“再说了,你也不分管这方面工作,何必把自己弄的里外不是人呢。”说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原小生,这个上访户陈引庆上访的原因。

    原小生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秘书,也不好过分关心下面的具体事情,或许给王云平反应一下更加合适,而自己如果直接插手去管,难免会让杨吉敏等人说自己充大头蒜,也就笑了笑道:“那好吧,既然这样,你就赶紧把人弄走。马上三代会就要召开了,我想王县长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这些烦心的事情。”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尚主任,我觉得咱们办公室的同志还是有些缺乏责任心,不能有什么事情总是推,该想办法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能彻底解决的问题,最好还是能彻底解决的好。总是怕得罪人,会给领导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说是不是?”

    尚平安就从原小生的话里面听出了点意思,知道原小生这是在映射杨吉敏这个办公室主任太滑头,不负责任,嘿嘿笑了两声,看样子想说点什么,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泛泛地回答道:“是啊,政府办是县政府的中枢,我们要是不担点责任,就会把领导搞的很被动。”说完就站起来道:“原主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忙了。”原小生也站起来,跟尚平安握了握手,道:“辛苦尚主任了!”

    一下午也没什么事儿,下班后,原小生跟马斌将王云平送回住处,就跟马斌闲扯了扯,把马斌的事情简单给说了一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马斌还是显得有些怅然,说好歹伺候了这么多年领导,却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最可恨的是张孝祖那孙子,走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放,就把自己撂在这儿不管了。自己在河湾县也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伺候完县长,接着去此后科长,从儿子降到了孙子。

    原小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你的事儿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领导身上,你自己本身问题就不少,最起码不应该去赌博,还把王县长的车给输掉了。放在谁身上都会不高兴。”看了看一脸失落的马斌,接着道:“现在暂时就这样吧。我已经给付部长打过招呼了,等风声过去之后,再想办法给你解决行政级别问题。”算是给了马斌一个安慰奖。

    马斌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颇不以为然。原小生也不能怪他。自己虽然这么说,但最终马斌能不能提拔,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只能是个空口承诺。何况在河湾县的人事权还牢牢地掌握在孙一民的手里,王云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肯定要把手里仅有的一点话语权用在关键地方,不可能为了一个马斌而不顾大局。这样算来,马斌提拔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马斌离开后,原小生刚要上楼,却被突然从灌木丛后面冒出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把原小生唬一跳。站稳了脚步,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人大概有四十**岁的年龄,黑黑的脸膛,戴一顶深蓝色的绒线帽子,个子不高,衣服邋里邋遢的,一件低档的羽绒服上面沾了几块明显的油污,脚上的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也破了两个窟窿,伸出来的一双大手上面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个农民兄弟。

    那人一见原小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哇哇地哭了起来。原小生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马上心念电转,就猜出了这人很有可能是下午过来上访的陈引庆,因为刚才只见了一个背影,却也不能确定,急忙上前一把将人生生地拉了起来,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哭的更厉害了,站在那里,用衣袖摸了一把眼泪,哽咽道:“领导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我也是听他们说,有事找县长,最好先找县长秘书反应,这才没办法了……”话没说完,就又哭的一塌糊涂了。

    这个时候虽然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可政府大院就在大街旁边,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来来往往的人肯定会聚集过来看热闹,何况咱们的国民就有这点爱好,习惯凑个热闹。原小生稳定了一下情绪,分析了一下那人的话可能出自谁之口,却因一时情急,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那人搀扶起来道:“大叔,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情,咱们到我办公室再说,你看好不好?”

