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进屋。
他妈正坐在饭桌子前,低着头在一只箩筐里拣豆子,两手在箩筐中把豆子拨拉的“唰啦唰啦”直响,地上散着一些干豆萁,碎石子儿。
“妈!”
他妈抬头,见是大儿子回来了,挺高兴:“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上班”
“今天休息,回来看看家里。”
范云没直说,是想看看家里的房子,修茸的怎么样了。
他妈“哦”了一声,继续拣她的豆子。
范云在屋里转了一圈。
前面转完,又转到了后面房间,确实,正如老妈所说,后面房间的许多墙皮,都脱落了,落在靠墙的一只没盖的大木箱子里。
这只大木箱子,那可是范云与范雨的最爱。
每年,他老爸都会留下满满的一大箱子桔子在里面,保了鲜套了袋,也不卖,就留着给自家的人零零碎碎的吃。
以前范云读书住校时,冬天里每一次回来,必先是把书包一甩,就奔这只大木箱子来了,他先是一口气吃上两只桔子了,然后,才用塑料筐装上满满一筐,端到堂屋里坐在桌子前面,慢慢地吃。
不过。
今年的桔子,早已经吃完了,也不全是吃完了,过了春节以后,春雨一到,这个屋子里因为滴滴嗒嗒的漏雨而起了霉,所以,大木箱子里面的桔子,很是烂了一些呢!
等范云妈闻到了一股烂桔子味了,留意的时候,时候已经晚了一些了,她好选歹选,选了一些能吃的,剩下的全倒进了沤肥坑,这些烂桔子,到时候,跟其它那些沤在肥坑里的烂树叶子烂菜根什么的一起,又变成肥料被下在桔子树根里。
也好。
这样,倒是一个循环,烂桔子沤肥,上桔子树,天经地义。
范云的目光从大木箱子转移到旁边一只漏了的大塑料桶里。
他伸手进去,拿起一支没有了把的拨浪鼓。
这支拨浪鼓,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谁买的了,那根鼓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已断掉,现在就剩下了鼓身和两只细索子吊着的鼓槌,范云摇了摇,“咚!咚咚……”
居然还响。
范云觉得,拨浪鼓的声音里,有一点破哑,听上去就跟老爸的嗓子一样,让人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一点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在范云遥远的记忆中,老爸的声音应该是十分洪亮的,和村子里的那些人开起玩笑来的时候,是爽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范云觉得老爸那种一旦笑起来后,让人感觉天大的事也不是个什么事的笑声,现在越来越少了呢!
现在,他老爸范林松,一般很少笑了,不但很少笑了,有时候还会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当然,如今他发脾气的对象仅限于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他不会对儿子发脾气了。
在范云的记忆中,他老爸从来没有打过他和弟弟范雨,虽然没有打过他们,但是,并不影响他在范云两兄弟心中的威严,小时候,两兄弟无论再怎么打闹嬉戏,只要范林松沉着脸咳嗽一声,范云就赶紧和弟弟一下子松开,乖乖地走到一边去。
倒是老妈,打小没少揍他。
范云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有两次,一次是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老妈,老妈抡着一根扫把,围着当时还没有起围墙的柴房那儿的一个稻草堆,把吓得魂飞魄散的范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范云吓得一边干嚎一边求饶,一边还要围着稻草堆打转转,躲避他老妈的物理攻击,他老妈轮着扫帚用力一削,没削到他,再一削,还是没有削到。
老妈愈发恼了,脚底下加快速度,紧追两步,眼看着手指就要揪住范云的小背心了。
范云吓得俺滴个娘哎!
再转圈圈是不成了。
范云赶紧浑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脚下用了最大的力气,一溜烟朝他奶奶家跑去。
他妈愈发恼了,高扬着手中的扫帚,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范云撵得屁滚尿流。
这一次,他老妈要是不揍到他,心里不舒服,非要揍到范云为止。
范云一溜烟跑到他奶奶家,他居然还把大门给闩上了,这下,他妈更加火冒三丈。
“范云,开门,快点,你再不开门看我不揍死你!”
范云站在门后就是不开。
他妈口气换了,哄他:“快点开门,开了门我就不揍你了,真的,妈妈说话算话!”
范云半信半疑。
但是终于还是架不住他老妈的攻心计:“快点开门,我不打你了,只要你开了门,承认了错误就可以了!”
承认了错误,就不用挨打了。
范云觉得老妈开出来的条件似乎是当下于他最有利的条件了,于是就把门闩拉开了。
拉开门闩的那一刹那,他老妈的扫帚就落在了感觉不妙,抱头鼠窜的范云的后背上。
真是亲妈!
抽得那叫一个火辣辣。
火辣辣的亲妈火辣辣的爱。
范云一口气跑到了他奶奶的身边,抱着他奶奶的大腿干嚎着:“奶奶,奶奶……”
范云奶奶看看拎着扫帚追到她家里来的儿媳妇子,跟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腿藏在自己身后的孙子,一迭声道:“干嘛呀干嘛呀,香玉,你这是干嘛呀!”
范云妈刚才好歹抽了范云两下子了,心里的气多少顺了一些了,她把手中高高举着的扫帚缓缓放了下来,没好气地对自己的婆婆道:“这个熊孩子,就是欠揍,他爸好好的一个包,都被他剪烂了。”
为什么呀
当范云奶奶得知范云剪烂他爸的皮包,只是为了做一个弹弓包后,也气得直跟范云妈挤眉弄眼:这样的败家子儿,是该使劲削!
这一次挨揍,让范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另一次挨揍,是因为有一次过春节的时候,范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当时肯定抽筋了,他把一只拇指粗的鞭炮前面的堵头扒掉了之后,伸进了面前的烤火的炭盆里。
在他的理解当中,扒去了堵头,扯掉了引信的炮仗,捏在手中一点火,必然如同流星弹一样向前喷射出耀眼绚烂的光芒。
范云低着头,把炮仗对准炭火,伸了过去。
“嘭!”
炮仗立刻发了熊脾气,一下子在范云的手中爆炸了,当场就把范云炸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爆炸的炮仗把炭盆中的火星子崩得到处都是,有一枚胆大包天的,竟然飞进了范云妈的头发里,“嗞”的一声,范云妈只觉得头皮一疼,一股焦臭迅速传来。
这!
当她意识到是范云干得好事后,她爆炸得比那只炮仗还要厉害,一把就将范云按到了板凳上,抢起鞋底,“啪啪啪啪”,将范云猛揍一气。
范云流着泪道:“妈,妈,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啊
范云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儿子没有说谎,急得一把背起范云,跑到了卫生室里,幸好是白天,幸好卫生室有人。
有人也没用,卫生室看不了。
那就只能到公社去了。
当时怎么到的公社,公社医院的大夫怎么给他诊治的那些细节,范云早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忆清晰的是,他记得他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住了几天,就吃了几天的煮鸡蛋和米粉店卖的有卤水的米粉。
范云觉得浇了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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