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之主》第三十三章 暗影猎手

    乌瑟尔在参加远征之前，从未想到过战争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他来自提瑞法斯林地，却是阿拉索帝国的血脉，激流堡里那头年迈的雄狮是他的亲叔叔。

    但是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的父亲在激流堡政治舞台的最后一场演出彻底搞砸，观众们在台下一边肆意嘲笑，一边吆喝着让他的父亲滚下去，他的父亲受不了这样的屈辱，选择去另一个世界继续他的演出，只留下乌瑟尔与他的母亲辗转来到了洛丹伦。

    好在美丽的提瑞斯法林地抚慰了这个年轻人敏感又骄傲的心，乌瑟尔找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园，与他最亲密的老师。

    乌瑟尔将悲惨的往事埋在心底，在这个蓝色的城市中学习，锻炼，功夫不负有心人，安度因二十出头便得到了城主拜拉瑟恩的赏识，成为后者的贴身护卫，现在更是作为静塞军中校参加这场远征，在出征前，乌瑟尔来到母亲的坟墓前，发誓要让自己的名字响彻这片大陆。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乌瑟尔发现自己以往所学习的军队战术，搏斗技巧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充其量不过是一台巨大机器中毫不起眼的零件，乌瑟尔的梦想破裂了，这场远征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永远不要把自己当作主角。

    战场更加青睐那些天赐的事物，比如呼风唤雨的巫术，撕裂苍穹的魔法，只有这些超自然力量才能左右战局的走势，像乌瑟尔这样的普通士兵，就算拼尽一腔热血也只不过是阵亡数字之中随时可能被抹去的零头。

    就像眼前这个披着黑袍的精灵，如同不请而来的死神，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在史书上博得一席之地，黑袍精灵以蛮横的姿态闯进这片战场，乌瑟尔命令士兵后撤，自己也坐在战壕上喘息着，留下这个精灵独自面对无数阿曼尼狂战士。

    锋利的洛丹伦阔剑稳稳放在乌瑟尔膝盖上，被血污沾染的剑刃依旧映照出翩翩起舞的精灵，只看见那袭漆黑的衣袍在巨魔之中上下翻飞，所到之处阿曼尼狂战士瞬间变成地上的枯骨，护甲毫无意义，勇气也不值一提，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不过是婴儿的蹒跚学步。

    “就是这样吗?”阿卡里感受着亡灵之力在黑袍之中缓缓流动，问道:”的确比起之前，容易多了。”

    “鲜美的肥肉置之不顾，去啃那些苦涩枯骨。”巨魔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人会干的事情。”

    黑袍如同被点燃一般，躁动不安得释放着死灵之力，冥界之炎覆盖住阿卡里全身，化作他的手臂，他的双腿，他的翅膀，为阿卡里补足了这副凡人躯壳所有的缺陷，每一个地方都成为夺走巨魔生命的利器。

    阿卡里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些弱小的灵魂完全成为了燃料，让他得以源源不断地使用这个巨魔的力量，巨魔的灵魂是如此强壮，阿卡里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份了，还有他对待阿曼尼帝国暧昧的态度。

    终于，进攻的巨魔全部都被杀戮一空，没有鲜血溅出，也没有濒死的惨

    叫，这场杀戮毫无声息，如同春风里的细雨，悄无声息得让这些阿曼尼成为了邦桑迪的仆从。

    “我得回去了，主人，这一次出来得时间太长了，我有些…”巨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卡里踩在自己制造出来的修罗地狱之上，安静得等待着回复。

    “请说。”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一个巨魔从尸体堆中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远处逃跑，阿卡里没有理会他，他需要一个逃兵在祖阿曼之中宣扬他的大名，角斗场里的复仇者今天正式回来了。

    “如果您置身于毫无光明的深渊之中，没有时间，没有声响，你也明白，你会被囚禁在这里直到万物终结。”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你的头顶打开了一扇窗子，光亮从那里透进来，窗子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带你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您会选择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得帮助他吗”

    阿卡里自嘲一笑:“特别是在这个人还随时都会死去。”

    “是的，主人。”

    巨魔的声音虔诚又感激:“所以，我的使命，就是帮助您活下去，带领我们更多的见识这个曾经被我们唾弃的世界。”

    “随时等待您的召唤，主人。”

    内心的声音安静下去，恍如隔世的感觉突兀浮现在阿卡里心头，他看着看着满地的阿曼尼尸骸，开始怀疑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是他自己的大脑编造出来的幻象，他的大脑通过这种方式减轻阿卡里内心本来就为数不多的负罪感。

    这不是乌瑟尔想要的战争，比起这个，就连奥术魔法的对轰，巫毒之术的咒杀他都能够接受，但是这样一边倒的屠杀永远不是乌瑟尔想要的，他开始深深后悔刚才对这个精灵所说的话。

    “有机会喝一杯”

    羞愧感占据住乌瑟尔的内心，以前听闻这个精灵的残暴，乌瑟尔总是一笑置之，他见识过太多这样嫉妒他人的故事，但是当这些恐怖情节发生在乌瑟尔眼前时，他才知道那些看似过度的渲染原来已经有所保留。

    “这毫无荣耀可言。”

    乌瑟尔紧紧抓住自己的佩剑，压抑着颤抖的身躯，看着那个精灵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