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路》分卷阅读30

    第六十章 现场回顾

    太平路是杏林胡同的东面一条街,也属於拆迁范围,景物凋敝,人烟稀少,零零落落的有几家不起眼的小店。

    江帆走在前头,从他的步伐上就能看出来走的有多用力,多拼命,一群警察在後面跟著他,戚维扬听见陈锋悄悄地跟苏笏说,“第一现场在这里?那血迹……”他没说下去,大概是苏警官给了他一记眼刀。

    路上的行人好奇的看著这群人,大概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像一群大雁往南飞一样的队形有些滑稽吧,然而由於蒙著一层霾看不真切的苍凉天空下,一个身影单薄的年轻男孩,用尽全力的向前方走著,去挖开他生命中最痛楚的伤疤,那伤疤甚至还没有愈合,和著血,连著肉,一点点地撕开,戚维扬只觉得悲怆。

    大概走到快二分之一路途时,江帆停下来,带著一种努力要维持自己尊严到几乎有些挑衅的眼神,回过身比划著“这……这片”,他的眼神痛苦,林鑫走上前想要扶住他,但他摆了摆手,坚持自己站著,“我……”他深吸一口气,“看……看到……光……灯……”,他指著再往前点儿路边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吃店,咬住了嘴唇。

    “他……黑暗……打……打我,自行车……倒……倒了,揪我的头发……撞……痛……很痛……”

    他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著气,然而还是如泣血一般的说下去,“我……叫……他就打……打我的脸……用自行车的车把……捅……捅……”

    他还要再说,一旁的林鑫紧紧地抱住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江帆停了一会儿,“我……痛……痛……晕……抓……掉了……白色……瓶……塑料……”

    苏笏问道,“你是说你抓伤了他,从他身上掉下来白色的塑料瓶子?”

    江帆用力地点了点头,“……晕……晕……拖……晕……”

    “你是说你在被他拖走的过程中晕过去了?”

    江帆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警察们面面相觑,什麽意思?

    江帆连说带比划,“我……躺……躺……晕了,”他往回走两步,用手比著杏林胡同的方向,“拖……拖过去……车……放下我……开走了。”

    戚维扬沈吟著,“是不是说……你躺在这里,”他指著一片空地,“晕过去,然後你发现被人拖走,到那边”,他指向杏林胡同,“是把你放上车拉你走的吗?”

    江帆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有些迷离飘忽,好像在努力回想著什麽,“说……说像……像……放了……”

    王景宁和陈锋齐声问道:“像什麽?”

    他摇了摇头,大汗淋漓,仿佛虚脱了一般,再也说不下去,林鑫上前扶住他,这一次,他没有拒绝,“累……不想……说。”

    戚维扬赞赏的看著他,“你已经做了很多,很了不起,够了。”

    江帆点点头,任林鑫扶著,拖著脚,慢慢的往回走。

    苏笏停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那里的小吃店,会不会能听到些什麽?还有,那辆自行车……”

    王景宁瞪著他,过了一会儿,目光慢慢转为柔和,“你们去办吧。”他走到戚维扬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想说些什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就这麽走了。

    戚维扬想,给领导当了一次替罪羊还能忍住一言不发,看来苏警官有所成长。他回身看去,苏笏神情严肃地注视著前方,目光好似没有焦点,却又似有似无的扫过每一个人,看起来既憔悴,又疲惫,就像一根孤独的矗立在那里的标枪,因找不到方向而满心困惑。

    61-70章

    第六十一章 新情况

    苏笏和陈锋去了小吃店问情况。店老板叫郭建安,三十来岁,肿眼泡,尖鼻子,薄嘴唇,瘦骨嶙峋,缩著脑袋,讲话油腔滑调,铁嘴钢牙一口咬定案发当晚自己什麽也没听到。

    “您别看我这儿地头偏,晚上来吃饭的人还真不少,大家夥儿喝喝酒划划圈看看电视什麽的,闹闹哄哄到十来点锺,外面天摇地动都不知道……”

    苏笏冷不丁问:“晚上几点关张?”

    店老板想了想,“一般十点以後吧,不到十二点。”

    陈锋绕著店转了几圈儿,小店里除了後厨没有什麽休息的地方,“不住这儿吧?”

