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黄台吉不会想到,他眼中胆子很大的朱五其实很谨慎,连袁崇焕口中八成的概率都不赌。
放任他攻城,只是因为朱五自己不在京城。
而被兵临城下的北京城内,不知道皇帝不在的小民,情绪还算稳定,知道皇帝不在的普通官员们只是有些害怕。
但那些不仅皇帝知道不在,还知道皇帝把京城当诱饵,准备借机包围建奴的权贵们,这时候都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可以逼皇帝连发十二道金牌,像催命一样催勤王大军赶过来,那些军队会怎么样他们不管,只要军队赶来保卫京城就行。
可皇帝随关宁铁骑到蓟州后,完全接管了京城之外所有军队的指挥权,他们想干啥都没用了。
京城中,没了皇帝那个高个子,冤大头顶在最前面,他们只能靠自己。
不仅对韩爌、及指挥守城的孙承宗好说歹说,让宣府、大同的部分精锐就地转入京营,入京协防。
还让家丁上城门守城。
甚至凑了一批银子出来。
尽管守城的人每年只能分到一两银子,可这已经极为难得了,要是皇帝在京城,他们连一两银子都不会拿出来。
不过,真等建奴攻城之后,这些权贵才发现,建奴原来也就那么一回事,有些人还后悔自己把银子花出去了。
“这黄台吉真的会打仗吗?他带着军队才到通州几天,云梯估计都没造多少吧,投石车、大炮应该也都没有吧。
建奴不是人少吗,就那样让送了一千多建奴?
该不是京城那边谎报军功吧?”
朱五看到战报后,满脸怀疑地向袁崇焕问道。
袁崇焕闻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可是京城,敌人打到周边就是出大事的京城。
现在都让人真的去攻城了,这个皇帝怎么还这么淡定?
而且京营士卒虽然没什么战力,但好歹是兵,北京城内又没有人像大宋那样指望一些无赖做法,去搞什么真神兵天降。
守住很奇怪吗?
犹豫了一下回道:“此事应该千真万确,毕竟王爷现在就在京城边上,没人敢对您谎报战功。
建奴表现得那么急切,应该是想着京城乃我大明腹心之地,只要有一个士卒登上京城的城墙,就能振奋建奴人心,提振士气。
而且,建奴可能还想着试一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复宋时之事。”
袁崇焕这次猜对了,黄台吉冒然攻城,真的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漏,而在发现自家士兵连城墙的边都很难摸到后。
他直接移军北京城南苑,在那养精蓄锐,修养牧马去了。
朱五听完,点了点头道:“好,这些军功本王就认下了,袁公,接下来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袁崇焕指着地图道:“如今京城周边,已汇集大军七万,臣请大军合围,绞杀建奴。”
朱五不放心道:“七万打五万,虽然四万敢打敢杀的精锐都到了,但那是野战啊,感觉优势还是在建奴那里。
要不,本王给京城士卒发一波赏,让他们再借城池之力,耗一耗建奴的锐气?”
袁崇焕听了那话又是一阵无言,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朱五这个皇帝。
说他胆小吧,他不把京城被攻当一回事。
可说他胆大吧,他又把建奴当成什么天兵天将看,时刻担忧和建奴野战,一心觉得建奴那五万人都是敢打敢杀的精锐。
建奴虽然穷山恶水,士卒比大明士卒凶悍一点,但面对敌方大军时照样会害怕。
五万人里,真敢走在前面,向敌军冲锋的人,最多就一万,不可能全是精锐,这种仗有什么不敢打的。
不过,尽管袁崇焕心中腹诽连连,可朱五的这种态度,确实让大明军队安心了不少。
毕竟,任何人见自己不断和友军汇合,队伍越来越大后,信心都会越来越足的。
所以,袁崇焕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向朱五劝道:“王爷,建奴中也有头脑清明之人,他们留在南苑,定是在观望局势变化,而不是打造攻城器械。
若是咱们拖得时间长了,建奴定会想办法退却。
而末将先带着这七万兵马与其交锋,就算到时建奴想退,末将也能带着大军一直追击。
况且,京城乃我大明腹心,让建奴攻一次城就已是奇耻大辱了,不能再让他们攻城了啊。”
说到最后,袁崇焕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黄台吉冒然攻城,虽然没一个建奴登上北京城墙,但还是有其他效果的。
包括袁崇焕在内的大明将领都急了,毕竟他们每年拿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建奴兵临京城不说,还真的攻城了。
就算皇帝不在乎,还觉得天子真的守一次国门也不错,可京城里达官显贵在乎啊。
要是让建奴多打几次京城,让包括皇后在内的各路权贵们担惊受怕下去,这些将领还怎么在官场混?
朱五听了,犹豫了一会道:“能用大军把建奴逼退也不错啊,要是在京城下边被建奴五万破七万,那京城肯定要完,京城一完,可就全完了。
袁公,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之前他就害怕建奴五万破几十万,现在又说五万破七万。
见朱五一直这样贬低大明军队的战力,议事的将领们各个面露愤慨。
袁崇焕脾气也上来,梗着脖子道:“还请王爷亲往京城之下,看我大明士卒到底是不是男儿。
有王爷亲自督战,此战,定十胜无败。”
说完,袁崇焕见朱五真的开始思考起来了,心里就有些慌,如果没有朱五,他真的有信心和黄台吉斗一场。
但朱五去了,他心里反而没底了,毕竟大明有朱祁镇在先。
所以他连忙补充道:“王爷若是督战,还请远离战场,莫要让将士们分心。”
就算你想让我靠近战场,我也不敢去啊。
朱五腹诽完,问道:“本王明白,不过若是此战自本王以下,全听袁公指挥,真能十胜无败?”
袁崇焕当即指天发誓道:“此战若是败了,让我袁崇焕世代投胎畜类,永不为人。”
说完,他还扫了一眼其他将领,那些将领随之各个指天发誓。
朱五见状,直接对袁崇焕道:“那就请袁公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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