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第两百二十六章 辽东王

    乐阳西面,残阳染红了天空,铁蹄翻飞如雷霆过境。

    管宁和邴原随着这支鲜卑骑兵一路东行,过柳城后,沿途之中,偶尔能看到一两座部落毁于大火,被杀死的人铺满他们的视野,烧焦的砍死的尸体触目惊心的出现,再往前一段,一座山的背后,另一支乌桓部落同样也是被屠杀殆尽,而后被大火烧掉。

    已经没有活人了,一颗颗男女老少的头颅被砍下插在木棍上,排出数里,就像路标指引鲜卑骑兵的方向。

    这是公孙止的骑兵做下的邴原隐约已经猜到了这里的情况。

    旁边,并马而行的管宁依旧面无表情,闭目不语,仍由马匹驮着朝目标地过去,仿佛这片天地间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某一刻,睁开眼,望着前方:到了。

    远远的,嘈杂哭泣嘶喊哀嚎的声音持续,空气里隐约弥漫着血腥气。

    邴原想是闻到了血腥,皱起了眉头,前方那名鲜卑首领抬手,让队伍停下来,对方大步朝他俩过来,会一点简单的汉话,学着礼仪拱手:俩位,首领在那边有请。

    两人正了正仪容,不说话,只是跟在锁奴身后,前方林野的背后,哭泣哀嚎的声音变得清晰,管宁邴原二人在鲜卑首领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关卡,林子后面地势开阔,立起了临时营地,巡逻的骑兵挎刀持弓在附近徘徊,更远一点,隐隐能听到战马的嘶鸣。

    营地外面一圈则跪满了被抓来的乌桓人,这些人被绳子串连着捆缚住了双手,身上多少带有各种伤势,身上的疼痛让他们卷伏起来,痛苦的哀嚎哭泣,处境颇为凄惨。不久,有士卒过来,笑着说了句:该轮到你们了!便是提出数十人,拖去远处,使劲将挣扎的身影按下,随后刀起,唰的落下

    人头翻滚在地上。

    邴原捏紧拳头,浑身发抖,几乎要出声阻止这样的暴行,旁边,手伸过来,管宁朝他摇了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前方带路的锁奴停在营门外,做了请的手势,没有通传的情况下,他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两位这里请!

    真是条好狗。邴原看了对方一眼,便是与管宁大步进入营地,之前与他们一路而来的蹋頓和公孙王早已在营地中间,捆绑跪在那里,脸上多了不少殴打鞭子的痕迹。公孙王害怕的发抖,目光可怜的求助走来的管邴俩人,旁边,蹋頓则目光仇恨的望着对面高台上的一众身影。

    公孙止握着匕首削下一块羊羔肉吃进口中,目光盯着台中央,两名赤着上身互博摔跤的士卒,某一方被摔倒时,两侧席位上典韦阎柔等将领拍桌大声叫好,待到管宁二人走上台子,他才挥手:赏一只羊腿,败的也赏一块羊肉。

    两名士卒领了赏赐下去后,公孙止放下匕首,吩咐李恪:给二位大贤看座。

    管邴二人沉默中拱了拱手,在靠前的席位上端直跪坐,目不斜视,公孙止目光盯着俩人好一阵,微笑着拱手:听我家军师说起过二位大贤,品德高尚,能把人教导的宽厚淳朴,今日一见,当真心中欢喜。

    管宁淡然的点点头,又转了过去闭上眼睛,算是应了。只有邴原双眼盯着公孙止,他性格刚硬执拗,对于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心中还有芥蒂,双目蕴有怒意,拱起手语气不客气:公孙刺史将我二人请来倒也不轻巧,有何事就说吧。

    这倒是直接。公孙止笑意更浓:辽东早已治理的政通人和,俩位留在这里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随我一道回幽州。

    邴原抚须笑起来,看向外面:刺史调教鲜卑有方,想必治下百姓也俱都守礼有节,何须我二人前去?

    旁边席位上,典韦伸长脖子,瞪着铜铃大眼,沉声低吼:我家主公让你们去就去,哪儿来那么多言语。

    典韦,不可与二位大贤如此说话。上方,身影摆手让巨汉的话语停下来。

    片刻之后,一直闭眼的管宁开口说了话。

    刺史以为性情可非现在这般礼贤下士,狼是装不来讨人喜的狗,就不必演下去。管宁的语速缓慢,吐字清晰,说到这里他目光平和看向公孙止,拱起手:只是刺史要我二人为官,怕是有些难了,宁立志一身布衣,行于田野而教化万民,无为官志向。

    那先生的万民可分种类?

