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一氓见陈嵩等人已经离开,安亲王岳乐正往这边望着,急忙一矮身钻进人丛,拉住祁心怡的手围着篝火胡乱地跳了起来。
祁心怡低声问到:“那石块是你打的吧功夫很俊哪。”
史一氓急低声道:“小心有人听到,我可不想送这个人情给那安亲王。”
祁心怡小嘴一撇,道:“口是心非,你不想还救人家”
史一氓道:“我那是帮助朝廷平叛才保护安亲王岳乐,别说这件事了,小心让人听到。”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跟着人群沉浸在无比的欢乐当中。
忽然,史一氓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一惊直惊出了史一氓一身的冷汗,他急忙跃进人丛,躲在人群后凝神观瞧,只见人群欢乐依旧,戏台上的大戏正演得火热,广场上锣鼓喧天,欢声不绝。
史一氓正自失望,人丛中一个胖大的和尚冲他笑了笑,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人丛,径直向戏台走去,史一氓觉得似曾相识,正自惊疑,祁心怡一拉他的手,冲那个和尚的背影一呶嘴,史一氓会意,两人轻提一口气,迅速跟了过去。
那和尚在戏台前停住,回头看了看史一氓和祁心怡,又是笑了笑,绕过戏台的左侧,径直向戏台的后面走去,朦胧中,史一氓越发觉得在哪里见过,史一氓和祁心怡快步跟到戏台后面,只见一条土路,宽不及五尺,上面长着寸许的蒿草,蜿蜒伸向山里面,那个胖和尚正沿着土路往山里走。
此时虽是清月如辉,周围的一切依旧是朦胧不清,越往山里越是模糊,史一氓和祁心怡对视一眼,祁心怡点了点头,两人都是初入江湖,尚不知深浅,只觉得越凶险越好奇,当下顺着土路一路追过去。
那和尚似乎是有意在等史一氓和祁心怡,故意走走停停,却始终与俩人保持着数丈的距离,史一氓和祁心怡好胜之心顿起,一路急追下去。
转过两个山头,进入了一个大山谷,山谷南侧是一座高大的石牌楼,牌楼后面是一座中等规模的禅院,夜色中黑黝黝的,琉璃瓦透着阴森森的冷光,那个胖和尚正穿过牌楼走进寺庙。
这是一家禅院,名叫东禅寺,建于唐高宗咸亨年间,三重大殿依岘山南坡顺势而建,此时只有零星的灯火,殿堂隐在夜色当中,显得神秘和阴森。
岘山原来叫作凤凰山,是唐代名臣魏征之四子出任洪州刺史,因怀念其父魏征葬在长安岘山,逐改凤凰山为岘山,并建东禅寺以资冥福。
东禅寺环境清雅之极,远可望赣江鳞鳞波光,栋栋船帆,近可倚林听涛,闻鸟语花香,南宋绍兴进士戴孔目诗赞云:“天别一区寺院深,苍松万树古如今。疏枝漏影开幽迳,雅韵飘空当典琴。鸟过无知风雨避,人来哪觉霜雪侵。禅关隔断红尘世,凤在岗头鹤在阴。”
史一氓和祁心怡紧跟着穿过牌楼来到寺门前,一道拱型山门高大挺拔,上面雕柱飞檐,门楣上悬挂一块黑底白字大匾,上书“东禅寺”,两扇黑漆大木门虚掩。
史一氓用力一推,大门“呀呀”散开,两人慢慢走进寺院。只见左手一座钟楼,右手一座鼓楼,迎面一座大殿,横额上写着“天王殿”,殿中面朝山门供奉着弥勒佛像,笑容可掬,自带喜气,背对山门供奉着韦驮雕像,披盔挂甲,神采奕奕,两侧供奉着四大天王彩塑像,神态各异。
史一氓见那个胖和尚穿过天王殿进了中院,急忙拉着祁心怡几步穿过天王殿来到中院,中院正中是一个放生池,里面种着莲花,花开正浓,两侧种着花草树木,枝叶掩映下各有一道角门通向两侧别院,正面又是一座大殿,单层双叠重檐,气派宏伟,匾额上书“大雄宝殿”,大殿正中供奉着观音菩萨莲花坐像,左右供奉着普贤和文殊两位菩萨,大殿的两边供奉着其余五十位菩萨雕像,观音菩萨莲花坐像前摆放一个宽大的香案,地面上东西两侧各摆放了二十几个蒲团,此时,那个胖和尚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面朝观音菩萨莲花坐像诵经。
史一氓和祁心怡慢慢走进大雄宝殿,不由肃然起敬,一起合什冲观音菩萨莲花坐像掬了三躬,那胖和尚依旧闭着眼睛问到:“施主少年英豪,行侠仗义,可钦可敬,不知道施主可识得老衲否”
史一氓顿时一愣,不禁仔细观瞧老和尚的侧影,猛地想起了一个人,但却不敢确定,于是脱口问到:“大师可曾去过杭州虎丘山庄”
那胖和尚“哈哈”一笑,显是经已诵完,长身而起,单手竖起指尖对着自己的眉心说到:“老衲法号性空,经常四处化缘,借住别的寺院短修也是常有的事,我确实在虎丘寺短住过半年,那天施主夜游虎丘,从虎丘寺经过,正是老衲在理佛。”
