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七十八章 笙歌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晃一晃,春天竟悄悄地饯别。一树一树地花落,换上绿意盎然,又该愁煞多少郁结难舒之人。唯有荼蘼,白软胜雪,极尽韶华,执意挽留春的脚步,最终被东风绊住,洒去芳魂留酒樽。所以我不喜欢荼蘼,痴情决计不是件好事。

    待南宫姑姑的伤口结痂后,我们才启程回长安。念奴每隔几天,就嚷嚷着去洛阳看樱花,跟在屁股后面跑的小白虎也跺跺脚附和着。可花期已过,别说樱花了,到了洛阳,怕是荼蘼也谢去了。这回刘珺和南宫姑姑阵线一致,使出同样的犀利眼神,毅然拒绝念奴的胡搅蛮缠。结果,念奴哭闹一会儿,动起了绝食的新花招。

    这个小馋猫还真是蠢,跟刘珺玩绝食,最后还不是把自己饿得两眼昏花,跪着求着,刘珺也只会给念奴馒头。只是可怜了一向吃肉的小白虎,和念奴一起受苦,从山中大王跌落成食草动物。

    这些插曲,都是佑宁一边做锁绣一边嚼舌头给我听。不要问我在干什么,怀孕三个多月,把心里惦着的美食全部吐出来,整天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不是看书看得睡着了,就是听曲听得睡着了。可恶的是,刘珺也不陪我,忙得不见踪影,似乎在梦中才会响起那声声低沉带有磁性的呼唤,像抱在怀里的粉色小猪一般心安。但他忙归忙,这进程特别地慢,有好几晚,佑宁给刘珺缝制的新衣都做了两件,我们还没走一步。我问佑宁为什么有心拖延,佑宁指指我微微凸起的肚子,笑而不答。

    佑宁的笑,如天边的云朵般纯净,恍惚之中,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这份笑,我本该明白,就像有些事物,我本该牢牢抓住的。一松手,便是腥风血雨。

    长安城外,约好的十里亭,连个鬼影都没有。不过,这些古人重承诺,不能来也会告知一声。东南西三个柱子都刻下三队人马的到达时间。

    卫青和笙歌是第一个到的。他不仅用七星流风镌刻时间,还留下“龙城之功,当属襄王,恕卫青不能接受”这句苍劲有力的话。他果然是只扮猪扮久了的老虎,真是榆木脑袋。佑宁提及过,是卫青心细,发现营帐里不只一个间谍,否则就不会有刘珺的将计就计。

    意想不到的是,刘胜和霍去病竟是第二个到的。刘胜在画船里被刘珺驱逐,不应该心灰意冷吗但看到两人暗暗较劲的字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霍去病硬是爬到柱子顶端,用石头刻的。歪歪斜斜的字,痞气十足。上面写着:“夏念奴,给小爷听着,你找妓女破了小爷的第一次,小爷也要以牙还牙,等着嫁给小爷吧,哼哼哈哈。”念奴看到后,气得满脸通红,把霍去病里里外外都骂个遍,尤其是瞅到小白虎也哼哼哈哈地笑起来,撅着嘴巴,也爬了上去,把霍去病刻的字全部剜掉。

    刘胜的字,和他那双桃花眼般魅惑。洋洋洒洒,慵懒之中透着执念,桑落酒味清清淡淡的,甚是醉人。上面留着:“洛阳樱花,年复一年,等卿回头。”念奴平时被刘珺纵坏了,字倒是个个认识,可风情一点也不解。她挠挠毛茸茸的脑袋,显然对刘胜的表白,冒着大大的疑惑。

    但知晓了念奴的身份的我,并不希望她能理解刘胜的心意。这世上,有刘买和花意浓的不伦之恋就足够了,不能再添加一段。南宫姑姑也眉头蹙蹙,故意弄伤手指,用血迹盖过刘胜的字。她大概是知道念奴的公主身份吧。

    后来的后来,我知道错了,早些告诉念奴,或许不会看着两颗心的挣扎。但刘珺拥抱着我,说这是他们的劫,不插手更好。

    司马迁和卓文君是第三个到的。司马迁的字,我看过奏折,多少辨认得出,儒雅气息浓重。但眼前的字迹,玲珑秀丽,应是出自卓文君之手。“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句吟唱千年的曲,却因为落款处画的折翅凤凰而失去绚烂。

    既然大家都题字了,我也就献丑了。呜呜,我的字还不是一般的难看。刘珺每次看到我给他批的奏折,都会摆出黑脸,逼迫我练习书法到洗砚池变黑。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起和charlotte吃下午茶时还异常郑重地说不到三十五岁绝对不怀孕,嘴角笑意连连,当即描下:“千年之恋,无怨无悔”。看佑宁和南宫姑姑的偷笑,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以为我想和刘珺生生世世都纠缠下去。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此千年非彼千年。

    在亭子里,吃了一顿粗糙的饭,准备回兰兮小筑时,笙歌驾着马飞驰过来,扯着我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地。接着,树丛暗影一阵骚动,大概是刘珺派出的九黎组织,被佑宁挥一挥手,屏退下去。

    “堇姐姐,救救公主。”笙歌泣道。印象中,笙歌所有的哭泣,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她忠心守候的公主。

    “笙歌,你起来再说。”我轻声道,这肚子有块球,想弯腰去搀扶笙歌都吃力。

    “堇姐姐,你又有了襄王的骨肉”笙歌问道。她站起来,扶着我坐下,瘦得皮包骨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肚子,眼睛里闪着泪花。

    “是呀,念奴要当姨娘了。”念奴也蹭过来,将脑袋贴在我的肚子里,笑道。

    “堇姐姐,公主,公主她小产了。”笙歌泣道。她的神色,凄婉哀怨,倒和沿途凋谢的荼蘼花生了几分相似。

    “什么”我惊喊道,一脸愕然地抓着笙歌的肩膀,霎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陛下怀疑这龙胎是公主和襄王的,亲自送的堕胎药,还圈禁九华殿为冷宫。”笙歌泣道。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咬出襄王两个字,分明带着仇恨。疤痕上的那几瓣梅花,在她的动怒之下,娇艳欲滴。

    “不是襄王的。”佑宁道,见我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愈发地慌张了,恼道:“佑宁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襄王对王美人没有半点情分。”

    这时,笙歌拔出颤栗匕首,架在了佑宁的脖颈上,杀气腾腾。那匕首只要再挪动三分,便刺到佑宁的喉咙,流血不止。而佑宁手中的三枚绣花针也待发,指向笙歌的太阳穴。

    “笙歌,住手。若当我是你的堇姐姐,就住手。”我恼道,掰开两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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