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楼》第一卷：气撼东海 11.促膝长谈帷幄中 冲甲付胄九鬼流

    长夜漫漫，黄金滩北边树林，大头宝礁下，几个士兵夜巡在军帐外。

    营地很小，也就五个帐篷，供士兵歇息的帐篷早已熄灯，唯独商议军要的最大军帐依然亮着。

    军帐中，虎皮石凳上，百户翻阅着军务函件，神情凝重。

    中堂不大，一根蜡烛就可照耀七八，在百户左右立有两根木柱，各贴有一竖联子，上联为‘剑挑夷獠王土外’，下联为‘麒麟加身谢皇恩’，头顶悬有一方匾额，上裱四字:‘天罡正气’。

    百户翻看着函件，端起茶碗吹开茶叶，正要喝上一口，那位泼皮般就地打坐的胖子却开始嚷嚷了:“我说军爷，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你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别是让我呆这儿给您当吉祥物吧”说着话，他低眼看了看自己这身麻绳，说道:“您好歹给我松个绑啊。”

    百户又操起一份公函，看了看以后，将其放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端起茶碗一边喝，一边走到胖子跟前，围着胖子走来走去，看了又看。

    胖子被他这样搞得很不自在，急道:“诶！军爷，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胖子我可不好这一口，你。。。你还是把我放了吧。”

    百户看着他，微微笑了，走回桌案放下茶碗，活动着颈骨:“我二十岁跟家父入伍，如今已有二十个春秋，经历过王朝更替，打过尔都保卫战，携八百兵勇据守尔都门户八儿关，抵抗三千虎狼之师。八儿关一战，我从兄弟们的尸体堆里爬出来，一路辗转回到尔都，被大人授职千户，荣誉当时。本以为如此经典之战可让我步步莲花，青云直上，谁料，当时的尔都正是四面环敌之时，西有前朝旧部卷土重来，北有后辽铁骑压境，南有草莽如蝗崛起，东有倭患如浪滔天。那时，大人拨我三千兵勇，命我前往黄金滩，阻截倭子的抢滩登陆。”

    胖子听完纳闷儿了，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要激发我这个墩子的家国情怀，诱我从军入伍

    胖子说话不积口德，百户却不在乎，自说自话:“倭人开伐到浅海的那天，是一个早晨，黄金滩上连营扎寨，我军共有五百军帐，气势恢宏，这让士兵们都以为此战必胜，可俗话常说，骄纵之兵必败北，倭子船队到来时，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幅奇景，东海尽头升起了一片蜃楼，那可是比皇城还要庞大，还要壮观的城楼啊。蜃楼下，倭子千艘巨舰乘风破浪，船上士兵威风凛凛，皆是九鬼大甲着身，巨舰上配有黑炮和六叶风帆，这把我们所有人都看呆了，以为敌人是从天宫里出来的，我方兵勇都以为要和天兵天将作战，一时士气跌落，无心恋战。”

    百户看着胖子，接茬再讲:“那一战打得我军丢盔卸甲，一路溃散，我辗转回到尔都之后，大人罢免了我的职务，结束了我为期七天的千户生涯。呵呵，因此我也遭同僚嘲笑，背地里给我起了一个七天千户的绰号，同僚们觉得我是败北的丧军，是个懦夫，甚至怀疑我能在八儿关活下来，是因为我当了逃兵。可当

    他们与倭人军队交锋之后，就明白了倭军的厉害，倭子以一敌五，倭刀一出，我军兵器皆如土鸡瓦狗，就连当时军中匠艺最高的六牛剑，也被倭刀劈成了两截。当时据守黄金滩失利，我身负数十处刀伤，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天无绝人之路，我活了下来，那个救我的人，正是乔夫子。”

    “乔夫子”胖子没见过夫子，故而没印象，问道:“是这方寸村的人”

    百户点头，说道:“老夫子是德高望重的人，座下许多学生都在各州府当差，就连而今朝廷里的礼部侍郎，洪雪之，也是他的学生。能跟夫子学本事，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说到这里，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真不希望杀人凶犯是他。”

    胖子听得入神，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头点到一半，突然琢磨出百户话里的意思，疑惑的嗯了一声:“嗯你说那夫子是杀人的凶犯”

    百户摇头:“只是怀疑，不能肯定呐。”说着，从腰带里取出两枚透明的珠子，摊在手心里给胖子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胖子看了看那两枚珠子，点头道:“这是从绿幽蚌里取出来的珍珠，我在凤膳阁经常开这种蚌壳，这种珠子见过很多。”

    百户点头:“你说对了一半，绿幽蚌的确会产出这种珍珠，但是我手里的这两颗，本来不是透明的，而是有颜色的，只有蚌王才会产出有颜色的珍珠。”

    “蚌王我开的绿幽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号的蚌到是见过，却从没听过什么蚌王。”胖子说着话，可能觉得百户好像偏题了，于是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百户伸手摸了摸后颈，回忆着说道:“当年我被夫子救下的时候，都快死了，本以为没机会再活下去，直到他拿出一颗绿色的珍珠，喂我吃了以后，我非但没有死，伤反而很快就好了。”

    胖子说道:“这不是好事吗”

    百户再次摊开手掌，那两枚透明的珠子在烛火下晶莹剔透:“这两颗珠子，是在孟伯和李氏的后颈里挖出来的，和肉长在一起，是用刀硬生生挖出来的。”说着，他揉了揉后颈，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