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悠鹿鸣》阴摩罗鬼（18）

    吴笙转头见到妆台上的夜明珠：“以为送个夜明珠就能娶我？可笑！”说完就把夜明珠放进盒子里。
    再次取出夜明珠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吴笙娇媚的脸上带着急色，随手拿了块锦帕包住就塞给小柳：“快拿去当了，能当多少就当多少，你自己去可别叫人昧了银子，还有，找个远些的当铺，千万别被人认出来。”
    “小姐，这是魏公子……”
    吴笙脸色一变，：“死人还提他做什么?娘说了，这次说的媒可是白家，我的嫁妆若不丰厚些日后嫁过去岂不是要被人小瞧?何况嫁过去后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这东西留着碍眼，拿去当了也省的晦气。”
    鹿幽悠在看过那些记忆后就知道吴笙是个骗子，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爱过魏十，他以为的两情相悦生死相许，结果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就连魏儒宁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关系，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就这么害死了一个人，她却根本没有一点愧疚，甚至面对因为她而变成鬼的魏十，吴笙也没有手下留情。
    鹿幽悠替魏十不忿。
    “你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是如何看到的?”卿聿的关注点显然与鹿幽悠并不一样。
    “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只是发生在那些东西周围的记忆而已。你还记得那只金钗吧？我当时一碰到它就看到了。”除了会多看到一些恐怖的画面外，突然有了这种能力也不算坏事，毕竟她能开鹿鸣斋都是因为有这能力。
    鹿幽悠回答之后又怕这种能力会不会还有别的影响，事情关系到自己，连忙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或许是火妖的某些能力留给了你，又或许……碎墨，你认为呢？”卿聿低头沉吟片刻后说道。
    外面沉默了一阵才传来声音：“应该是魂牵术没错。”
    “那是什么？”鹿幽悠茫然看着卿聿，什么“魂牵术”？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
    反而是卿聿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忽然盯着鹿幽悠，那目光带点疑惑，带点探究，好像是想看明白她有没有说谎。
    鹿幽悠心中坦荡，直直地瞪了回去：“该你回答了，为什么要救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她发现了每次和卿聿说话好像都会逐渐偏离原本想问的事情，最后被这人牵着鼻子走。
    “我不会让妖魔伤人性命，碎墨去只是以防万一，山崖不高，就算没有碎墨在吴姑娘最多受点伤也不会死。”
    的确，刚才天色太暗，所以看着山崖下都是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到底高不高。但鹿幽悠还是意难平，并不是希望吴笙死，而是认为这对魏十实在太不公平：“魏十……他不会有事吧？”
    “没有大碍，”卿聿兀自笑了起来，笑的鹿幽悠一阵莫名其妙，“他的怨气已散，若是吴笙用真的桃木剑，剑气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可惜那把短剑虽用桃木所做，却只是个死物，伤口是会好得慢些，但于性命无碍，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别想杀他！”
    “他伤过人命。”
    鹿幽悠急了：“可他也付出代价了！总之你不能杀他。”
    “他是鬼。”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些事，卿聿都是一步都不肯让。明明也是笑着，但总让人觉得这笑容也是冷的。
    不过不论原因是什么，鹿幽悠是绝对不会再给他机会杀魏十，脑子里某个念头一闪，脱口而出：“你如果杀了他，就别想我跟你去找那个琴师！”
    卿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继而恢复如常：“好，我不杀他。”
    这么好说话？这次打赌她很明显是输了，愿赌服输就该与卿聿一同出海，但她真要不认账卿聿也无可奈何。就是因为知道卿聿一心找人，所以情急之下才打算用这点交换魏十的安全。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卿聿答应的那么爽快了。
    “没了怨气，不出三日，即使不用我动手他也会慢慢消失。”
    原来是这样，鹿幽悠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吴笙能杀魏十，阴摩罗鬼因怨气而生，也只会因怨气而散，而这些怨气都是因吴笙而起，卿聿把一切都看得通透，鹿幽悠却是入戏太深才会想不明白。
    经过今夜，魏儒宁对于自己生前无法和吴笙在一起的怨气自然是没有了，所以卿聿现在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他自己消失就行。
    鹿幽悠原本还为魏十终于逃过一劫而松口气，哪知道魏十还是没能改变消失的结局，虽然生气自己又被卿聿给骗了，但更多的还是为魏十感到难过。说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魏十既然来了鹿鸣斋，鹿幽悠就已经把他当自己人来看，他对吴笙的深情，在夜明珠的记忆里，在今晚，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是不希望魏十就这么消失。分明吴笙才是始作俑者，魏十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无辜受害而已。可最后，吴笙只是被白烨退婚，但魏十却要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这算什么？
    低落地低下头。
    旁边人没反应，卿聿侧过头看她，只见刚才还鼓着腮帮子和自己据理力争的人现在正垂头丧气耸搭着脑袋，有些好笑。吴笙和魏儒宁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年见过不少，已经没有什么感触了，倒是鹿幽悠这样嘴里说着怕麻烦，结果还又一次次地帮魏儒宁的人他见得不多。大部分的人若是知道身边的人其实是鬼伪装的，一般都先是害怕，继而逃走，可是鹿幽悠的观念里错就是错，无关做错事的究竟是人是鬼。
    该说她是胆子太大还是太天真？
    回到当铺已经是夜深。
    大概是知道魏儒宁最多再活三日，卿聿这次倒是没有坚持，由着鹿幽悠抱着附着魏十的酒壶回房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鹿幽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魏十只是个陌生人，她见到这样的事可能就唏嘘一声算了，可是她和魏十相处过一段日子，她知道他不是个坏人，而是可怜人。她想救魏十，如果是卿聿的话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帮忙。
    大概今夜发生了太多事，鹿幽悠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