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元记》第一章 封升会

    承启732年六月二十三深夜。
    从天子山顶宫殿深处突然传出剧烈震动，所有宫宇颤动，瓦裂石崩，山下木林摇晃，湖水翻滚，一时间地动山摇，风云变色，人兽皆难以站立。巨震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慢慢减退。随后从天子山顶射出漫天光芒，令人无法直视。只是一瞬间，光芒又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二日清晨，天子山脚下，中央城主府。
    “来人！”一方脸大汉从大厅中走出猛喝道。
    “城主有何吩咐？”两个仆从闻令半跪在门口。
    “你们两个拿着本城主的手令，火速前往天子山觐见，询问发生了何事！”方脸大汉翻手拿出一枚三角形令牌。
    二人应允，刚欲起身接过令牌，门外急忙跑进一人通传：“城主大人，天子山使者到！”
    方脸大汉一惊，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蒲三羽接旨，奉上谕，着令中央城城主蒲三羽立即前往天子山，片刻不得延误！”天子山使者不待蒲三羽跪下接旨，已将旨令塞到蒲三羽手中。
    “蒲城主，请立即出发，在下还得前往附近城池宣令，就不随城主一同上山了。”
    蒲三羽急忙问道：“还请教使者，发生了何事这么着急召蒲某上山，是否与昨夜的地震有关？”
    使者道：“详情本使也不知，一切待蒲城主上山便会知晓。”说完便离开了。
    蒲三羽不敢延误，立即动身，递交了旨令后，蒲三羽跟随侍卫来到‘封升大殿’。殿内已经聚集了数十人，两排座位相对排放，只有十来人落座，剩余人皆默声站立其后。
    “三羽兄！”一老者见蒲三羽进殿，低声招手。
    “风候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怎么这些大人都来了？”蒲三羽盯着坐着的十数人心有不安地问道。
    纵然蒲三羽已经是一城之主，位高权重，可是殿中的那十数人无一不是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平时有一位露面，就能引起一方震动，若让外界知道今夜十数位集聚一堂，恐怕要轰动整个神界了！
    “嘘！不可问！”风候竖起食指。
    “轰！轰！轰！”
    接连三声钟鸣，从殿后走出三人。为首一老者黑发白须，身穿青袍，拄一长拐。右侧乃一美丽女子，容色秀丽，最奇异是一双眼瞳，竟是罕见紫色。最后是一壮硕中年男子，雄浑稳重，神色内敛，面无表情。
    蒲三羽内心翻起惊涛骇浪：“竟然是他！连这位都出来了，看来昨夜地震一事果然非同凡响！”
    老者垂眼阶下，微抬手臂，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人虽然没到齐，但是事态紧急，也等不了！”老者声如洪钟，“想必有些人也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落座的十数人闻言顿时神色不一！
    “哎，天不佑下，老夫宣布，乾帝陛下已于昨夜驾崩了！”
    “什么！”大殿内的几十人瞬间炸开了锅！他们只道是天子山异象，却不想是乾帝陛下驾崩，如今刚稳下来的局势恐怕又要大乱了。
    “慌什么！”经过老者这么一喝，议论声才逐渐低下去。
    “万里城那边已经加紧严防，老夫昨夜亦下令苏敬玄和洪尊义带部连夜前去协助英虞二国公，以防有变。曹大人也已连夜拟定部署协防之事！诸位大可不必忧虑！”
    “有陆神王临危坐镇，调度安排，我等自然不会杞人忧天。只是不知道陛下临终可有什么交代？”一精瘦矮小男子起身问道。
    老者手握长拐，转向矮小男子道：“诸位应该知道，陛下自从上次大战年贼，迟迟伤重未愈。这次去的突然，不曾有遗言。”
    “既如此…”矮小男子眯起双眼，一字一顿道：“不知帝位的继任如何安排？”
    “来了！”紫瞳女子神色一凛，就连身旁从进殿就闭目养神的中年大汉也睁开了双眼。
    老者神色无变化，淡笑反问道：“不知宿国公有什么指教？”
    矮小男子摇头苦笑，踱步至殿中央，道：“指教万不敢当！丁某修为浅薄，见识寡陋，乾帝陛下在世时，就时常批评丁某，做事应谋而后动，修炼应静而持恒，诸事不可急，不可专，不可独。丁某深感乾帝陛下的教诲，一直以来以陛下为榜样，静心思虑。后又蒙陛下恩泽，升任十二国公一职，丁某深受陛下大恩，此番陛下骤然离去，丁某心中悲痛，恨不得立即随陛下一起去了！”
