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乙女篇,一二三四,四篇均主要为乙女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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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意外发生在了抽查的当天。当我把我室友送上球场,带着余下的队员吵吵闹闹地坐上看台的时候——突然被告知,我们乙队被抽中的球员竟是冈本圭人!
大家瞬间都懵了。不知哪里出了错。局里的人连喊三遍,冈本才哆嗦着应了到。赶在对方来抓他之前,跑去操场。我们其余的人,再也无法安定地坐在看台上,赶到操场旁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室友强压着愤怒,礼貌地请求调查局的人给我们看一眼选手的名单。要来名单以后,发现除了我们乙队以外,甲、丙、丁队的选手都和计划中的一模一样。纸上没有涂改的痕迹,但是写有冈本名字的那片区域看起来很薄,像是考试时为了维持试卷美观而用透明胶粘掉错误答案后留下的痕迹。
显然有人动了手脚。
同时,变薄的区域刚好只能容纳三个汉字的宽度,而我们队所有成员的名字都是四个汉字,只有“薮宏太”是三个汉字,所以我肯定名单被改掉之前,写的是薮的名字。
“有什么问题吗你该不会是这个队的队长吧”调查局的态度让人不快。
“没有问题。我,是他的社长。”薮在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
“球队与球队之间的差距可真够大的,其他队抽人都没有你们队态度这么激烈。”调查局的人指了指安分地坐在看台上的其他队选手,“还是说,你们的这位球员,不是从前门进来的”
“我们队里不存在这样的事!”薮沉声回应,“当然,也请您手下留情。”
薮为球员造成的混乱道了歉,我们其余人也跟着鞠躬,安静地站在球场边。一样站在球场边的,还有我们的教练和院长。比起教练的担忧,院长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恐慌来形容,考核尚未开始,他的脚下就已有了一地的烟头——
我问过薮,要是考核没能通过会有什么后果。他告诉我,球队和教练不会受到直接的影响,但冈本和院长,作为招生的双方,前者会被强制退学,后者则会被革职。
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冈本的睫毛上有细碎的泪珠。
“我们就在这里,给你加油。”“冈本不要哭。”“尽自己所能就好。”……
反正调查局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态度的激烈,动辄起哄,我们队便也毫不客气地为冈本应援。我和我室友当时是最紧张的,因为我们清楚考核的难度,冈本的能力本就在队内垫底,如今还对考核题目一无所知。
一共五项内容,平均下来至少通过三门,才算及格。前两项基本技,主要与防卫相关,向来负责辅助的冈本,卖力地在场上移动,稳截每一个朝他发来的球。分数还过得去,但与另外三个队的代表相比,完成得比较吃力。第三、第四项则与进攻有关,要主动抢夺对方的球权。他来球队以后,就没踢过几次前锋和中场,加上本身性格的软弱,这两项的分数实在糟糕……这样下去,最后一项会与结果产生直接的联系。但最后一项,是有关控球的综合考察,是连薮都要碰点运气的难点!他当时看考纲的时候就跟我开玩笑说这项分数不要了,拿之前几项的过来凑。所以,我当时真的怕得要命。
“呐,光,这件事你怎么看”在我最紧张的时候,薮把我的注意力从场上移开。
我坚信有人动了手脚,但这个人是谁,我没有方向。
做这件事的,不可能是院长,冈本要是没通过考核他也会完蛋,断不会自掘坟墓;考核对教练没有影响,但是考核没过的话,教练脸上不会有光,而且他向来都是最关心我们团队的人;另外那名教练不能说没有动机,但(大四)那年有机会参加全国联赛的是甲队和丙队,都是他带的队伍,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这件事排挤我们教练。我们队的选手我完全不会怀疑。其他队的球员,不能说完全没可能,但冈本不是遭人怨恨的性格,而且他在我们正式队中很弱,替补队中都有比他更优秀的成员(当然,甲、丙、丁队中也存在替补比正式强的这种情况),他一旦被赶走,替补顶上,实力只会变得更强才对,他们没道理这么做。但这么一想,又绕回了我们自家替补身上。冈本若是离开,确实对替补有利,但因为我们替补是11人而非12人、刚好也能凑成一支球队的缘故,他们的集体意识并不逊于我们,在对阵中获胜的时候,还一度戏称我们是关工大的正式组,他们是jonny的正式组!虽然团队代表不了个人,但我真的做不到去怀疑自己的团队——这个让我感觉像家一样的地方。
另外,既然这张名单在院长交出去之前,写的还是薮的名字,修改只会发生在这之后。换句话说,不是调查局内部的人,就是潜入调查局内部的人。不仅得拥有间谍般的资质,还得了解冈本在球队中的水平,最好还得与冈本有恩怨。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
