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沉思片刻后,道:你想说天命不可违。
不。狗子却一口否去,随即道,是天命无可违。
无可违?
嗯。狗子阖上双眸谨慎持重的点点头,俄尔它睁开眸子,紧盯着林苏青,譬如,你的出现,便也应证了——天命无可违。
我?
嗯。
林苏青揣测道:你的意思是为了不想让我出现,曾经有谁努力与天命抗衡过。
是的,没错,不是一个,是许多,一起抗衡。狗子郑重其事的说着。
我想我明白了。林苏青忽然觉得很累,他侧过深靠着床沿坐着,也不再盘腿,而是随意的曲着。
也就是说,但凡想杀了他的,恐怕都是曾经抗衡过的。他忽然想到,赟王见到他时,非但没有杀,还问过他今后的打算
不过,这也无法确定,妖界对他是善意的,毕竟他看过记载,妖界对于三界中事,只要对他们妖界没有负面影响,他们就始终隔岸观火不会插手。
想杀我的不想我出现的似乎都是天界他回想着过往,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
天界与你没有恩怨,但天界必须维持三界的平衡。狗子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床沿边,作势要跳下去。
林苏青当即伸手拦住它,问道:你是说,我的出现会破坏三界的平衡?
狗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谁无从确定。
而后越过他的手,还是跳了下去,走出了几步转过身意味深长道:林苏青,既然你问到了这个份上,与其任你胡思乱想,我不如给你交句实底吧。
林苏青连忙调转身姿,来不及起身,直接转过去面对着狗子,几乎是半跪着的。
你的命数也是天定,但大家目前只知道天定了你该出现,所以你出现了。之于你是否会成为祸患,除了天知道,谁也无从确认。狗子慎重道,但,倘若你成了祸患,必是后患无穷,所以,天界对你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是为了天下安危,的确不是与你有个仇。
那么主上呢?他突然问到了二太子,问得狗子一讶。
主上主上自然也关心着苍生安危。狗子微微垂头,露出了耳背,它自己也不大清楚,倏尔抬头道,主上自有主上的打算。再有,不能单单以看待丹穴山储君的身份来看待主上。因为,主上毕竟是先祖托生,应着天地灵运,是特来解决将有的祸事的。所以
林苏青接话道:所以主上不杀我,也有他不杀我的理由,是吗?
当然!我相信主上的一切决定都自由道理。狗子一口咬定。
那为何不向天帝说明呢?如此我也不必受这么多的质疑和性命之忧。
天机不可泄露!而且而且狗子忽然吱吱唔唔起来,如今的天界与以前不同了,总之
狗子目光一横,瞪着林苏青,坚定无比,道:总之主上的一切安排都必然有主上的道理!
主上会杀我吗?林苏青觉得主上不会杀他,倘若要杀他,绝不会留他他今日。可是他身上有着蜉蝣归息令,那是能随时取他性命的符令
但当他觉得主上不过是在利用他,将他作为棋子时,他又忘不了山苍神君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所以主上应该
林苏青,现在说出来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原本要走的狗子,蓦地朝林苏青走上两步,神情无比庄肃,但凡主上有心杀你,那么,你绝对无法出现在任何世界。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你不是说天命无可违吗。
我也没说不是。狗子道。
林苏青一愣,狗子的意思难道是说,是天命之中有定数,定下了主上绝对不会杀他?想到这里,正要向狗子确认,可是一抬头才发现,狗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结果,还是没能问出自己的身份。但好在,也并非一无所获。可是天命真的不可违吗?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咙,神思依然恍惚。
他是谁?何以打破三界平衡?
他是谁?何以令天界费尽心思要杀了他,而二太子却始终要保着他的性命?
他是谁?妖界于他可算友好?
这些疑问他想过千百回,至今也不得解。不过当他无数次无法理清楚时,他都不再如初次时那样无尽纠缠,很快便能放下去。
而除此之外,却另有两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一,是妖界的祈帝,委实神秘。其二林苏青从束着的袖口内抽出那支以夕夜尾巴尖的毫毛做笔豪的笔。
他端详着手中的笔,指尖捻了捻笔尖,笔尖顿时生起荧荧的淡青色的辉光。笔杆是以姑获鸟的腿骨制成的,此时通体素白,没有任何生气。
林苏青拔下笔豪,将笔杆往桌上用力一顿,面无表情道:你出来吧。
只见在桌面上的笔杆,急速晃动,旋即一缕薄烟自笔杆中腾升而起,越升越多,聚集在林苏青面前,渐渐的汇聚除了一个瘦削的人形来。
当薄烟散去,只见姑获鸟现身于跟前!
她以宽大的袖子半掩干瘪的面孔,似画中娇娥那般拗着婀娜的身段,可惜她皮包骨头瘦如柴木,如何尽力看起来也毫不窈窕,反倒是有股老妖婆多作怪的丑姿态。
姑获鸟一只手抬袖掩面,一只手摇着红纱手绢冲林苏青一招,故作妖媚道:小公子唤奴家何事呀~
她一张老脸故作娇羞,偏偏还是顶着与林苏青的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叫林苏青瞧得脊梁骨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已轻咳一声,严肃道:你若再是这般忸怩作态,我便碎了你,叫你当真魂飞魄散。
姑获鸟扑通一声跪下:不敢,不敢,再不敢造次。
随即她看了一眼桌面上自己的腿骨,以及林苏青手指间正捏着把玩的夕夜的尾巴尖的毫毛,她连忙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道:只求公子哥将那簇毛发离我远一些,平日里被那毛发封着便罢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可不想时刻担惊受怕,它委实碍着我了。
林苏青便将夕夜的尾巴毫毛捏入掌心中,手臂横搭在桌面上,轻握着拳头,虽然拳头离那截腿骨相距不过两指宽的距离,但如此便使得那截腿骨与毫毛没有直面相冲,也不算碍着。叫那姑获鸟瞧去很是欢喜。
她长舒了一口气,放下袖子,双手交叠在腰侧向林苏青福了一礼。
想必公子哥早就想召我出来了,今下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于一点缓和,那姑获鸟便得寸进尺,说着话就作势要起来。
林苏青当即横了她一眼,她连忙又老老实实的跪下,佯作可怜的埋怨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对谁凶过,何故偏是对我凶巴巴的。
从实招来。林苏青冷言冷语道,你这张脸如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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