    不想那中年人情绪却一下又激动了起来,倒是不哭了,两只眼睛却瞪的铜铃般大小,道:“我再不会上你们的当了。到了办公室,你们又会把我抓起来打。我知道你是县长秘书,你就在这里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的事情,你们到底打算管不管。”

    原小生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又想起尚平安下午给自己说的情况,估计这个陈引庆经常上访,把一些头头脑脑给闹烦了,就采取了有些所谓的非常措施,打着解决问题的幌子,将他诱惑到办公室,然后让公安局的人把他抓起来,撂倒看守所,吃了几天苦头,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听说到办公室说问题,就有了条件发射。

    想到这里,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首先拿出了姿态,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当着陈引庆的面儿关了机,道:“你是叫陈引庆吧。我现在把手机关了机,就没办法跟任何人联系了,你跟我一块到我办公室,咱们再把我办公室的电话线也拔掉,就我们两个人。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陈引庆虽然还有些犹豫,不过已经明显不那么恐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原小生的脸上看了半天,才道:“领导,不是我相信你,是我实在是怕了。”说着伸出一条腿,接着道:“你看见了吗,这条腿就是让他们给打的。都瘸了好几年了……”说着又开始摸眼泪。

    原小生就一只手扶着陈引庆上楼。进了办公室,原小生首先将电话线也拔掉了,又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给陈引庆倒了一杯水,道:“喝口水,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陈引庆伸出一双乌黑的手,捧起水杯,对在嘴上喝了一口,回忆了半天,才将事情的原委给原小生说了出来。

    六年之前的中秋节的前一天,也就是东元121年9月20日晚上十二点,陈引庆的女儿陈美红,从西王镇棉纺厂下小夜班回家。跟往常一样,刚出厂门,就被西王镇派出所的副所长罗英武开着派出所的警用面包跟上了。一个车间的姑娘们,还戏谑地给陈美红说,陈美红的护花使者又来了,就故意跟陈美红拉开了距离。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半年时间了。陈美红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她实在不喜欢罗英武那个混在人民警察队伍中的人渣,就跟过去一样加紧蹬起了自行车,避免听到罗英武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想尽快摆脱罗英武。尽管陈美红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徒劳,自行车怎么可能跑的过面包车呢。罗英武不把她送到家门口,是不会罢休的。蹬了一段路后,陈美红又将速度放慢了。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陈美红的家并不在西王镇,而是在距离西王镇三公里外的七里堡。往常,陈美红都会跟村里一个叫燕燕的女孩子一块走,可是自从罗英武盯上陈美红后,燕燕也不和她相跟了,要么说不回家了,要么说还要加会班,要么就是顶别人的班儿,理由翻来覆去,就是不跟陈美红一块回家。

    出了西王镇就是一片荒地,半年的时间,罗英武从来没有对陈美红动过粗,所以陈美红也放松了警惕。不想那天晚上,罗英武却实在安奈不住了,出西王镇,跟了一段路,就踩了一下油门,插在了陈美红的前面,并迅速从车上下来,挡住了陈美红的去路。

    陈美红感觉情形不对,调转车头想跑,却被罗英武一把拽住了自行车,拦腰抱住,连推带拉地塞进了车里面。不幸的事情,随之发生了。罗英武丧心病狂地葬送了陈美红的青春。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伤心欲绝的陈美红回到家中,就悄然睡下了,也没有敢把事情告诉父母。一来是怕父母听了伤心,二来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夺了去,张扬出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选择沉默。希望此后,能够摆脱罗英武的纠缠。

    罗英武是不来纠缠陈美红了。陈美红却没有因此而清静下来。一个月之后,陈美红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这是一个让陈美红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经过几天的心理斗争之后,她还是决定息事宁人。然而,不幸的事情就此发生了。

    因为陈美红并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就在街上找了一个小卫生所。由于消毒不严格等诸多因素,在打掉孩子的第三天,陈美红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陈引庆痛失爱女,悲愤交加,便一张状纸,将西王镇派出所副所长罗英武告上了法庭。然而陈引庆的状纸递到法院,在拖了三四个月之后,陈引庆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判决结果。法院方面认为,陈引庆状告罗英武罪证据不足,且二人向来关系暧昧,属于正常的恋爱关系,而陈美红在怀孕之后,陈美红本人也没有向罗英武提起过此事,因此陈美红的死只能说是意外,罗英武顶多负有过失责任,只应支付陈引庆丧葬费八千元。

