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风在消失
“我想写一篇小说。”灯光上布着一层细细的尘,灯光下头坐着两个人。
“那就写呗!”这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除了占据屋角一隅的稿纸,其他的,似乎都没了生命力。
“我想写一篇关于一个作家却不得志的小说。”这说话的是个女人,大约五十岁,头发似铺了层油,在蒙尘的灯下熠熠生辉,臃肿的体态成就了一座荒芜的山。
“那就写呗,反正你写的也不少了!”男子踩着双拖鞋,只对女人露出个瘦削的后背来,他的脸伏在灯光后头,手上握着一支笔,只是姿势有些奇怪。
“我有预感,我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女人微微笑起,如山的身躯却是冷不防的一缩。
“嗯,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男子转过头来,露出个沟壑纵横的脸,他后背弯曲的弧度令人忧虑,手上的笔被紧紧的握着。
“那我先想一晚思绪,明早儿的,等明早儿的,我口述,你写,就像以前那样!”女人依旧笑着,眼里并无神采,空搭着的两个袖管宛如两片灰溜溜的钝刃,磨着女人的血肉。
“嗯!”男子回答的有些迟钝,带着浓浓的鼻音,头又转回了阴光处,笔又握的更紧了,粗黑的血管有些烫。
当夜无语,除了那一隅稿纸的翻白,其他的便只剩万籁俱寂了。
“现在是白天了吗?”女人睁开眼,她想要坐起,奈何身子拖累。
“天已经微微亮了,你想要起来吗?”男子揉着眼,鼻息间满是热气。
“嗯。我想起来。劳烦你了!”
男子不似壮汉,翻开被子站立后显出个佝偻的腰身。女人的腿先下了床,继而再将身子扶起,这些动作做完时,男子已经出了屋门顾自喘息了。
门外依旧蒙蒙亮的天,狭窄的过道也蒙着一层潮湿的阴影,那似乎是个阳光照及不到的角落。
过道的中间处有着一扇窗,那是男子最爱呆的地方。
窗户外头是一面砖头围墙,围墙边是条水沟,水沟时而绿,时而黑,时而蓝,时而红,上头总浮着许多物件,他曾看到过老鼠还有一只鳖。水沟再向外是居民楼,那栋居民楼很新,很洋气,且有着窗户,可以看到太阳,还有大片清新的绿色。
男子还是自豪的,至少他为那栋楼添过砖,筛过沙子,拌过泥浆,尽管报酬并不丰富。
屋里开始乒乓作响,男子开了屋门,女人正在蹒跚的踱着步,不知觉得,又碰着了些杂物。
“眼睛看不见,就不要乱动了,说过多少次了!”男子生了些怒气,出来个大大的鼻音。
“抱歉了,眼睛看不见,手臂没有用,不能脚也失了效用的,至少有脚还可以......!”女人戛然而止,神色忽的一默,接着又微微笑起,道了声“抱歉!”
男子叹了口气,“我煮点粥把,喂完你我要去赶工了,这个月房租要到期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写你的小说吧!”
女人咽了咽口水,道了个轻轻的“好!”
男子出门了,女人呆呆的站着,她记得稿纸的方位,便踱了过去,空空的袖口掠过她的稿件,却是一片空寒。这件事她每天都要做上许多次,直到男子回来为止。稿纸厚厚的一叠,只是满满的都是尘,纸与纸的摩擦,发出了怪异的长鸣。稿纸边上放着一只铅笔,只是还是圆滚滚的躺着,未有削过的痕迹。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嗓门声。
“喂!你们这个月还租不租了啊?不租早点说,要租早点把房租给了,我这边不给拖钱的!”声音如同炸雷,整个屋子震了许久。
“已经去筹钱了,晚上就会付的起了!”女人有些无奈,她想卖掉她的稿子的,可是男子告诉她,别人嫌弃写的不好,没人收,否则也不是这么多年的窘境了。
“那我等你们到晚上啊!”屋外没了声音。
忽的,女人想到外头走走,她似乎听到了风声。
“房东,你等等,可不可以开个屋子,我想出去走走!”
“你眼睛瞎的,怎么走啊!”屋外又响起了惊吼。
“劳烦房东你了,这里有天台吗?我想到那里听听风声!”
