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楼》第一卷：气撼东海 33.少年话起失忆事 队伍开进尔都城

    “我罗家天生就能驾驭树木，三叔说我们是春神的传人，我们的天敌是天火和病魔。”

    山道小雨，一行人继续往尔都开拔。

    远至的脑海里有无数纤细手臂，它们如风一般，捕捉着那些雪藏的记忆。

    那个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的小孩被他找到，他向小孩伸出手去，牵住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一路走向光明。

    如果不是一帮刀客硬要远至说说他的故事，远至还真难想起自己的祖籍原来在闽越的泉州城。

    他也在回忆中渐渐触碰了自己的初衷，所谓的初衷，是那年小巷里，在孩子就要抛却善良选择憎恨时，三叔毅然决然的告诉他，想夺回宅子，想找王二蛋报仇，就要靠自己。

    远至始终不明白，三叔明明有夺回一切、并为自己出气的本事，为什么又要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大侄子来扛。

    直到翻过崎岖、淌过湍流，一路走来，他才明白三叔的意图。

    远至扶着娇儿往前走着，身旁跟着周正和李我，胖子也爱凑热闹，见远至说起这些年的遭遇，就一直安静的聆听着。

    远至回忆起那趟远行，娓娓道来:“第二天我就和三叔启程去天府了，走了半年，见到许多稀奇的人和事，自从那次离开泉州，我们就再也没回去过。

    三叔说这天下一共有十二株参天神树，三叔管它们叫祖树，它们掌管着天下的生命脉络，巨大的树根牢牢的抓在各条地底龙脉上，形成了囚龙局。

    相传上古时的大帝为了将上天馈赠给凡间的风水大气象永留人间，在修行临近飞升时，他的肉身化成了十二颗种子，镇压住了地脉中的十二条地龙，地龙就是凡间灵气的来源，一旦地龙变天龙，腾空而去，凡间就不会有灵气了，所谓的修真也就不复存在了。”

    胖子呃了一声:“对那些醉心证道的狂热修士来说，修真没了，他们这一生就不存在价值了，偏执一点的甚至会自杀啊。”

    远至点头赞同，话锋却环绕着回忆，继续道来:“听三叔说，在大周和大齐的逐鹿大战中，出现过许多腾云驾雾、动辄山崩地裂的人仙，这些人捍卫着各自的阵营，沙场驰骋下来死的死，伤的伤，用当时那代人评价的话来说，就是修真界的一场天谴。

    现在已经没那么多神仙人物随意抛头露面了，据说以前天上随时都有御风而行的高人，到了而今，人仙已经没多少了，整个大齐境内，拥有人仙境界的修真大魁，也不过二十来人了。

    以前评定修士的级别，用的都是修真十境，到现在，就变成武道十境了，因为赵家和孟家的逐鹿大战，让如今的天下变得灵气匮乏，人们再也不能驾驭江河雷电，不过导致灵气匮乏的罪魁，还是那场‘伐木之战’。”

    李我一愣，他知道那一战，问道:“伐木之战，是不是他们把各自阵营的人仙派到敌对领土上，摧毁对方的祖树”

    李我已是四十好几，显然是过来人，虽然在远至的叙述中，给赵孟两家的逐鹿之争笼上了一层陈旧感，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场大战也才过去了十七年而已，十七年，对长篇如河的万年青史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时辰而已。

    远至点头，表示李我说的没错:“当时赵孟两家划黄河南北对立，孟氏大齐在北，赵家大周在南，在北边的大齐派了两百人仙奔赴南方，意图摧毁长在大周领土上的祖树，在南方的大周则派了三百人仙潜入齐土，他们的目的很一致，那就是放走敌人的地龙。

    祖树被伐断，祖树下镇压的地龙就会飞走，没了地龙提供灵气，其领土上的修真者就没了赖以生存的依靠，那样，不仅仅能大程度削弱敌军实力，还能让那些得不到灵气、却想获得灵气的修士倒戈投诚。”

    胖子向远至递去一把崭新的烟枪，远至接过烟枪，向胖子点头致谢，继续说来:“两份诏书飞出京城，许多还在前线打仗的人仙纷纷接旨折返，一个人仙就能坐镇一个郡城，并且方圆数百里无敌手，五百多号人仙，每一个都是天地色变，摧城拔寨的恐怖旦色。