    陈引庆不服判决,向上一级法院提起上诉,又被驳了回来,维持原判。至此陈引庆仍不甘心,便开始了长达六年的上访之路。然而陈引庆毕竟是一个农民,思想是局限的,六年来的越级上访,仅仅越过了乡镇一级政府,还是因为在西王镇上访的时候,被送进了派出所,将腿打成残疾之后,才在万般无奈下,跑到县里告状。

    听完陈引庆的叙述,原小生的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将手里喝水的玻璃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板上。陈引庆也不知道怎么了,马上被吓了一跳,一双怯懦的眼睛看着原小生,缓缓地站了起来,在给原小生的叙述中,眼泪却早已再次布满了那张黑色的脸膛。

    罗英武何许人也?那可是罗占奎的亲侄儿,不过比罗占奎的儿子罗创业要出息多了,罗创业高中毕业连个大学都没有考上,直接被罗占奎安排到了乡镇工作,混了个自考大专文凭,最近才通过参加干训班途径提到了乡镇企业局担任副局长。罗英杰高中毕业考进了警校,六年前也就是二十二三岁,刚从警校毕业,就被罗占奎安排到西王镇当派出所副所长,现在早已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了。也许是罗英杰跟罗占奎一样都穿了一身警服的原因吧。罗占奎就一直觉得这个侄儿最像自己,自然也是溺爱有加,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儿子罗创业还要溺爱,经常在一帮科局级干部中吹嘘自己的侄儿如何如何的能干,如何如何的意志坚定。

    这也就难怪杨吉敏和信访局的一帮混蛋,甚至包括上任县长张孝祖,对陈引庆的上访问题,能推就推,能避就避了。另外,他们是不是因为此事得了罗占奎的什么好处,也殊难预料。

    按照陈引庆的叙述,六年前,他的女儿陈美红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那可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白白地葬送了,而在权力的大漩涡中,或许还要背上一个不能洁身自好的骂名。

    然而六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要想为陈引庆的女儿翻案,也几乎是不可能了。毕竟陈引庆只能以罪起诉罗英杰,而在权力的六年风蚀中,能留下的证据几乎是零。

    原小生愤怒之余,也感到颇为无奈,只好安慰陈引庆道:“大叔,我看这样吧。你写一份材料,放在我这儿,我给王县长汇报一下,之后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陈引庆一听原小生这话,明显有些失望了,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写好的几张稿纸,交到了原小生的手中,叹了一口气,诺诺地自言自语道:“这跟二战区的混蛋有什么区别呢。”

    刚开始原小生并没有听清楚,把陈引庆送出办公室后,原小生才逐渐回过神来。这句话无疑是一个四十多岁农民失望到极点之后的诅咒。

    是夜,原小生在床上烙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饼,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刚睡下,就看见一个穿了一身白衣服,浑身是血的女孩子,用一双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忽然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就坐了起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梦。

    窗外天色微明,几只晨起的麻雀正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听,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寻觅什么。政府大院里的柳树已然发芽,嫩绿色的叶芽儿蕴育了勃勃的生机,正使劲地从树干中挤出来,好像在告诉人们,春天已经来了。

    是啊,-+春天已经来了。明天就是3月15日,县里的三代会正式开幕。黄土高原上,这个小小的北方县城,一场没有硝烟的权力角逐即将上演。而在权力的角逐中,究竟鹿死谁手,到底有多少成分是为了老百姓,又实在是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不过无论任何一方,都会在演讲中,言辞凿凿地宣布代表河湾县三十八万人民,而他们心里究竟代表着谁,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原小生从床上坐起来,就再无睡意了,起床洗漱完毕,将王云平明天在三代会上报告又重新看了一遍,又做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就已经七点半了。马斌在楼下准时按响了喇叭。这可能是马斌最后一次给接王云平上班了。