那天晚上的一幕清晰如昨,史一氓不禁双手合什深施一礼,道:“幸会幸会,看来与大师有缘,错过才又相逢,不知大师为何引我到这里来又为何离开杭州”
性空微微一笑,道:“如果不嫌弃,我想请两位施主到我的方丈小坐,老衲必告知详情。”
史一氓心头一惊,急问到:“大师是东禅寺的主持”
性空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史一氓和祁心怡问到:“两位施主可否愿意到我的方丈小坐,品一品这里的晓起毛尖茶”
史一氓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祁心怡,祁心怡冲史一氓说道:“我在客堂等你。”
性空笑了笑,说到:“如果女施主不嫌弃,不妨同去坐坐如何”
祁心怡立即高兴地点头说到:“好哇,我还怕你不请我呢。”
性空“哈哈”笑了起来,脸色慈祥,让人不由而生亲近之感。
性空方丈领着史一氓和祁心怡穿过后院一道角门,进入东侧的一个小小跨院,跨院背倚青峰,面朝江湖,清静自然,行可沐风,卧可闻涛,是修身养性的极佳所在。
性空方丈把史一氓和祁心怡请到了会客室,所谓会客室,只有一张矮桌和矮桌边上的四个蒲团,矮桌上摆放着茶具,陈设简单,粗略清静。
性空方丈伸手一指东首的蒲团,冲史一氓和祁心怡说到:“二位施主请。”
史一氓忙施礼说到:“大师您请。”
性空方丈没再谦让,率先坐在西首,史一氓和祁心怡坐在了东首。
性空方丈一边给史一氓和祁心怡倒茶一边说到:“晓起毛尖产自后山这一片茶林,我们四季常喝,可以清心明目提神,二位施主不妨尝尝。”
史一氓和祁心怡不懂茶道,更尝不出茶叶的好坏,但觉得性空方丈的话里似有玄机,当下用心体会。
性空方丈喝了一口茶后,说到:“施主一定对我为何来到这里感到好奇,那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我是东禅寺的信持,按理说我回到这里最正常不过了,可是,我也不想瞒二位施主,我是回来办仁义之事的,其实,在施主离开虎丘山庄,老衲我也随后下了山,一路尾随在你的后面,亲眼见到施主少年英雄的大仁义之举,实是佩服之至,很想结纳施主为忘年之交,共镶大义。”
祁心怡心中不由隐隐有些担心,如果性空方丈真的一路跟随,那她和史一氓肌肤相亲的事可就真的瞒不住了,倘若性空方丈以此说事,那她将一生受制,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史一氓,低头闷坐不发一言。
史一氓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只在用心揣摩性空方丈的话,见性空方丈如此说话,大有结纳之意,心下犯起了踌躇,偏偏祁心怡却于此时不再说话,当下也不容细想,说到:“谢方丈的美意,素昧平生,还请见谅,不知方丈所说的大义是指什么”
性空方丈见史一氓没有提结纳之事,自然也不好再提,脸色不由讪讪的,但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笑了笑说到:“施主高义,老衲一路深有体会,不知施主对当今朝廷如何看法不妨直言,不过请放心,我是出家之人,只看重一个义字。”
史一氓道:“晚辈与朝廷并无挂葛,也无心替朝廷卖命,此次助朝廷平叛,也是出于一种道义,想让朝廷和国家稳定,百姓能免除战火折磨,能让百姓少受些苦难而已,实无功利之心,听说当今圣上虽年幼,却是胸怀文韬武略,以造福百姓社稷为己任,这是百姓的幸事。”
性空方丈看了一眼史一氓,正色问到:“如今蛮夷当权,汉人水深火热,施主就没想过要驱除鞑虏,由汉人重掌天下”
史一氓顿时警觉,隐隐猜到性空方丈绝非普通的出家理佛之人,顿消结纳之心,语气淡淡地问到:“听方丈话中之意,晚辈不敢苟同,不过,千人千样,也不必强求雷同,方丈想必是天地会中人吧”
性空方丈“哈哈”一笑,说到:“施主真是聪明,自从鞑子入主中原,我便加入了天地会,立志驱除鞑虏,收复汉室江山,十多年啦,如今,天地会已经羽翼丰满,当是大有作为之时,但天地会爱憎分明,在反清复明之前,我们还是要助清廷剿除汉奸吴三桂,所以,尽管天地会群集两江和两广,势力已成,但还没到摊牌的时候,施主如入天地会,凭施主的身手和胸襟,必大有作为。”
史一氓笑了笑说到:“凡事不可强求,我不管谁来当皇帝,只要对百姓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就帮谁,所以,反清复明对于我来说实不敢苟同,请方丈体谅。”
