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陈锁病发
刘亦东想得并没有错,现在的陈锁如同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大量的事实却在告诉他,这件事无论真假,他都死定了。
当陈锁今天在办公室泡好了茶,习惯性地点开网页看新闻的时候,山南市与麋鹿两个关键词立刻入了他的眼,他手忙脚乱地点开新闻,发现了那一大段关于自己买麋鹿的描述,当他听到那段录音的时候,陈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造假造得太夸张,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人从录音设备听自己的声音,总是与自己说话时听到的不一样,陈锁乍听这个声音,觉得完全是陌生人的声音,再听听却觉得很耳熟,与自己在唱歌时的声音很像,想到这里他惊慌了,急忙找了一个自己的亲信进来,让他听听这个录音。
那个人脸都白了,用颤抖的声音问,这是真的么?
陈锁骂了几句娘,然后说,我让你听听这是不是我的声音。
那个人点了点头说,是陈局长的,您这是在演那一出戏啊。
陈锁的心凉了,他知道这件事既然闹这么大,全民皆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他干脆把所有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录音放了出来。听完录音,整个办公室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那份不安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陈锁有些慌乱,他问,你们听这个声音是我的么?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他们不清楚陈锁将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告诉他们,究竟有着什么目的,陈锁说,这是网上弄来的,现在有人诬陷我,我听这个声音不是我的,叫你们过来听听。我在这件事上是清白的,自己说没说过我还是很清楚的。
陈锁这么一说,别人也不敢搭话,陈锁只好挨个点名,点到名字的人都犹犹豫豫,有的说好像是,但是听不出来。也有人说,不太像,一听就不是。
陈锁气坏了,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电脑的文字记录,自己录了一段话,再播出来,他彻底傻眼了,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音调,甚至连语气都是一样的。
陈锁急忙将录音删掉了,他有些混乱,自己在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那两头麋鹿明明是自己出现的,但是怎么自己说过要买麋鹿的事?何时何地自己说过?
陈锁按照录音回忆着,看来这是自己与宋祖说话时候的录音,难道是宋祖那小子在阴自己?麋鹿事件后,陈锁与宋祖接触过好几次,以前接触是因为麋鹿让陈锁有些不知所措,陈锁让宋祖私下里调查一下麋鹿的来源,最近几次接触是为了对付刘亦东,前前后后这么多次,每次都伴着酒醉,说过什么话,陈锁一句都想不起来。
宋祖会在这件事上背叛自己么?难道他有了更大的靠山?
陈锁现在完全慌乱了,他已经判断不出来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昨天还是好好地,宋祖找到了一些照片可以用来对付刘亦东,他们两个很高兴地喝了一杯酒,而白天他上网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怎么一夜之间,关于麋鹿造假事件的报道就会铺天盖地?这一夜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陈锁跟宋祖说的所有话,都是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一听这个录音,而且是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的,陈锁立刻就怀疑了宋祖,他拿起电话,打算打过去问问宋祖到底想干什么,要求他立刻消除影响,不管宋祖要什么,哪怕是前些年在南山发现又悄悄地埋在了地下的那几棵沉阴木也在所不惜。
结果陈锁刚刚拿起电话,手机铃便响了。
陈锁不认识这个号码,但是他还是接了起来,对方很客气,第一句话就是问,请问您是陈局长么?陈锁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问,你有什么事?