    原小生在开了窗户,给马斌招了招手,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楼下走去。因为明天三代会就要开始了,今天各部门的工作,特别是政府办几个秘书科室的工作就更加紧张了,一大早秘书一室、秘书二室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片噪杂声。大家工作之余,难免要将明天三代会的情况做一番预测。三代会虽然年年都在开,却也年年都有新鲜事儿。据说有一年三代会上,有两个会场因为发的纪念品不一样,有代表竟然提到了会上,让县委给出一个解释。结果还引起了大多数与会人员的共鸣,会议被迫中断。

    这事传到市委,当时的市委书记田承德破口大骂这帮混蛋简直没有一点政治觉悟,跟市井小人有什么区别。又把县委书记叫过去狠狠地批了一顿,质问为什么纪念品不发成一样的。县委书记也是无可奈何,百口莫辩,只好解释说,各会场的纪念品都是由各常委会负责发放,县委也不好插手过问。

    这一句话让田承德更加恼火了,责问县委书记河湾县还在不在党的领导下工作,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和原则。县委书记再也不敢废话了,只好自认倒霉,承认了错误,又写了检查,这事儿才算过去。不过也因此在整个沂南市传了一阵子。县委书记也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

    也许是因为此吧。那一任县委书记在河湾县没干满一届,就匆匆调到市人大担任人大副主任去了。就此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原小生从办公室出来,就故意咳嗽了两声,临近的秘书科室里的人回头见是原小生,就不再议论了,楼道里马上变得鸦雀无声。原小生就是不听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无外乎讨论一下,在此次三代会上,孙一民和王云平究竟谁更能占据上访,谁更能赢得代表们的青睐,谁今后在河湾县更具有话语权。说白了也就是王云平能不能争取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原小生不想听他们议论,一句也不听,耳根子清静,要是听了不给王云平汇报,自己这个秘书又是干什么吃的呢。就是汇报了,也不会落到什么好,不仅自己落不到什么好,也会给王云平的心理上造成一定的负担。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但是真正能做到的还真不多。毕竟鼠目寸光是官场的共性,争取眼前的利益才是最实惠的。

    尚平安听见原小生的声音,就从办公室出来了,站在门口,脸上布满了微笑,似乎有什么话要给原小生说,却不直接开口。原小生也不想理他,就哦了一声招呼道:“尚主任早啊。”尚平安也回应了一句道:“原主任早!”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原小生就突然想起昨天陈引庆给自己反应他女儿的事情的时候,给自己说过的话,马上就联系到了尚平安的身上。隐隐觉得陈引庆之所以会来找自己,八成应该是尚平安教唆的。就觉得尚平安这个人,看上去腼腆老实,其实也是一肚子的坏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这家伙身上得到了深深的印证,也没打往心里去。

    出大厅,马斌已经从车里面将车门开开了。原小生就直接坐了进去。车一发动,马斌边开车边道:“我的下一站已经有着落了。”原小生哦了一声,却没有接马斌的话茬。马斌就继续道:“昨天人社局的副局长吴言朱找我谈了话,说暂时给我安排在乡镇企业局办公室。让我明天就去报到。”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一会你给综合办交接一下手续,休息半天就去上班吧。”想了想接着语重心长道:“马兄,听我一句劝,无论到了哪儿,都好好工作,争取干出点成绩来。就是别人想帮你,也好下手。你觉得呢?”说完,就一脸微笑地在马斌的脸上看了看。

    马斌使劲点了点头,显然有些激动,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不给你和王县长丢人。”

    原小生也没有再说什么。车很快就到了王云平家的楼下。原小生刚要下车,却发现王云平已经站在楼下面了。车一停稳,王云平也没等原小生出来开车门,就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语调铿锵命令道:“开车!”