“天哪,这球真是该死地帅!”看台上其他球队的一名球员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出了这样的赞叹。我重新看向球场:
急落的足球和奔跑的人影不偏不倚地汇集到了一点,一个轻柔的头球,足球再次被抛向半空,二次坠落的球体如艺术品般稳稳倚上恰好抬起的跟腱,随着潇洒的转身,被一举击向球门——
或许真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冈本这最后一项完成得实在是漂亮!我们从未想过他会在控球方面有这样的才能,只记得他在jonny因关系户事件被球员孤立,因水平过低、没人能够与他组队时,时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颠球打发时间……在其他三支队伍在看台上凭借各自代表的高分相互捧杀、相互挑衅的时候,我们一起抱紧了勉强通过考核的冈本——差一点点,我就要失去他了!教练对我们表示祝贺时都带了浓重的鼻音,院长更是抹了一把冷汗。
“检查局的,我告诉过你!我们队里,一个关系户都没有!”考核结束以后,薮再也没有了方才忍气吞声的模样。也不知为什么,在比赛前忍着不哭的圭人,在得知自己不会被赶走时也没有掉眼泪的圭人,在听到薮说完这句话后,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哭什么这又不算高度的赞扬,别给我产生那种已经努力到终点的想法!”我朝冈本喊道。我也不知他和薮之间就“关系户”这件事上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只是想告诉他,他依旧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
反腐的风波过去了,冈本圭人被顺利地留了下来,但事情没有结束。
其他队的选手,明点事理的,知道我们队被人下了套。但很多恶意竞争的对手,把这件事当作了我们队的一个软肋,时常贬低我们队在考核中名列末尾的表现。这当中的冷嘲热讽,有些是有意说给冈本听的。这样的场景,我都目击过两三回。我不知道我不在场的时候,或是没有其他前辈帮忙解围的时候,他该是怎样度过的。
我们的队友们自然不会买账,说他们上场的,不过是球队里最出色的人罢了。但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用同样的话来安慰冈本,是不合适的。
“这种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如果我们队换成薮上,绝对能让他们闭紧嘴巴!”
“上等马赢了下等马,有什么好骄傲的嘛他们就那水平!”
……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真的不该用这些话来安慰冈本。我们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这些。冈本听到后,推说自己参加考核后体力透支,想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当时竟也信以为真,在他走后还津津乐道了半个晚上。
如果我们在听到那些嘲讽以后,责备他没有拿到更好的名次,他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点的吧。
他什么都没对我们说,第二天又像平时一样,傻傻地参加训练,静静地听从安排。教练说他的控球的确不错,但安排他做前锋还是不太放心。他也点头说自己的性格,确实更适合在后场做辅助。
改名单这件事,我和薮没有再找到更多的线索。我们有在一次短会的时候,认真讨论过这个话题,问冈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他经商的父亲有没有在财政局得罪过什么人,他说应该没有。但也可能是为了消除冈本以及其他成员的恐慌,薮把这件事故意说成是院长的疏通工作没做到位,或是上层为了搞垮我们院长而有意设局,结果连累到了我们。虽然简单一想就该明白,若真是这样,把名单上的四个人全部换掉才是更加万无一失的做法。所以,我和薮依旧认为事情的矛头直指冈本。但恐慌平息以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腐的事,此后再没有对我们产生更多的影响。除了极个别时候,其他队在与我们起冲突后,仍然不忘再拿名次挖苦我们一番罢了。
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我不知道这件事与冈本今天的远行是否相关。或许他自己已经选择性忘记,或许只是我自己还在对它耿耿于怀。
身边的同伴越聚越多,我们只是在等待冈本给我们一个答复,等待冈本告诉我们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我不相信,那个连偷懒、逃避,都要编一个“头好痛”这样蹩脚借口的冈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理由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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