对方说,我们是中国观察网的记者,能针对麋鹿事件问你几个问题么?陈锁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对方说,哪怕只有一个问题就行,你难道不希望有什么渠道洗刷一下你的冤屈么?陈锁说,我现在很忙,不说了。对方又说,你不想洗刷冤屈,那就说明是真的,是吧,那我们就这么报道了。
陈锁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他一方面很害怕记者,这毕竟是一个丑闻,他知道自己的应对经验不足,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在记者的手里;另一方面对方很有技巧,说话的意思是陈锁不回答就算是默认,他们就要按默认报道。
对方又喂了几声,陈锁下了下决心,挂了电话。现在事情还不清楚,自己千万要冷静,不能给别人留下什么话柄。陈锁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他也相信既然是冤枉的,那么一定可以洗清,只要自己有真凭实据证明自己的冤屈,别人现在说什么并不重要。
陈锁刚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依然是陌生的电话号码,陈锁急忙挂掉,打算给宋祖打过去问问情况,结果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陈锁慌了,他不确定为什么如此多的陌生人同时在打自己的电话,是不是网上又发生了什么?他打开了网页,在百度里输入麋鹿造假事件,无数个网页出现,这让他不知所措。
陈锁用座机把刚来实习的小孙叫了过来,小孙是大学生,刚刚毕业,在所有人中算是对电脑最熟悉的了。陈锁叫小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对小孙说,你快给我看看,关于麋鹿的事又有什么新进展,怎么这么多人打我的电话。
电话铃依然在响,这让陈锁非常地烦躁,但是他还不敢轻易地将电话丢掉,他害怕此时此刻会有市领导找自己了解情况,但是这些铃声让他死的心都有,他只好将音量关掉,任由手机在不停地提示着新的来电。最好在自己解决前这个新闻不要让市领导看到,陈锁心里祈祷着。那面小孙熟练地点开了几个网页,指着屏幕说,陈局长,您的手机被人肉出来了,贴在了这里。
陈锁第一次听说人肉这个词,他不清楚这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居然能找到自己的手机号。他趴在屏幕上,果然自己的手机号被贴在了帖子里,上面还留了自己的简介。陈锁惊讶于网络的无所不能,就在此时,小孙说,又有人找到了你的办公室电话。
话音未落,座机也响了起来,陈锁看着暴跳的电话,他有些胆怯,仿佛那电话是一只吃人的老虎,等着将陈锁吞掉。小孙回头看了一眼一点点后退的陈锁,他接起了电话,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找谁?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小孙说,对不起,陈局长正在市里开会,不在办公室。然后挂上了电话。
陈锁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没有出完,座机又响了起来。这次连小孙都犹豫了,他回头看了看陈锁,陈锁向他点了点头,小孙接起了电话,听了几句,然后捂着话筒对陈锁说,市里的电话。
陈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上去抢过了电话,里面是刘天明冷酷的声音,他对陈锁说,你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立刻。说完电话便被挂掉了。刘天明声音冷漠得如同一块巨石,扑头盖脸地砸到了陈锁的头上。这个语气让陈锁很害怕,他意识到,这件事太严重了,严重到自己已经成了弃子,如果解决不好,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里头。
陈锁惊慌失措地向门外跑去,小孙在身后喊,陈局长,您的手机。陈锁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依然在闪着光,显然那些人还在不停地骚扰着自己,他对小孙说,你就在我办公室里看着,任何电话都不要接,你就负责帮我看看网上还有什么新消息没有。我现在去开会,回来你立刻告诉我。
陈锁到了市长办公室,只有孟鹏飞在门口等着他,看到陈锁过来,孟鹏飞说,电话都打不通,你干什么呢?手机呢?陈锁急忙说,孟处长,我手机不知道被谁贴在网上了,现在无数人都在打那个电话,我不敢拿。
孟鹏飞皱了皱眉头,对陈锁说,都等你呢,小会议室。
陈锁的心沉了下去,他以为是刘天明单独地
召见自己,他跟刘天明的关系还算可以,他有一些话可以私下里说说。但是此时此刻由刘天明的办公室改在了小会议室,那说明这件事扩大了,这对于陈锁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到了小会议室,所有的常委都在,在政法委书记李明宇的身旁,坐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孩,手里正在摆弄着一台笔记本,粗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浓眉大眼,不过现在的陈锁可没心情细看。
陈锁站在会议室的桌子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知道会议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氛围,是了解情况还是在审判?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刘天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而孙开志端着自己的茶杯,好久没有喝一口,更没有放下,好像在想着什么。
陈锁被这种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他打破了沉静,说道,各位领导,我过来了。
刘天明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表示,而在这个时候孙开志好像才意识到陈锁到了,放下了茶杯,对陈锁说,陈局长,坐吧。
陈锁有些迫切,他刚刚坐下就嚷道,领导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今天上网发现有人诬陷我,不光是诬陷我,连山南市也诬陷在内了,将麋鹿出现这么好的一件事说成是人为的,我觉得一定是其他省市妒忌我们,给我们下的套。
刘天明又冷哼了一声,孙开志看了刘天明一眼,然后说,陈局长,你别着急,你先说说情况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这些话你究竟说没说过,在什么场合说的。