    看来王云平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此次三代会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原小生的手插在口袋里,摸了摸陈引庆的上访材料,虽然心中压抑的实在难受,真恨不得马上就将罗英杰那龟孙子拉出去枪毙了,还是决定先压下来,等三代会结束之后,再给王云平汇报。

    早上八点三十分,三代会前的五套班子联席扩大会,在县委四楼多功能会议大厅准时召开,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工联的正副职全部参加,各局和乡镇一二把手列席参加。会议由县委副书记张慕云主持。

    八点十分,王云平带着原小生准时赶到了会场,在主席台上标了自己名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让王云平心里不痛快的是,也不知道是县委办弄错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把自己的名牌放在了张慕云和柴文山的后面,结结实实地给自己排了个老四。孙一民的左边是张慕云,右边是柴文山,而自己的位置竟然在柴文山的后面。

    王云平进去的时候,主席台上除了宣传部长闵秋鸿早早就坐在那里看手里的文件之外,其他人还都没有过来。

    原小生将王云平送到主席台后,也发现这种情形,伸手就要调换名牌,却被王云平阻止了,冷冷地笑了一声道:“算了,坐在那里都一样。”原小生也知道这是孙一民故意捣鬼,还是有些愤愤然将矛头指向了县委办道:“王县长,县委办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摆明了挤兑人吗。哪儿有这样排位置的。”王云平就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了名牌的后面。

    原小生就发现,坐在主席台下面的人,也已经看到了主席台上名牌的这个微妙的错误,开始盯着王云平的位置,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不过既然王云平不在意,原小生也不好闹的太过分了,转身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会,五套班子的领导和几个常委就都从主席台旁边的侧门进来了,找见了自己的名牌坐了下来。张慕云和柴文山落座的时候,也发现了名牌位置的问题。柴文山倒没有说什么,站在那里看了一下张慕云。

    张慕云的脸上就有些尴尬,毕竟他是县委副书记,县委办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他这个县委副书记不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厉声吩咐身边的秘书马上把程海明叫来。王云平却拉了一下张慕云道:“张书记,完全没这个必要,程主任可能也是一时大意。再说了,摆名牌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是程海明干的。或许是下面的人一时放错了地方。还是算了吧。”

    张慕云却不依不饶道:“这怎么能算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干部的素质和形象的问题。在五套班子联席会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们河湾县的干部?啊?我看这不是一般性质的问题。”

    柴文山在一旁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县委的事情,而且是把自己的名牌放错了位置,就笑了笑,不无讥讽道:“让我看,程海明这么做也没什么错,给人大升级吗。你这县长不是也要经过人大选举才能正式任命吗。在没有当选之前,你当然要排在人大的后面了。”说着哈哈笑了笑,却一**占据了王云平后面政协主席尤全德位置。

    正说着话,程海明就着急忙火地跑了过来,看着张慕云一脸的铁青,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程海明,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张慕云一见程海明就低声申斥了起来,“你这个县委办主任是怎么当的,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了吗?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摆个名牌都能摆错位置。你这不是闹笑话吗。”

    程海明的脸色就有些为难了,望着眼前的名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好动手将名牌的位置调换过来。名牌摆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借他程海明十个胆儿也不敢这么摆,那是孙一民特意安排的。他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是孙书记让这么摆的,跟我没关系吧。那样的话,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就真干到头了。

    这时孙一民也已经进来了,身边跟着组织部部长韩云宝和他的秘书马长安,进来就脸色沉沉地看着程海明,以什么也不知道的口气问道:“怎么回事?”程海明就更加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孙一民这个问题。如果说县委办不小心把名牌摆错了,那就得重新换过来。他虽然不知道孙一民这么做的意图,却也不能违逆。当然也不能把孙一民给出卖了。

