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卿顾》第一百八十六章 毒

    “晚儿？”叶朝漓又一跳，跳到另一个檐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呢？
    明明是梨花带雨的晚儿，怎么一转身便成了状若要索命的冤魂？
    谢晚顾的眼珠子波动一下，似乎不能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她木讷地转动着眸子，从一花一草开始寻找，一点一点、一处一处，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院中间的沙华身上，转不动了。
    “姐姐。”沙华又含笑轻唤了一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来……”
    轻柔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却是让叶朝漓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温柔可爱的小妹妹，明明是索命的冤魂嘛。
    ，怪不得谢晚顾一直身娇体弱易推倒，怪不得谢晚顾从来都是对谢明顾言听计从，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一点点意见；怪不得谢晚顾对谢明顾眷念异常，得知谢明顾回不来的时候会惶惶不可终日。
    原来……原来曼珠的魂魄从来都不是完整的！
    一阵凉意从心底爬上来。
    沙华循循善诱的声音还在夜空中飘荡，叶朝漓挪了挪自己冻得僵硬的手脚。
    “所以你是故意让晚儿到彼岸花开来的？”叶朝漓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原来自己竟然不经意间成了杀死谢晚顾的帮凶么？
    “是呀，谢谢叶姑娘。”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沙华原以为叶朝漓会阻止自己，却没曾想叶朝漓只是淡淡地站在檐下看着这一切。
    彼岸花开不是正经人家，自然没有房屋对魂魄的禁制，所以她才能顺利地将谢晚顾体内的曼珠沙华之毒引出来。
    曼珠沙华之毒，是沙华以曼珠的一魄制成的毒药。从那一日她们坠入轮回之时，沙华便是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这样的曼珠沙华之毒，可以让沙华和曼珠在永远不分开，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也可以让她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沙华本就是承受了曼珠的轮回之苦，所以生生世世只得早夭，不得好死。
    但是曼珠明明可以世世平安康健，幸福安康的呀，为什么要这样呢？
    “叶姑娘是否觉得我也是丧心病狂？”沙华似乎明白叶朝漓面上的不解之情，轻轻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谢晚顾已经走到了沙华的面前，木然的脸上鲜血滴落，额间一朵雪白的彼岸花隐隐绰绰浮现出来，却是黯淡非常，半点都比不上沙华额间那血红色的彼岸花。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被抽取了一魄的曼珠，已经快要接近油尽灯枯了。她的一魄作为联结纽带，生生世世被透支着，一方面她每一世的转世都是病痛缠身，而另一方面却是在慢慢的侵蚀着她的神智。
    而沙华只是细细地替她擦拭起来，脸上是眷恋至极的神情。
    “姐姐，我会生生世世照顾你的，不要担心。”
    谢晚顾柔柔地点头，顺从至极。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叶朝漓虽然不敢认可沙华的做法，但是这种近乎变态的眷恋之情，倒是天地间罕见的。
    “算了，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叶朝漓摆摆手，不甚在意：“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可不能把我的彼岸花开毁了哦。”
    “晚儿！”然而正当叶朝漓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一声惊恐欲绝的声音在院门边响起。
    竟是余逝回来了！
    好巧不巧，在霜降令的幻境伸出寻找答案的余逝刚好黯然神伤地被霜降令吐了出来；好死不死，刚好出来便看了这样一幕……
    不用二话，余逝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
    “晚儿？”他扶着墙踉跄着往前奔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在地上。
    “叶姑娘……”正欲偷溜的叶朝漓一拍自己的脑门儿。早知道他这个时候会跑出来，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呢？
    叶朝漓只得转过身来，嘿嘿笑了两声。
    “那个……沙华这不是来接她的姐姐吗？”
    “曼珠沙华之毒？”余逝的神情一顿，“是不是……”
    叶朝漓撇过脸去不看他，抿抿嘴，然后咬着牙笑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这样，你是在毁了晚儿……”
    “哈哈，笑话！”余逝的目光有那么多的温柔缱绻，沙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冷笑一声，沙华一个纵跃跳到余逝的面前，“什么晚儿，这是我姐姐曼珠，不是什么晚儿。”
    “她就是晚儿！”余逝爬起来，恶狠狠地向沙华推去，却没成想推了个空，直接一头栽倒在谢晚顾的脚边。
    “你……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不渡黄泉，不入轮回！”余逝双手撑着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沙华愈发透明的身影，眼底充血。
    “我同姐姐曾经说过，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沙华不甚在意的模样，“可有什么不应该的地方吗？”
    “她是晚儿，不是你的附庸物！”余逝艰难地站起来，颤抖着抚上谢晚顾苍白的脸颊，“就算她是你姐姐，你有问过她要不要与你一起死吗？你这样，明明就是害怕，明明就是一厢情愿……”
    “胡说，我姐姐怎么会不愿意！”被戳到了痛处，沙华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我与姐姐，永远都在一起。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同我争抢？”
    呆呆站在一旁的谢晚顾的眼睑中，却是有滴滴血珠滚滚而落。鲜红的血珠落到地上，顷刻间便化为无形。
    “姐姐？！”
    “晚儿？！”
    两声戚慌的声音响起，叶朝漓看到余逝和沙华猛地扑了上去，却是扑了个空。
    谢晚顾呢？
    一眨眼间，谢晚顾不见了身影。
    直觉的，叶朝漓手指往后一指，彼岸花藤如黑芒一般窜出，凌空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来。
    “谁！”叶朝漓手一转，彼岸花藤拉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回到叶朝漓的手边。谢晚顾的眼中还在簌簌的落下眼泪。
    不过还好眼疾手快，叶朝漓神情凛然。没想到今晚还挺热闹的！
    眼眸流转，叶朝漓嗤笑一声：“既然来了，就出来见见吧。”
    沙华的身影已经淡到模糊了，她慌乱地跑到谢晚顾的身边，一把抓住谢晚顾的手。
    “姐姐……你……”
    “沙华，对不起。”柔柔的声音响起，谢晚顾阖上的眼眸慢慢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