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云》第十二章 斩草除根

    壁道烧烫,浓烟滚滚,双手灼伤……

    已经无法行走,白如云就向着出口爬去,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抵达自己的房间,使劲推去,那暗门竟然也是纹丝不动!喜极生悲,小小的心灵霎时丢进腊月寒冬,无尽的恐惧袭过来,仿佛看见死神狞笑着向他张开怀抱。

    呼吸困难,咳嗽裂肺,神志不清……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他用尽双臂的力气推,跌倒,用肩膀顶,无果,累了又换个姿势继续,心底只余一丝执念在苦苦支持着——复仇!

    不,我决不能死在这儿!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刻,费尽最后吃奶的力气,顽固的暗门终于嘎吱挪开一条缝隙,窥见锅底般的天穹,美极了。他手脚并用从密道中爬出来,蓬头垢面,黑的是炭,灰的是泥。

    原来,他房间的书架被大火烧断,坍塌下来,恰好堵住暗门,然后越烧越旺,终于烧成炭烬,又恰好倾盆大雨落下,浇灭大火,他才得以死里逃生。

    他跪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大口吸气,一股清新的带着泥土味的空气直接灌入肺腑,浑身打个激灵,每个细胞都在雀跃。

    他仰头长啸,山雨当头泼下,头发、脸庞、身躯全部湿透,连喉咙也呛住,贪婪的伸出舌头,从来没觉得雨水是这般的甜,甜彻心扉。

    他高举双手,那一刻,天穹、乌云、电闪、雷鸣,全部都在呼唤他的名字;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大无畏。

    终于,他缓过气来,满眼惨状,令人心悸。

    只见断墙残垣,木柱烧得焦黑,还冒着滚滚浓烟;尸横遍野,血染满身,或浸泡在污水里,或匍匐于瓦砾间,有的缺肢少腿,有的抹颈割喉,还有的开膛,肠子都露出来了。

    几个时辰之前,这还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啊!

    “爹,娘……”

    白如云受了极大刺激,整个人浑浑噩噩,几乎忘记身在何处,从泥泞中爬起身,倏然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又跪着起来,全靠双手加以支撑,整个人连颤带抖,如秋风中的黄叶。

    悲痛难抑之际,忽然隐隐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小少爷,真的是你”

    “是谁”

    白如云倏然转身,抬眼望去,只见从危墙残壁中,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个纤弱的倩影,发髻参差不齐,衣衫沾满泥灰,面容姣好,脸色惨白,乃是俏丫鬟婉儿。

    死里逃生,故人重逢,白如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纵身扑进婉儿的怀里,也顾不得两人身上湿漉漉脏兮兮的,泪堤瞬间就崩溃,哭得撕心裂肺,清凉的液体顺着脸庞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谁说男儿不流泪。

    “婉儿,我爹娘呢”

    小鬼头抹去满脸的泪夹雨,执起她的双手,却见指甲沾满碳灰,抓破血皮了,怵目惊心。

    “我爹娘呢”婉儿侧头自言自语,双眼睖睖睁睁,状如呆滞。

    “老爷夫人啊!”

    “老爷夫人”她遽然忆起一些恐怖的画面,脸色大变,指着崩塌焦黑的房间,“火!救火!……不!不是我放的!……救命啊!狐仙姐姐救我!”

    接着,俏丫鬟在小少爷的怀里狂乱挣扎起来,凄凄厉厉,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白如云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嗡嗡乱响,只能死死的抱紧她,唯恐一放手,连眼前唯一的家人也要失去,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什么遭遇,竟然受这么大的刺激,想慰藉又无从说起,心如刀绞,哽咽着说:“婉儿……”

    “啪啪啪!”几下鼓掌声响起,接着是一副龌龊的嗓音,“好感人的一幕啊。”

    白如云猛然抬起头,闻声望去,只见残墙后面翻出两个男人,都是认识的。

    朱蛮矮黑壮实,鼓掌有力,肥厚的嘴唇像两根大腊肠:“奶奶个熊,舅爷,真有你的,读书人果然好算计。”

    他先前在白云茶庄卧底时,木讷寡言,踹一脚也不嗝个屁儿,现在原形毕露,三句不离口头禅。

    老笔头枯黄干瘦,咧嘴而笑,露出黄黑的牙齿:“那是当然,老夫算好了会有漏网之鱼,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鱼呢!”

    朱蛮其实在灵枪门中的地位不低,一直屈居银枪叟之下,心中早有怨恨。这一次银枪叟重伤,一身武功所剩无几,他便野心勃勃,和老笔头暗中合计,千方百计要抓到白家的娃儿,在灯塔大人面前好好表现,趁此机会扳倒银枪叟,夺取灵枪门的门主之位。

    灵枪门撤退之后,他们找个借口悄然脱队,偷偷折回茶庄,躲在废墟中等啊等,眼看着大火蔓延,接着暴雨骤起,良久雨势减弱,最后天际泛起鱼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个小鬼头。

    朱蛮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小少爷,告诉俺,那本秘笈在什么地方”

    老笔头亦步亦趋。

    虽然盈着泪,虽然很害怕,但白如云还是有骨气的,硬起皮头,挺起小小的胸膛,决计不能让他们看透自己的懦弱:“我爹娘都不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贪生怕死之徒么”

    “奶奶个熊,小子,不吃敬酒吃罚酒。”

    “你们这两个叛徒,白家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们会遭报应的!”

    “错了,错了,大爷本来就是灵枪门的人,怎么能算叛徒。”朱蛮摇头,心底的**开始发酵,有点飘飘然,“妹子,俺瞧你人挺水灵的,不如从了俺,包管你衣食无忧,胜过在白家当个小丫鬟。”

    老笔头佞笑着补充:“婉儿姑娘,这是门好亲事啊,白家已经没了,现在你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不如从了我外甥。”

    婉儿与老笔头同村,老笔头是朱蛮的远房亲戚。若要细数起来,三人还沾亲带故呢。老笔头平时尚知廉耻,现在被**蒙蔽心智,彻底撕下伪装,恶劣本性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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