    孙一民问了一句后,好像也无心理会这种事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情况有些尴尬了:柴文山坐在了尤全德的位置,尤全德又往下退到在了韩云宝的位置,韩云宝接着往下退,退到最后副县长常归田就没有位置了,只好往主席台的后排就坐,可主席台的后排又没有多出来的位置。只好又加了一把椅子。这样一来,孙一民和王云平的中间又空出来一个位置。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市里有领导过来参会,当然要坐在孙一民和王云平的中间。然而直到张慕云宣布开会,也没有见有市里的领导过来。后来这种事情终究让下面的人知道了,有些闲人就演化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名词——虚席以待。还给这个名词做了一个形象的解释,说这里的“虚”并不是空着的意思,而是虚伪的意思,解释开了就是虚伪的席位等待有人坐上去。

    这个标志性的“虚席以待”事件之后,河湾县县委和政府的分庭抗礼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张慕云宣布了会议议程,首先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石承运代表县委对此次三代会进行了安排和部署,其次是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工联主席分别发言,接着是县长做政府工作报告,最后是孙一民做重要讲话。

    石承运的安排和部署,免不了要精神、意义地说上一大堆,一个人足足占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算结束。而人大、政协、工联的发言其实就是就如何保障三代会顺利召开,做的常规性的表态发言,所以时间很短,不到半个小时的就结束了。他们的主战场在三代会上,而不是在这里。

    王云平的政府工作报告,是原小生前两天就给拟好的,因为刚刚到河湾县没有多长时间,王云平的的政府工作报告就比较简单,总共分了三点,首先将河湾县以前的工作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主要还是充分肯定了取得的成绩,当然也指出了一些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要不然就显得王云平没什么水平了。其次从最近入手的工作着重分析了河湾县目前存在的不足和问题,言辞还是非常中肯的。与会人员无不连连点头。最后展望了一下未来,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几点设想,又提出了一个远景目标:五年之内让河湾县经济翻一番。这个目标还算是比较切合实际的。目前河湾县的年财政收入是不到六千万元,马天虎的永胜钢铁集团贡献了将近两千万。五年之内,再引进三个这样的企业,实现财政收入翻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政府工作报告,当然是精简版的,还有一份是要在三代会上宣读的,要比这个详实的多,主要加了一些具体的实施方案。

    简单做完政府报告后,王云平就将稿子合起来,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目光在会场扫视了一遍,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脱稿演讲道:“我相信,在大家的通力协作,共同努力下,我们河湾县五年之后肯定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财政收入要翻番,人们生活水也要进一步提高,城市建设也要再上一个新台阶。这不光是我个人的意愿,更是我们河湾县三十八万人民的意愿。”

    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既然市委相信我,让我把河湾县政府的这副担子挑了起来,我就要挑出个样子,不能辜负市委的信任,更不能辜负河湾县人民的期盼。我来咱们河岸线之前,市委书记李东权同志曾经给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让我深受教育啊。他说:作为一名党和国家的干部,就要时刻把党的事业放在第一位,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果背离了这个基本宗旨,就要亡党亡国。”

    王云平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提了起来,目光注视着会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就把李东权书记的这句话转告给大家,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用这句话来监督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王云平的讲话结束后,马上赢来与会人员的如雷掌声。

    然而坐在下面的原小生却总觉得王云平的讲话多少有些不对劲。如果仔细揣摩一下,就不难发现,王云平刚才的讲话还是很有深意的。或许王云平有意这样说的。他始终没有提河湾县县委,却铿锵有力地把市委书记李东权搬了出来。这是摆明了告诉大家,我王云平的后台是李东权。原小生也不由把王云平看轻了。

    孙一民接过话筒后,肯定了一下王云平的政府报告之后,就把话锋一转,从河湾县的地里、人文和历史沿革方面谈起了河湾县发展的局限性,又把河湾县这些年,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如何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取得的成绩,特别是上任县长张孝祖的功绩,大肆吹捧了一番,让人听了不禁会感觉有些文过饰非的意思,也好像故意跟王云平唱反调一样。