    殿内诸人听了，想起乾帝素日宽厚待人，广施仁义，无有不赞同，不感慨的。
    矮小男子见自己一番话果然引起群情，内心得意，不由嘴角上扬。
    紫瞳女子突然冷道：“既然丁谓你舍不得陛下，不如现在就自尽了追随陛下吧！”
    “紫睛仙子真是说到丁某心坎儿里了。若非有两件撼事横在丁某心中，丁某现在就自尽在这封升殿内！”
    “你有什么憾事？”
    丁谓深叹一口气道：“陛下宅心仁厚，心系神界安危，一生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治理保护神界。陛下在世时尽心培养提拔我等，无非是希望我等能继承帝王塔中历代先帝遗愿，匡扶正道，灭压邪道。丁某天生愚笨，数百年修炼才小有所成，如今天下局势未定，眼看风云又起，丁某怎敢舍公济私，全一己之忠而废天下之公，辜负陛下的一番栽培和期望？”
    “无耻！”紫睛仙子忍不住嘲讽道。
    丁谓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此为其一。其二，天不可无主，国不可无君。陛下和年贼一战，重伤在身，突然仙去，未定继任。虽说陆神王已经料事先机，增派苏洪二人协防万里城，但一旦魔界知晓了陛下驾崩的消息，必然大举来犯，诸神无主，不是顷刻间天下大乱？”
    紫睛仙子移步上前，气势暴涨，目露凶光，厉声道：“丁老鼠，你什么意思？”丁谓被气势所逼，不得退后数步，道：“紫睛仙子果然修为高强，远胜丁某，佩服佩服！”
    “瞳儿，不得对宿国公无礼。”老者挥手一切，紫睛仙子顿时气散势消，瞪了一眼丁谓后退回到老者身旁。
    “宿国公所说不无道理，宿国公对继任帝位人选有何建议？”老者笑问道。
    丁谓面对老者神经绷紧，不敢大意，缓缓道：“丁某区区国公，怎敢妄议帝位！”
    “十二国公乃是神廷栋梁，凡事皆可言，有什么妄议不妄议的。”
    “既如此，为稳定大局，丁某大胆提议由乾帝之子萧戊用继任帝位！”
    此言一出，殿内顿起窃窃私语。老者笑道：“这个提议本也不错，可是萧戊用年纪尚青，阅历不足，且修为亦不足以威服天下，虽是帝子，但非帝材！”
    “陆神王所说不差，萧戊用太年轻，修为太浅。”
    “就是，萧戊用从未参与过治理，半分经验都没有，如何继承大统？”台下数十人议论纷纷。
    “丁谓，你可听到？”紫睛仙子嗤笑道。
    “修为浅薄，可以花资源培养，没有经验，有我等辅助教授，经验迟早会累积出来，况且萧戊用乃是乾帝之子，子承父业，理所当然！”
    “自神廷创立以来，历任帝王哪一位是父传子？皆是有能者居之，所谓帝子，不是继承帝位的条件！”
    丁谓哈哈大笑：“论有能者居之，神廷之中谁能强得过陆神王？莫非陆神王自己想称帝？若是陆神王有心，丁谓第一个赞同支持！”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看向老者。
    老者摇头道：“老夫年事已高，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活头，不能担当大任，何况也不曾想过称帝。”
    丁谓等的就是这句话：“陆神王自觉年事高，又嫌萧戊用年轻，莫非就一直这样拖拉不决？”
    不等老者说话，丁谓转身看向大殿众人：“丁谓再斗胆推荐，由金国公继任帝位！”
    “金国公宇文槐的修为和政绩大家有目共睹，又是宇文帝裔，正当壮年，众望所归，实乃帝位的不二人选！”
    果然！先推萧戊用，只是个幌子，又诓逼老者，自绝成帝之言，最后还是落在宇文槐身上。
    老者移目台下座首之人：“金国公确是上佳人选，就是不知金国公自己怎么想？”
    宇文槐起身拱手道：“本国公无意帝位，还请诸位再议人选！”说完又坐下了。
    众人又开始讨论，有说好，有说不赞同的。
    “禁！”老者握拐捶地，道：“诸位不用再商议了，帝位继任，乾帝陛下临去已有安排！”
    丁谓大惊：“陆神王不是说陛下未有遗言吗？”
    “虽无遗言，却有遗召！”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卷金纸：“乾帝陛下遗令关于帝位继承，金国公宇文槐，军机大臣曹准，紫睛仙子杨瞳，还有中央城主混翎侯蒲三羽，你们随老夫进内殿宣读陛下遗召！！”
    第二天，中央神廷公布乾帝死讯，整个神界震动。神廷暂由陆神王统领，十二国公辅助。遗召内容并未公开，甚至当夜在场的殿内群雄也不知晓遗召具体内容。
    由于在封升大殿举行，此次会议又被称为‘封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