性空方丈本也是豁达之人,当下微微一笑,道:“施主主意已定,老纳就不多言了,施主不能加入天地会实是我们天地会的损失,奈何施主心如野鹤,性如苍鹰,实是一大憾事。”
史一氓性格倔强,自己认准的理从来不更改,慨然说到:“感谢方丈直言,晚辈虽一介无名小卒,但也重信重义,也是性情中人,方丈的话我半字不会透露出去,只是晚辈一事不明,方丈引我到此,单单想劝我入贵会吗”
性空方丈笑了笑,道:“天地会的秦总舵主交待下来,要广结天下能士,以备将来之需,实不相瞒,我这么多年四处游历,也是在笼络人才,只是施主未能入会实是我一生的憾事。”
史一氓站起身来,抱拳说到:“若无他事,恕晚辈叨扰啦,感谢方丈的美意,告辞啦。”
性空方丈急忙站起身来,伸手阻拦,说到:“施主何必急在一时,虽作不成知交,老衲实想与施主促膝长谈,就在本寺停留一夜如何”
史一氓主意已定,不再停留,冲性空方丈一揖,道:“请方丈恕罪则各,晚辈还有事要去办,就不多打搅了。”
性空方丈无奈双手合什,说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路保重,重阳日,天地会将在滕王阁聚义,如果施主有兴趣不妨一去,老衲必扫踏迎接。”
史一氓笑着说道:“谢谢方丈的美意,晚辈告辞了。”说完,转身往外走,性空方丈直送到寺门之外,这才索然回到寺中。
此时,月过中天,几丝浮云掠过,留下瞬间的暗影,史一氓和祁心怡一路疾奔,远远地看到广场上的人群依旧没散,歌声、戏声混合着锣鼓声,嘈杂着夜晚的宁静,篝火火焰已经低落,却依旧有人往火堆里扔木柴,高高的神灯稳稳地定在空中,灯火依旧,红光如初。
经过了这半夜的耽搁,祁心怡已经意兴阑珊,尤其听到性空方丈的话后,心中一直闷闷不乐,忧思重重。
史一氓扭身问到:“你不开心啦”
祁心怡急忙笑了笑,说道:“没有啊,就是觉得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史一氓一脸关心,说到:“还骗我,你一脸的不高兴,象是有什么事放不下似的。”
祁心怡见史一氓一副关心急切的样子,心中顿时一热一甜,嫣然一笑,道:“瞧你急的样子,你是真心疼我啦”
史一氓没想到祁心怡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句话,脸顿时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祁心怡开心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方才听那个老方丈说他一路跟在你后面,想必路上的一切他都知道了,我给你治伤,咱们说笑,如果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呀。”
史一氓展颜一笑,道:“这事容易办得很,到时我把你一娶不就成了。”
这一段时间的天天相伴相随,彼此已经视同知己,说话也变得随意许多,哪知祁心怡的脸登时红了,只觉得脸热心跳,当即嗔怪道:“要死,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嫁给你啦再乱讲我可真要生气了。”说完话,祁心怡突然加速急奔了起来,脸上却已全是满足的笑容。
史一氓急忙追上去,说到:“放心吧,性空方丈不会说出去的,你也不用担心。”
祁心怡突然停住脚步,假装生气,问到:“我说过要嫁给你了吗以后你再胡说我可真的不理你了,我可不希罕你娶我。”
史一氓笑了笑,道:“好了,算我没说,我是开玩笑的。”
祁心怡听史一氓说出开玩笑的话,顿时心头微微有气,不依不饶,脸有怒色,道:“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你们男人到底有没有真话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难道婚嫁也是用来说笑的吗你有什么好我还非要你可怜我”说完,又拔腿急奔起来。
史一氓顿时明白了祁心怡的心意,不由一阵窃喜,当即边追边喊到:“你慢点,我说的话是真的。”
祁心怡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盯着史一氓问:“哪句话是真的是‘算你没说,你开玩笑的’那句话吗”
史一氓没回答祁心怡的问话,一把拉住祁心怡的手转身就走,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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