    下面就有人说起了怪话,说一男一女搭班子就不容易尿到一个壶里,毕竟男女有别,夜壶口就那么大个地方,你要站起来,她要蹲下去,站起来的难免要尿蹲下去的一脸。另一个却说,那倒不一定,人家终究是蹲下去了,从距离上来讲,准确度肯定要比站起来高,你尿人家一脸不要紧,关键是人家尿到壶里去了,而你没有,只淋了人家一身,别人肯定就会说你故意这么干,不专心往壶里尿尿,却要尿到人家身上,难免要落下一个用心险恶的话柄。

    两个人对话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让他们心痒的事情来,就咕咕咕地低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一个就开口问另一个:听说新来的女县长还是个雏儿,是不是啊。另一个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你是三岁小孩啊。怎么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说着抬头看了看,接着说: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付颖你应该知道吧。现任组织部副部长,今年大概二十九岁,还没有结婚,你能说她是个雏儿吗。问话的说:话不能这么说,付颖怎么能跟人家王县长比呢。我可听说王县长是留美博士。另一个又嗤笑了一声,不屑道:留美博士怎么了,留美博士就不是女人了。是女人就有那方面最原始的需求嘛,说不定早就跟他那个秘书……说着又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两声。

    原小生坐在后面,[7-7-读-书]就觉得这些人也有点太不像话了,故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前面的两个说话的家伙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原小生正在笔记本上记东西,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言语失当,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县长秘书,急忙收敛了起来。

    原小生注意了一下这两人所在的位置,从旁边竖起的牌子上不难看出,这两个家伙应该是经贸局的。这是一个改革发展中逐渐开始被淘汰的单位,从上世纪**十年代的吃香单位,沦为现在的清水衙门。企业改制后,国有企业几乎销声匿迹,私营企业跟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关系,那些老板、总经理,不是人大代表就是政协委员,根本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无所事事便生出了许多闲事来,除了嚼舌根子之外,他们上班时间大多无所事事,整天除了下象棋、玩游戏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倒是培养了不少业余的象棋、篮球、乒乓球之类的高手,每年全县的文体比赛中,经贸局总能夺得一席之位。

    孙一民是今天的不二主角,谁也不会抢他的风头,大家都把时间腾出来,让给了他。他就讲的越来越起劲了,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踏稿子,却好像只是一个大纲一样,虽然已经做了全面的阐述,还要撇开稿子,来个举例说明。当然他这个河湾县县委书记已经干了将近两届了,肚子里的东西很多。无论讲到哪个方面都能信手拈来,举出实实在在的例子出来。下面的人听的就有些昏昏然了。再加上前面已经有几个人讲过了,孙一民讲了一个多小时后,会场就有些乱套的意思了,纷纷起身往厕所里钻。其实也并不是都去上厕所解手,有些老烟枪实在忍不住了,免不了要出去过把瘾。

    孙一民大概实在讲不下去了,而作为会议主持的张慕云又不给他挡这个架,只有县委办的程海明堵在会议室门口虎着脸说些注意影响的话,其作用显然又非常有限,就把话题直接扯到了会风问题上,声音也不是那么好听了,左一个处理,右要处分,上厕所的人就被唬住了,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孙一民讲话。

    孙一民最终讲了多长时间,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只是会议主持张慕云一声散会之后,大家便如没头的苍蝇一样,拥挤着钻出了会场。

    原小生正要起身过去找王云平,身后就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付颖。原小生忽然想起刚才经贸局的两个家伙说的话,不由在付颖脸上多看了几眼,一时有些失神,哦了一声才道:“是付部长啊。有事暗吗?”