    管宁端坐偏了偏头,种类?

    种族吧,比如鲜卑匈奴,大概你们也知道强役了鲜卑匈奴,但并非长久之道语气顿了一下,公孙止身子前倾,竖起手指,目光冷厉:战场刀枪冷箭,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我要身后事考虑,为我边境百姓百年后考虑,你们善于教化,那把他们一步步汉化,断了他们的根。

    非短日之功。那边,管宁摇头。

    呯的一声,手掌压在桌面,公孙止望着对方:十年二十年!我等得起,你们只管做,不答应也得答应,到了我手中由不得你们,当然若是想要引颈就戮,请便!

    揭去伪装,凶戾言语说出来,让管邴二人哑口无言,沉默下来。

    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燃起的篝火摇曳着,有人从外面快步过来这边,带着血腥气一起扑上高台,士卒拱手:启禀主公,公孙度来了。

    这边,管宁俩人还想说话,被公孙止挥手打断,吩咐:让他过来。一句后,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一碗酒水灌下去,片刻后,高台下方,数十道人影拱卫着一位大鼻长脸浓须,身材高大着甲的身形大步走上来。

    公孙止

    你一路到辽东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公孙度四十来岁,正是壮年,身形并茂颇具威势,上来也不客气,走到中间也不看侧旁的管宁二人,抬手就指了过去:先掳走两位当世大儒在前,又到辽东烧杀抢掠,想挑起战事吗?若是想打仗,你回去带齐兵马,我与你堂堂正正的打,省的让人以为我公孙度欺负晚辈。

    周围典韦阎柔诸将,就连向来有些软弱的公孙续也都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善的看过去。公孙度丝毫不怯他们,脚步走在中间,目光直视前方:知不知道,辽东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乌桓人辽东鲜卑这些年也算太平,你一来就屠的四周异族横尸遍野,想要把这样的局面打乱,再起烽烟,让生民流离失所?!

    公孙度说完后,看了看管邴二人,语气稍缓,又道:我这一路从乐阳过来,所行所见,你麾下骑兵在几天之内,清空了方圆数百里的乌桓人,知不知道,乌桓鲜卑也有人杰,蹋頓难楼苏仆延乌延都不是善于之辈,辽东鲜卑素利弥加阙机也都掌控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你幼小流落草原,不清楚这边状况,换做你父亲白马将军征战数年也不能彻底击败他们也是原因的。

    你一来就操起屠刀乱杀一气,知不知晓,鲜卑乌桓人的军队已经在路上,到时候你一走了之,我辽东百姓怎么办?你将俘虏的乌桓人交给我,我愿意去游说,送一些钱粮过去,将事情平息,我经营辽东多年,与他们打过许多交道,总会有几分薄面你觉得如何?

    公孙止耍弄着手中匕首,静静的听他说完这种一半占据情理,一半威胁的话语,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我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不如你我联合一起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呯,公孙度一脚向前跨了一步,踩的脚下木板响了一下:要打,那是你的事,但强掳管邴二位大儒,你总得让他们还回来。

    公孙止倒了一碗酒端在手里,起身走过去,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那也要问问二位大儒愿不愿意回去了?

    这边,公孙度的目光投向席位上,管宁邴原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想要说话,管宁低下声音:不对的场合乱讲话,会惹祸。

    看,好像两位大儒不愿意和你一道回去了。公孙止将酒水抬起来递到对方面前:那么两件事都谈完了,我们来说另一件事。

    说完,他目光渐渐变了,公孙度转过视线看过来,微微张了张嘴:还有何迎上了凶戾的视线。

    话没说完,下一刻,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他面前的陶碗用力轮过去,呯的一下砸在公孙度的头上,酒水碎裂的陶片飞溅开,数十名侍卫拔刀想要冲上来,被狼骑抬弓拦下。

    公孙度脑袋鲜血从发髻下流出,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在原地晃了晃,脚步连踩了几下才未倒下来,然而,大手伸来一把抓住他头发拖到面前,公孙止盯着他眼睛,把自己说的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啊黄巾作乱时,你在何处?董卓入京欺辱幼帝的时候,你在何处?袁绍联合鲜卑乌桓攻打幽州的时候,打破右北平,作为汉臣,为什么不救?你是在等你是在养精蓄锐吧我告诉你,想做辽东王

    手一甩,将满头是血的身影丢出去,滚到地上,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身走回席位,话语落下,身影大马金刀的坐下。

    问过我没有?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