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乙女篇,一二三四,四篇均主要为乙女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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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6:00,梦想港。
除了高木以外,正式组全体成员到位。
“雄也因为兼职,抽不出身,我代替他来。”我稍作解释,大家默默点头,不予评论。
缺一人的正式组,开始了有史以来气氛最沉重的短会。
“说出来可能会伤到大家,但我也已经无法隐瞒。那个地方,是中国,大一理论课上,教练给我们介绍过的足球强国。
这真的不是我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反腐抽查以后,我就有了这个打算。
那些嘲讽,我全盘接下。是我的不对,是我让球队蒙羞了。如果换成其他球员,一定不会和其他三支球队有这么大的差距。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不管是不是被人下了套,既然被抽中的是我,我要为我所在的队伍负责……”
冈本的声音,在暮色里悠悠回荡,伴随着其他细碎的躁动。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复杂的语言。想安慰点什么,又想反驳点什么。如今自顾自地离开球队,就算是为队伍负责了吗旁边的薮拍拍我的背,我才忍住没有打断他的话。
“……之前没有动身,是因为正在打仗,国家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张。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关工大下周就会给我们分配工作,生活正在一步步地迈入正轨,我也觉得,是该考虑我自己的事的时候了。虽然不是一时兴起,但今天的出航,是两周内临时做出的决定。这两天海关管得不严,是出去的好机会。”
只听“嘭——”的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炸开!我站起身,看到了朝向偷渡者的枪口。青烟从水面升起,死者的血慢慢汇入海洋。这样的画面,在逃荒的路上,并不罕见。
“没事没事,只要不反抗,就不会开枪……”我们已经从血腥的画面中缓过神来,冈本却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一些我们根本没有问的问题,声音低得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一样……
到这个地方,我们就不得不打断他一下了。我们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一起度过十年光阴的队友,这点默契,大家都有。这种冒险的行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们绝不允许!国际关系依旧紧张,他所谓这两天管得不严的海关,在我们的视野中放了枪,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拜托了,请听我说下去好吗”他可怜巴巴地恳求我们。在众人的责备声中,用他平时找借口那样轻微的音量恳求我们。“我要做的事确实是偷渡,但是为了这个偷渡,他做过准备。”他指了指船上的那几名洋人,“那几位,是英国的商人,是我父亲经商时认识的朋友。商人或许是给人很不靠谱的印象,但给足了钱,事情就不会难办。而且欧美的商人,海关不敢造次。
这趟船,就是开往香港的。那几位商人,也是目前定居在香港的英国人。因为语言不通,我不会深入内地。但既然英文是香港的官方语言之一,我想,交流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我了解到,中国的汉字中,很大一部分跟我们的日文很像,我应该能看懂个大概。偷渡过去以后,就扮成常年生活在国外、已经不会讲了的华裔。我日语,又向来不那么好,意外发生的时候,冒出来的大概还是英文吧,应该是瞒得过去的……”
我渐渐相信了这不是他一时兴起的说辞,这确实是经过充分考量的计划。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平时看起来不太能干的他,竟然会有如此宏伟的计划,还真是长大了呢。感到欣喜的同时,心疼的滋味也在向我袭来。自打仗开始,海关便一直如此,他拥有这样的人脉,拥有这样的财力,或许很早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我甚至隐隐地猜到,他之前没有离开,可能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那些来看球赛的观众,为了那些战争期间把完整球队当作精神寄托的观众。直到现在才决定动身,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了。
周围的躁动慢慢归于平静。冈本结束了我认识他以来最长的发言,带点困惑地看向我们。
那个时候,大家努力地对他微笑,努力把关注点放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有意去忽视他即将远行的现实。我们知道,这样偷渡出去已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他考虑得再周到,也不会去思考出去以后再怎样回来的问题。就像我所知道的逃难一样,有了可以容身的地方,就不会再回头了;偷渡一旦成功,也就不会回来了。我几个小时前做的猜测没有错,反腐风波对他的影响太大太深了。其他队员的冷嘲热讽,自家队友的直白安慰,都给他造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一直觉得是自己让球队蒙羞至今,相处得太辛苦了。虽然我们很想劝他,愿不愿意再跟球队一起踢几场球,再参加几届全国联赛,等球队解散了以后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可以不再需要用偷渡这样的方式。但想起早在上理论课的时候,他便是凑在讲台旁、问有没有机会在暑假期间去中国拜访那里的球队的学生之一。早在那时,他就有了那样的向往,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都已经变成夙愿了吧。到嘴边的劝说,终究没有说出口。
大家静静地在海边围坐成一圈,初冬的冷风吹得人抬不起头。但也不敢贸然生火,害怕引来其他人的目光。船上的一个洋人喊了一句英文,冈本跟过去交谈了两声。
“还真是洋商,”薮安心地喃喃自语,接着,又有意抬高了音量,“洋商好啊。”
“现在才不是你追忆初恋女友的时候!”我故意对他发脾气。
但凡知道,薮在童年时邂逅过一个外国女商的队友们,都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只是那些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只是为了笑给对方看一样。直到冈本再朝我们走来。
他翻译给我们听:今天已经过了还能出海关的时间,商人们决定明天一早出航。我们明白了,这是最后一个晚上,纷纷沉默地点点头。低头的瞬间,我的眼泪落在了十指交叉的双手上。
十年前,借着秋雨掩盖自己的泪痕。十年后,恐怕又要借着暮色隐藏心里的苦楚。
“走了以后,还是会想起我们的吧”我做了那个把大家拉回现实的人。我不是有意为之,但我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正在流逝。到了明天早上,他就要去海的另一边,一个远到我们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薮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那不是当然的嘛,不然,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所有人留给他的东西统统装进行李箱呢!偶尔想念一下大家就可以啦,毕竟年轻时,一起踢过十年的球。”
“是啊,冈本留给我的东西,我也一定会好好珍藏的哦。”知念努力地朝天看,不自然地绞着手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胡扯着,好像这样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无法释然的夜晚。我们话多的自然带头说,平时话少的,也在拼命发言,就怕空气突然冷下来,冷到让人发颤。
那些还在训练的日子里,越是吵闹的短会,我们便越是恶趣味地偷瞄不知所措的冈本,他不是毫无想法,但常常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而干着急,只能慌张地用眼睛向我们求助。注意到了以后,我们会好心地把话头接给他,“来,难得冈本有话要说”,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
通常来说,按照冈本的日语水平,要为他预留三秒左右的时间,而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空档思考如何去圆紧随其后的冷场,不管重复多少次,哪怕是最后一次: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我,我还是准备回来的!!”
大概也就冷场了一秒钟,所有人都“轰”地一声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扑倒冈本!比起考核时的大家对他的温柔,此情此景用多少个“残暴”形容都不为过。
“你小子赔我眼泪!”
“你吓死老子了!”
“是你们在吓我好吗我以为是你们不要我了!”转眼间冈本成了最委屈的那一个。
“到底是谁不要谁啊”
“我也在想他是要回来的呀,你们一个个都在跟他永别的样子!”伊野尾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又摆出一副自己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所以到底谁是第一个说冈本不会回来的”
“乙女咯!”手还搭在我肩上的薮,就这样把我卖了。
好的,怪我。
确实怪我,是我想得严重了。但实在是太激动了,激动到什么话都说不出!
“所以,刚才,我是听大家都一片死寂,在反思哪,哪里没有表达清楚,”冈本磕磕绊绊地向我道歉。
我拼命摇头,把接岔了的话头交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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