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掠起,如夜空中肆虐的闪电,径直戳中朱蛮的心房。原来,白如云在游走中,悄悄捡起那柄自己平时练功的佩剑。
软剑戳中朱蛮心房的时候,两个人都屏住呼吸。朱蛮手脚冰凉,万念俱灰——完了!死了!只觉得心房刺痛,呼吸不畅,岂料过了几轮呼吸,自己还活着,顿时愣住。
白如云也是愣住,狠狠咬牙,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软剑都弯曲起来。
朱蛮吃痛,跳将开来,摸了摸心房,只是刺了一个小血洞。
原来,那柄软剑是白慕华专门打造给他们兄妹俩练功的,所以没有开刃。如果换成真刀实剑,只怕要当场挂彩。
“奶奶个熊,原来是吓唬人的!”
朱蛮死里逃生,失态狂笑起来,捏起大拳头,开始施展武功,如一头发疯的野猪,下下重手,再不留情。
这门武功名为《野猪拳》,出拳如野猪冲锋,狂暴无比,是一门上乘的外家功夫。
霎时间,细雨丝丝,剑光闪闪,掌影重重。
白如云剑招奇诧迅疾,但没有深厚的内劲和上乘的轻功相配合,再加上《月弧剑法》十八式他只学会前面九式,剑法真正的威力还发挥不出三成;即便如此,这三成剑法也足以应付江湖上的一般人了。
朱蛮接连中招,衣衫破了几个洞,要不是软剑未开刃,朱蛮九条命都不够杀。
可怜的俏丫鬟婉儿,老笔头扣住少女的脖子还不够,老脸也埋下去,在白滑的胸脯里乱拱。婉儿狠狠的捶他几下,捶他不动,怒上心头,竟然俯首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老笔头一声惨叫,捂着耳朵的五指间鲜血潸潸,煞是骇人。
“贱人找死!”老笔头狠狠的踹她一脚。
婉儿整个人都被踹飞出去,一头撞在断墙的砖头上,顿时额角开花。她摸了摸额角,满手鲜血,又被雨水冲刷去,接着神志开始混沌,慢慢的身子软塌下去,倒在血泊里。
就在婉儿软塌倒地的瞬间,白如云仰天长啸:“不要!”
可是他的声音太晚了。
三人眼睁睁看着这个俏丫鬟软塌在面前,那一瞬间都怔住,都忘记了打斗。
“我……我杀人了!”
老笔头瘦巴巴的躯干颤抖起来,他本来只是一介账房先生啊,人畜无害,虽然被**冲昏头脑,可他的本意不是想杀人的。
白如云纵身扑过去,搀扶起婉儿,见她安然无恙,不禁又惊又喜:“婉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婉儿非但没事,脑子撞击过后,反而清醒些许了,轻轻的说道,“江南小筑……夫人老爷如果活着……一定会去哪里找你的……”
小小的心窝重新燃起一线希望,白如云点点头:“我们一起去。”
婉儿才清醒一小会儿,遽然脸色剧变,伸出手指:“恶鬼!恶鬼又来了!狐仙姐姐救我!”说罢,骨碌翻身,连爬带滚的冲出去,才冲出几步,就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眼前一个矮横的黑影笼罩下来,又是朱蛮。
“小子听着,大爷没工夫陪你玩!现在就交出你爹娘给你的东西,我饶你们一命,你带这个小丫头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来,从此以后再也不准回来这里!”
朱蛮掐着婉儿的脖子,越说越激动,脸色已经不耐烦了,手劲大,虎口紧,掐得婉儿几乎要窒息,试图掰开男人的五指,又无助的看着小少爷。
“否则,你就替这个小丫头收尸吧!”
“我要杀了你们!”
白如云双瞳布满血丝,倏然矮身钻到朱蛮身侧,出剑迅疾,戳中他的腕脉,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反手就是一剑,软剑迎风弯曲,从他脖子斜斜撩上去,戳中左眼。这一剑奇诧狠辣,颇有其父的风范。朱蛮根本来不及防御,左眼一黑,已然遭殃,鲜血淋漓。
朱蛮终于害怕起来,再不逃,当真小命不保啊!
旁边犹在彷徨不安的老笔头,抬头看见朱蛮掩着眼睛逃窜,也赶紧捂着耳朵跑了。
而婉儿从朱蛮手中脱身之后,就像受惊的小绵羊,几下起落,娇俏的身影便消失在断墙残垣中了。
就这样,结束了
白如云双膝跪在地上,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交织,渗透。
清白无辜的白云茶庄上下,尽数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天理何存
他的手握紧那柄未开刃的软剑,钝拙的锋刃深深地刺进掌心,血珠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在狼藉的地面上。他凌冽的勾起唇角,冰冷慑人的眼神暴射两股悲恨交织的出芒,带有些若有若无的邪气,那并非笑容,而是可怖而浓烈的恨意,那恨意似是要把天地全部熔炼,把世人化为虚无。
让冰雪在仇恨如火的目光中融化,让天地在他仇恨与悲痛交织的火芒中烧毁。
一阵疯狂的狞笑响彻天地,林中的夜鸟尽数惊起。笑声落后,天地间只剩下苍茫和绝望。
“从今以后,负我者,诛!”
他把那柄杀不死人的破剑掷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摸着怀里珍藏的遗物,一步深一步浅,冲进朦胧的细雨中,离开这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地方。
天空,黑云低沉沉的,触手可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携着雨,呼啸着穿梭在密林之中,回旋着阵阵诡异的哨音。
蓦然,缥缈的晨雾中,破空传出一声长啸,啸声响彻霄汉,飘越旷野,经久不息。
“嘶嘶嘶……”
斜风细雨中,一道灰白的身影,从山顶飞驰而下,脚踩松枝借力,径直朝白云茶庄驰来,足不沾地,身影迅疾的不似凡人,轻功早已登峰造极。
近了,乃是一名鹤影清癯的儒生,不是别人,正是一代宗师李布衣。
声到人到,李布衣眨眼之间便落足在茶庄门前。只见平时热闹的大庄院大门紧闭,灯烛全无,惨淡萧煞,不听犬吠鸡鸣,不闻吏鼓报更,窒静死寂。
他不由大惊,暗咐一声:“不好,我来迟了。”强压内心剧震,推开紧闭的大门。
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满目疮痍,到处断垣残壁,遍地积水横流,扑着几具的尸体,躯体僵硬,血早凝固。死者皆是家仆,衣衫不整,想来应是事发仓促,欲出门一探究竟,却不曾想刚出门口就被杀害,糊里糊涂的赴了枉死城!
凄厉的寒风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渗透着死亡的悲惨与恐怖的气氛。
残花败草,比比皆是;焦木灰烬,数不胜数。
一座豪华大宅,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李布衣在一座残破不堪的阁楼前停下脚步,那是爱徒的闺房。原先恢宏气派的阁楼,早已被烈火无情的焚毁,只剩下半截残砖断瓦,供人们凭吊原先的样子。若不是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浇灭那场大火,只怕连这半截残砖断瓦也保不住。
他撩起衣袍蹲低身子,捡起一块青瓦,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细细端详,那本该属于阁楼之上的,如今却遗落于此。
我李布衣自负一代宗师,练就这一身武功,又有何用!
真气激荡之下,青瓦碎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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