“瞎子事真多,你要是死了我这边不负责任的,先说清楚了!”门被打开了,女人一路随着房东,房东的话已经听不见了,她只听见满耳的风声。
风吹起了女人的袖管,那两把灰溜溜的钝刃离开了肉身。
风声里有老人的笑,有孩童的吵闹,有月季花凋落的颤抖,有石子蹦跶的一串惊呼,有来来往往的时间流,有赖以为生的一城风暖......
风不停息,却驻住了永恒!
男子很着急,当在阳台看到女人时,猛地擦了两把脸。
此时已是黄昏,铺设的金光打落了,原来,这里是阳光可以照到的角落。
“以后不要出门了,走,回家,把你小说告诉我,我帮你写下来,走,回家!”男子又擦了把脸,一身土色,那是被风吹过的味道。
“我想写一部小说。”灯光上布着一层细细的尘,除了占居一隅的稿纸外,女人也多了些生命力。
男子埋着头,手上握着未削的铅笔,姿势有些奇怪,他的手边是一沓纸,铅笔摩擦在纸上,又是一串怪异的长鸣。
“小说的主人公是个落魄的作家,他一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写的东西可以让别人看到......”女人的言语有些兴奋。
男子的手僵住了,身体在无声地颤抖,佝偻着的腰弯曲的令人忧虑。
“可是,主人公写的东西却从未被别人赏识过,他一直苦恼的过活。他给自己定了最终的一件任务,就是在他五十岁那天,若是他依旧默默无闻,便抱着他所有的稿子,从最高的楼上跳下去......”
男子的手开始颤抖,头伏在阴光处,倾听着耳边的一言一语,忽的,却是怒不可遏!
“这是什么破小说啊!你知不知道我很辛苦啊!你明天就是五十岁了啊!你今天去了天台,你就这么想死啊!”男子的身体起伏着,他又抹了几把脸,尽量的不发出其他的声响来。
女人有些苦涩,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间,她的身体再次荒芜成了一座山,那股生息已经不见,死气蔓延的厉害。
夜间无风,男子趴在窗前,看着眼前的灯窗,他有为那栋房子出过力,尽管报酬并不丰富。
他并不识字,他甚至不会握笔,所有的稿纸都不存在,它们只能躺在那里落灰。
女人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欺瞒了她许多年。
这一夜很漫长,除了稿件翻白,便是万籁俱寂了。
这一夜,男子做了一个决定!
今天的风有些大,女人坐在天台上,她的背后站立着一个佝偻的男子,男子努力地想挺起腰来,徒劳的过程有些滑稽可笑。
“你听这风声,它可以走到每个我想去的角落,可是,它却停歇不了!”女人静静的说着,“我们已经老了,我想歇歇了!”女人似乎飘在了风里,今天,她的头发被梳的很漂亮,她早餐吃的很多,她愿意扬起一生的笑脸。
“我看不见,触摸不到,幸好还可以听,还可以说。”
“我不怪你的,五十岁,可以入土为安了!”
女人静静的说着,声音淹没在了风里,她的眼睛慢慢闭起,微微的笑容如同初开的月季。
男子在风中颤抖着,他的脖子缩着,风带走了他一身土色。
男子全身蜷缩起来,身体开始起伏,他的嗓子变了音调,风也变了音调。
不停歇的风掩盖着,只剩女人的袖口咔咔作响。
女人没了声息,悄然的安坐在椅子上,她的脸扬着淡淡的笑容,臃肿的身子软成了一汪水。
静了许久,男子缓缓踱步,每一步都在艰难的维持着,走到了女人面前后,慢慢的跪下了,悲伤蜿蜒成了河。
女人已经安详的走了,在风里,还有阳光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去了公安局,他讲诉了杀害女人的全部过程,包括这最后一段的故事。还好,这段故事被记下了。
我不愿你在知道梦想破碎后死去,所以我选择在你还拥有梦想的时候终结,幸好,你的风里还存着稿件,我会陪着白纸一起死去。
故事二怪诞的疯狂
她从雨里走来,留下一连串浅褐色的脚印,她的背后藏着她的世界,肩上站着一滴微笑的泪,出没在雨里,出没在我的眼里,出没在了我的世界里。
她疯狂的奇怪,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奇怪,而是理性的疯狂,过于个性的疯狂。
她的头发不长不短,眉毛不粗不细,唇瓣不薄不厚,只有那双眼睛,仿佛守擭着整个日月星辰。
我认识她,是因为她的一个计划,而我恰巧撞上了她轰鸣的枪口。
“喂!我不认识你!”我气喘吁吁,满心愤怒,我想我现在肯定很狼狈。