    在毁灭了三株祖树之后，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很多人仙都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是世上最后一代修真者了，出于给后辈留下福荫的心态，加之祖树倒塌给他们内心造成的谴责，双方人仙居然默契的放弃了继续伐树。

    不过不伐树，不代表战争就停止了，他们调转矛头，想直接击溃敌方的人仙，那旷世的一战，就爆发在天府的月亮湾，大周截获了大齐准备进攻月亮湾的消息，就在‘中阴槐王树’的脚下，三百大周人仙守株待兔，等来了二百大齐人仙。

    那是一场惊天动地，千古无例的大战，残酷的战争最后，五百人仙仅存百十来个，在那场大战后，绝大部分活下来的人仙都选择了卸甲归山，只有那么寥寥

    二十来人，仍在为自家阵营效力。三株大树的倒塌，三条地龙化作天龙腾飞，现在的大齐版图上，很多地方都没有灵气了。”

    队伍后方，陶艺跟在三个海盗身后，一边看他们是否老实，一边问道:“祖树很大吗”

    远至扭头回来看陶艺，点了点头:“非常大，站在树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树冠，因为树冠都被云遮住了。”

    陶艺疑惑起来:“奇怪，我跟师叔游历天下那么多年，几乎走遍大江南北所有地方，却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树。”

    远至吧了一口烟，口鼻荼缓吐气:“陶大哥一定没去过天府的松潘吧十二棵祖树当中，只有月亮湾那一棵是长在地上的，其他的祖树，要么长在地底大裂谷中，要么长在大山溶洞中，渝州的两江汇合之下有一棵，吐蕃的北疆魔国有一棵，东海也有一棵。”

    陶艺还有疑问，本着填充好奇，就继续问道:“那你三叔带你去抢‘中阴槐王树’是什么意思抢夺祖树吗那么大一棵树，人们要怎么抢抢到手又拿什么工具运走”

    远至摇头，表示不是你想的那样，说道:“爹给三叔的信上说，天府的槐树开花了，就是说那棵祖树聚地龙灵气养成了‘自然胎’，三叔说那是自然胎，但我看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果子，三叔还吹得很厉害，夸张到神话故事里去了，说这果子比西王母的蟠桃，比镇元子的人参果还要厉害，是祖树吸取地龙灵气历经万年才养出的东西，并说一旦这果子落地，很快就会变成另一棵祖树，吃了果子，就等于在身体里养了一棵祖树。”

    陶艺愣了愣，随口就开始套话:“那果子好吃么”

    远至摇头:“苦的。”

    所有人先是一怔，随后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队伍因此停了下来，胖子的眼睛都快瞪爆了:“你吃了”

    远至看着他们吃惊的脸，抽了一口烟，口鼻充裕了九洋芬芳，他淡淡一笑:“那果子在争夺的时候被分成了三瓣，我只吃了其中一瓣，另外两瓣，一瓣在朝廷，一瓣让吐蕃的北大郊寺夺去了。抢果子那天可热闹，一百多个宗派，数万朝廷精兵和三个人仙，十数万人堆在月亮湾。三叔为了抢果子，被几十家宗派的高手围攻，差点就死了。”

    所有人看着远至云淡风轻的说话，都被这个少年视天物为无物的心态折服了。

    胖子早就是老江湖了，什么行行道道的稀罕事他都见过，此刻那副舌桥不下的模样真不是装出来的，为了验证自己是否活在梦中，就又问了一遍:“罗。。。罗老弟你的意思是说，你三叔抢了果子给你吃了，你现在，身体里养了一棵祖树！”

    远至点了点头:“是啊，抢果子那天真的很危险，三叔怕我被别人抓住，再用我去要挟他，就把我寄放在一个吐蕃人的石楼里。那天才下过一场雨，能看见很远的山，我就站在石楼里看着月亮湾，第一次觉得三叔可真帅。”根本没理由去骗人，他继续说道:“这棵祖树叫中阴槐王，三叔说，单木是一株，双木则成林，我们罗家的修炼方式，就是在心中养出一片森林。”

    罗老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