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楼》第一卷:气撼东海 10.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小远至,死了

    退潮的海浪将竹筏越拉越远,把小远至向远海带去。

    三叔抬袖擦拭着泪水,狠狠的吸着旱烟:“五年前,我去尔都走货,顺便去了一趟二哥的药铺,我哪想看见二哥那张臭嘴脸啊,只是对侄子思念得紧,没想到这一去,竟是见二哥的最后一面。”

    陶艺不知道三叔想说什么,站在海水里,望着那支远去的竹筏,目不转睛。

    三叔吸着烟,干咳两声,自嘲的笑道:“二哥一个人带远至也不容易,唉,是真的不容易。当年他赌钱输掉了老爷子给咱三兄弟置好的良田和祖屋,可他死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他活不久了,他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老爷子,也对不起我,将死之人其言善,我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说着话,三叔从怀里取出三根蜡烛,插在松软的沙土上,用火折子一一点燃,面朝大海,拭泪道:“这孩子命苦,不过都赖我们三兄弟,老二胡搞,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债主追上门要钱,白纸黑字的欠条堆砌成山,老娘被气死了,家业也被败光了,大哥因早年和家父不和,离家很多年,唯一一次回家就带回了嗷嗷待哺的远至,没住几天又走了,临走前把远至托付给了我,后来给二哥办丧事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出家当了道士。”

    竹筏在海上匿迹,再也看不到小远至的身影,陶艺穆然回首,一步步从海里走上沙滩,来到三叔的身侧,突然屈膝跪地。

    三叔望着远海,无视了陶艺跪下的动作,继续在那自说自话:“可能当道士的确很来钱,当时给二哥的后事操办得很风光,整个尔都城没几家能请那么大排场的送葬队,前后所用的钱都是大哥出的,他说他在朝廷里给皇帝炼长生不老药,赏赐很丰厚,我当时就问他,要不把远至接到身边去,跟着他过好日子。大哥却说,朝廷里有他的死对头,身边带个不懂事的孩子,祸从口出,平生事端。我怎会不懂,自从远至他娘因为生远至难产死了之后,大哥就一直孤身一人,不过也算难为他了,能在宫里吃得开,许是攀上了桃花枝,仰女人鼻息吃软饭,自然不好带着远至一起生活。”

    陶艺忽然将头贴近沙滩,埋头哭了起来:“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远至是跟着我才出事的。。。我。。。对不起。。。对不起。。。”

    三叔视若无睹,抽着旱烟,回忆道:“后来,我继承了二哥的药铺,想着能带远至在城里生活也挺好,不过好日子过了半年就到头了,有一天,天蒙蒙亮,一群当兵的来叫门,他们拿着枷锁,担着刀枪,要抓我和远至去杀头,九死一生啊,我带着远至跑啊跑,跑啊跑,就跑到了这方寸村,隐姓埋名起来。”

    风儿吹拂着三叔的杂发,他忽然微笑起来:“在那以后,世上不再有罗天心斋,却多了一个罗老三。”

    不知为何,陶艺浑身剧烈一颤,蒙受雷劈一般,他猛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满脸胡渣的糙男人。

    其实对于陶艺来说,罗天心斋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甚至从未听过,但是,有一个与之类似的名字却在道庭当中如雷贯耳。

    “先生。。。”陶艺擦拭着泪痕,哽咽着问:“罗天清微,和你是。。。”

    三叔点了点头:“我那大哥,也就是你们道教中人称呼的清微天师,因为练出的丹药毒死了皇帝,结果被株连九族,害苦了我和远至。”

    三叔先后的说词对于陶艺来说无疑是一味猛料,他一时难以接受,口齿迟钝道:“不。。。不可能。。。先生。。。这,这不可能吧远至,远至是清微天师的儿子”

    三叔也不回答,淡漠的自顾自说:“我知道,在你们道教有传闻,说我大哥是被政敌谋害,毒死皇帝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无论你们如何去捍卫自家信仰的颜面,事实就是事实,他害得那个一直支持他的妃嫔受赐鸩酒,又因先帝未立太子,先帝驾崩后,诸王群起争夺皇位,狼烟所过之处饿殍百万,伏尸千里!他害了天下百姓,害苦了我和远至,也害苦了祖庭龙虎山!”

    陶艺难以置信的摆手:“不可能的!清微天师为了给皇帝练不死丹,游历天下寻找配料,在后夏找阴阳玉,被党项皇族追杀。出海扶桑,寻找扶桑神树的自然胎,海上遭遇风暴,登岛后还遭遇了倭人的追杀。他访遍名川,下过鬼市,一片赤诚之心,怎么可能毒杀了皇帝!”

    三叔望了远海最后一眼,叹息转身,不想再和这个少年纠缠,抽着烟,朝家的方向走去。

    陶艺却不罢休,一把抓住三叔的手腕:“先生,远至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

    三叔站定,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罗家的家族病,脑袋里长肉瘤,肉瘤越长越大,人就看不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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