“呵呵呵,任务完成!”她的脸浸在了雨里,那一抹曙光的微笑也浸在了雨里。
“你脑子有病吧!”我的衣服几乎湿透,整个人陷在了灰度的阴雨里,我想我肯定狼狈至极。
“在磅礴的大雨里狂奔,实在是件乐事,嘿嘿,我一直想做这件事的!”那一抹曙光的微笑慢慢洇开,却又慢慢融合,开成了我最珍惜的朝阳。
“你,你要在大雨里狂奔,你去找你朋友啊,为什么找我这种陌生人呢!”我忽的没了底气,一身的湿气浇到了原本的怒火上,渐渐的,我的狼狈不堪入目。
“朋友,朋友吗?好的,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啦!哈哈哈”
她似乎成了雨,乱撒出一地的清凉,地面上留下她的一连串浅褐色的脚印,也许,那是黎明。
我想找一个愿意和我一起在磅礴的大雨里狂奔的人,无论是谁,无论生命质量的高低,无论是在曙光下还是暗夜里。
我的噩梦怪诞的很,她的气味,她的声音,她的影子,慢慢的挨近了,接着,又再次跛着脚,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份留白畅快无比。
午夜两点二十三分,她掀开了我的被窝,我的美梦也随着热气蒸发了个干净。
“喂,喂,我们现在出发吧!”她眼睛里的日月星辰在闪闪发光。
“现在大半夜的,去哪儿啊,你这是作孽啊!”我想打捞回我的被窝,伸手划了一次。
“我现在要去横穿这座城市,现在要拉着你一起去!”她眼中的日月星辰似乎变成了白昼。“你要去就去,你可以找你的朋友啊,干嘛找我呢,我跟你不熟啊!”这是什么句式,我想不透,我还是想打捞回我的被窝,伸手又划了一次。
“朋友,朋友,是的呀,朋友,现在就出发!哈哈哈”
午夜三点三十五分,我们已在一块农田里,她似乎成了满天星斗的一颗,她的痕迹又仿佛落满灰尘,轻轻扬手,便是奔腾不息的迅疾,也许,黎明要近了。
我想找一个愿意和我一起在无人理睬的午夜里横穿整座城市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是否有过去与未来,无论是在星空下还是阴雨里。
她捧着她最心爱的书,一页一页的翻开,告诉我那些属于阳光里的故事,字里行间,都是她生命滴落的脆响。
“我一共写了九十九首诗,这是第一百首,我要把它藏起来,正如以前藏起的那些诗一样,等着我的朋友去找!”她眼中的日月星辰开始暗淡了,整个人似乎开始透明。
“那,那你的朋友有找到过吗?”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矛盾,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改正。
“嗯,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知道!”她眼中的日月星辰似乎慢慢崩塌,整个人透明的厉害了。
“那,那你还记得你写的东西藏哪儿了吗?”我觉得这个问题也有些矛盾,可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改。
“嗯,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知道!”她眼中的日月星辰只剩零星,整个人快要消失了。
“那,那你的第一百首呢?我去找找看!”这句话我觉得毫无矛盾可言,于是,我的底气如那朝阳般充沛。
她的眸子升腾起了光辉,仿佛守擭了整个日月星辰,她奋力的张望着我的轮廓,直到在朝阳下化成一团阳光,无影无踪。
她的头发不长不短,眉毛不粗不细,唇瓣不薄不厚。
我想找到一个愿意去寻找我本已失落了诗集的人,无论是谁,无论埋着痛苦还是幸福,无论是在泥土里还是掌心里。
她消失了,连同她的日月星辰,连同她的浅褐色脚印,连同她的半夜星空,连同她的第一百首诗。
她捧着她最心爱的书慢慢吟唱,吟唱每个人特有的孤独。
我的路上有过你,已经不枉此行,你愿陪我走至终点,我愿陪你度过生命的黎明。
黎明,真的近了,它已经开出了向阳的花,很是热烈!
谢谢你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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