    付颖在原小生的胳膊上拉了一下,示意原小生一块走,接着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交到原小生的手中,道:“一会王县长肯定要去河湾大酒店看望代表,这是代表们的详细情况和房间号。”

    原小生就过来翻了翻。付颖就用埋怨的口气道:“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要是没有这个名单,一会去了大酒店,你怎么给王县长交代?”原小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工作出现了失误,感激地看着付颖道:“谢谢你啊。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样吧,晚上请你吃饭。”

    原小生也是随便说说。不想付颖的脸上却马上飘起了一丝红晕,看着原小生有些失望地道:“你就别跟我在这儿假惺惺了。晚上你有时间吗?”原小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今天晚上估计还真没有时间,看望完代表之后,王县长给代表们安排了一个晚宴,我是肯定走不开的。”沉默了一下,也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并不是假惺惺,就接着道:“要不你也一块去吧,请那些代表吃饭,也就是走个形式,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估计顶多十点钟就结束了。十点钟之后,我再请你。你看怎么样?”

    付颖就在原小生的脸上挖了一眼,道:“十点钟之后?亏你说的出口。十点钟之后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啊?”说完了,自知失口,脸上就红红的,往别的地方看了一眼,躲开了原小生目光。

    不过付颖的话,还是无意间开启了原小生的冲动的心门。原小生就把目光飘渺地落在了付颖的身上,看着付颖今天如芙蓉出水一样的模样,又因为乍暖还寒的初春,付颖身上只穿了一件嫩绿色的长摆毛衣,突兀的曲线倒有些火辣辣的意思,特别是那浑圆的香臀,若隐若显地掩盖在毛衣下摆的下面,更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原小生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坏坏的念头,有些故意调侃地意思道:“谁陪谁还不一样吗。再说了又不是没有陪过。”付颖那毒蝎一样的手就悄然从下面伸过来,在原小生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小生咧了一下嘴,也没敢叫出来,手也在下面搭在了付颖的香臀之上,也是一个报复的手段。付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也想不到原小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不过在拥挤的人群中,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组织部副部长和县长秘书在低头谈论工作罢了。

    两个人闹着,就挤到了主席台跟前。主席台上的领导已经基本走完了,就剩下柴文山和王云平在那里打着哈哈。他们闭口不谈明天三代会的事情,只是闲扯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比如王云平问柴文山:嫂子身体还好吧。柴文山就象征性地回答:还行,就是总说心脏有些不舒服。王云平马上建议道:那就去市里看看,这病可耽误不得,再不行就去省城,那里条件好,我有个同学正好在省中心医院。柴文山就一脸惊喜道:是吗,那我还真要麻烦王县长了。王云平淡淡地笑笑道:没什么,有空了我和嫂子一块去。

    王云平亲自陪柴文山的老婆去省城一样看病,这不是纯粹闲扯蛋的吗。不过不明就里的人,单从两个人说话的情形来看,会认为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

    原小生和付颖站在旁边,两位河湾县的重量级人物,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又说了一会话。柴文山忽然转脸像是刚刚看到原小生一样,笑道:“这不是小生吗。”又对王云平道:“小生很不错啊,振海同志经常给我提起。”只做了一个笼统的评价就再无下文了。

    柴文山这只老狐狸肚子里究竟装什么弯弯绕,鬼才能知道。要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将自己的未来岳丈大人南振海搬出来呢。估计也是想提醒王云平,你的秘书是南振海的女婿,我跟南振海又是亲家,咱们这是亲上亲,也算是政治姻亲了。你跟我柴文山不站在一条战线上,又跟谁站在一条战线上呢。

    王云平淡然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又约好了下午三点钟一起去看与会代表,就相跟着往会场外走去。

    出了会场,柴文山告辞离去。原小生就把付颖刚才给自己的名单递给王云平道:“王县长,这是代表们的住宿情况。”王云平接过去,只简单地浏览了一遍,又重新交给了原小生,突兀道:“我就不详细看了,你来安排吧。”说着又转身对付颖道:“付颖,你要是下午没什么事儿的话,也一块去吧。顺便也见见尉南乡的老部下嘛。”

    付颖就看了一下原小生,脸上红红的,在王云平的身后看着原小生,道:“好吧,我回去看看部里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一定过去。”

    王云平对付颖的话似乎不太满意,回头看了付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又径直往楼下走去。

    ( 农民草根官路:升官决  p:///3/36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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