陈锁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这些话我从来都没说过,任何场合都没说过。
刘天明猛然一拍桌子,对陈锁说,放屁。
陈锁吓了一哆嗦,声音都快哭了,转过头对刘天明说,刘市长,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弄这事儿啊。
刘天明说,你小子是我一步步带上来的,这么多年,老子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你今天赶快把你都干了什么说出来,否则你就是自掘坟墓。
孙开志说,刘市长稍安勿躁,或许这中间真的有误会。陈局长,你也别害怕,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陈锁抹了抹头上的汗,对孙开志说,书记,您尽管问,我要是有一句说谎的,我出门就让车撞死。
孙开志笑了笑说,你回答我,麋鹿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句话就不一般了,孙开志不问麋鹿到底是不是你买来的,也没问麋鹿到底是不是野生的,而是选择了第三个问题,麋鹿是哪里来的,这中间蕴含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孙开志已经不相信这件事跟陈锁没有关系了,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与陈锁合谋了这件事。
陈锁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背后是孙开志已经对自己丧失了信任,再结合刚刚刘天明的怒吼,陈锁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整个常委会已经相信了网上的那些诬陷。他想辩解什么,却忽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他不可能说自己没有动机,毕竟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林业局,也就是自己。
就在陈锁犹豫如何回答的时候,刘天明说,你也别在这里编了,跟你通话的宋老板是谁?叫什么?干什么的?
陈锁真是害怕刘天明发怒,此刻他手脚冰凉,也不顾的什么哥们义气了,对刘天明说,他叫宋祖,是耀祖木材厂的经理。
刘天明又冷哼了一声,陈锁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答错了,自己回答了这个人是谁,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确跟这个人通过话。虽然这份录音陈锁从来不觉得自己说过,但是他第一次听到录音就知道那是自己在跟宋祖说话,结果刚刚让刘天明吓到了,几乎下意识地说出了宋祖的名字。
陈锁的脸白了,他惊慌失措,刚刚自己显然已经变相承认了这份录音是真的,他不期望别人听不出这个隐含之意,毕竟所有在这里坐的人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听音知意,见人懂心,若没有这最基本的本领,也不会在如此复杂的官场中居于如此高位。
陈锁急忙说,我认识的宋老板就一个,就是他,但是这个录音我从来没说过,真的没有。
刘天明没有理陈锁,而是转过去对李明宇说,抓起来。
李明宇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说,耀祖木材厂,宋祖,抓起来。
说完这些话,李明宇身旁的那个女孩对李明宇说了两句,李明宇点了点头,女孩拿起笔记本,站起来向所有人敬了个礼,一声不吭地走了。
刘天明盯着李明宇,李明宇说,经过初步鉴定,声线音调吻合,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此事事关重大,需要进一步核实,我已经让人带去省里做进一步检查了。
刘天明又猛然一拍桌子,对陈锁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锁彻底傻了,他真的不清楚这个录音是哪里来的,他曾经抱过希望,既然这个录音不是自己说的,一定过不了检验这一关,到时候铁证如山自己就可以脱身,但是现在居然证明了这个声音是自己的,自己究竟在什么情况下说这种昏话?难道自己真的找人买过麋鹿么?
陈锁彻底地迷住了,他站起来想说什么,可以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他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妄图解释,但是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个小丑在演戏。
他觉得天晕地转,胸口如同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了下去,他用力地嘶喊着,忽然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看到陈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刘天明说,你再演戏也救不了你,赶快给我滚起来。
但是陈锁没有回应,他在地上抽搐着,白沫顺着口角流了下来。孙开志站起来看了看,对刘天明说,还是打120吧。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拨了过去,刘天明对一旁的李明宇说,给我看紧了,死了跑了都算你头上。
李明宇点了点头,过了十多分钟,120急救车开进了政府大院,陈锁被抬上了车。这时李明宇手机响了,他听了一下,转过去对刘天明说,宋祖已经抓了。
刘天明点了点头,这时孙开志从背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明宇的肩膀,对李明宇说,把陈锁看好了,千万不能出事。
李明宇急忙说,绝对没问题,这一点请书记放心。
看着孙开志的背影,李明宇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刚刚刘天明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能听到,为什么孙开志还要重复这句话?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是不是在警告自己,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该听的人是他这个党口的一把手,而不是刘天明?
是让自己站好队么?
( 权欲道:官场的权色与天道 p:///0/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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