    “这儿是租的,晚上我回家住,不远。”

    陈锋点了点头,“住南边儿?”

    店老板一怔,转了转眼珠,点头哈腰的说,“是,南边儿。”

    苏笏眯起了眼睛,背著手,绕著店老板踱步,仔细观察著店内的摆设,突然笑了笑,“南边儿是吧,好。”

    出了小吃店,没走两步,陈锋就拽住苏笏,“哎,这小子,你觉不觉得……”

    苏笏点了点头,“没说实话。我们等等看,看这小子整什麽夭蛾子。”

    他走了两步,回身跟陈锋说,“我车停那边儿了,你在这附近等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陈锋瞅了瞅小吃店,好像有个人影在那里探头探脑。“不远的话我跟你去吧,我看这小子有点儿心虚,那眼睛一直盯著这边呢。我留在他视野范围内反而不好。”

    入秋的北京街头有点儿冷,何况这种人丁不旺的地方,萧萧瑟瑟的更觉得风吹到身上有股透心的凉。郭建安找借口早早关了张,锁了门,抄著手就往家走去,瞅见路边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那里,心里正纳闷这是什麽人的车,就走到了跟前,没想到,车门竟然开了。

    郭建安吓了一跳,等他仔细看清来人的时候,更是浑身一个激灵。

    苏警官从车上下来,阴测测的冲他咧了咧嘴,“今天关张很早啊,不赚钱了?”

    郭建安张著一张大嘴,半晌才哆哆嗦嗦的笑著:“太……太冷。”

    後车厢门开了,陈锋从车上下来,“那我们送你回家吧。”他站在郭建安的身後,恰好和苏笏两个人堵住了他前後去路,“反正是南面儿,也顺路,保护公民是我们人民警察应尽的义务。”。

    郭建安站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两条腿像筛糠似得抖了起来。

    “不……不是……不是我。”

    “什麽不是你啊?”

    “真的,我也就是……就是贪了点儿小便宜。警察同志,我没那胆儿……我……”

    苏笏拉开车门,“有什麽事儿去局里说罢。”

    第六十二章 矛盾重重

    郭建安供述,当晚他确实没有听到什麽动静,因为店里开著电视机,又有几个常客在划拳喝酒,吵吵嚷嚷的,即便真有那麽一两句求救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他也听不真切,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自述)。只是在收工往北走回家的时候,看见地上倒著一辆自行车,他一时贪心起念,就把自行车推回去了,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黑得厉害,附近拆迁,没有什麽光亮,也没注意到,等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行车上全是血迹,手上也是粘糊糊的。

    他哭丧著脸,“我吓坏了,赶紧把手洗了。本来是想报案来著,後来一想当时路边就没有人,也可能是小混混打架,没出大事回家了或者是已经送医院了也不一定,刚好前两天我闺女自行车被偷了,就侥幸想著白得一辆自行车,何况……”

    “何况你已经破坏了现场,还把物证推回了自己家。”苏笏冷著脸说。

    郭建安使劲儿拍自己的头,“我这该死的贪小便宜的个性哟,警察同志,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没做别的。”

    “你还做了什麽?为什麽现场没看到血迹?”

    “我……”郭建安抬起头来看看苏笏严肃的脸,又低下头去,嗫嚅著:“我回家一看鞋底子上全是血,又琢磨著把自行车都推回来了,万一那帮小混混顺著找过来怎麽办?就干脆趁天还没亮把马路打扫了一遍……”

    苏笏咬著牙说:“还得了居委会的表扬和大红花,挺光荣的吧?”

    郭建安低著头不敢吱声,觉得脑门上的头发要被这黑脸警察的眼睛给烧秃了。

    “你知不知道你损毁了多少物证?给我们增添了多大的麻烦?!只为了一己的蝇头小利,这个案子一直处於胶著状态都是因为你造成的,如果在这期间有新的受害人……”

    苏笏突然停住,真的,一直没有新受害人出现了。

    郭建安却把他的停顿理解为暴风雨前的一次阴霾,忙不迭的告罪:“警察同志,我认错,我认错,但我真的只是干了把自行车推回去这麽一件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啊……”

    苏笏紧紧地抿著嘴唇,在强光灯後的阴影下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线,他瞪著郭建安。许是被他的气势吓倒,郭的嘴唇抖动著,都快哭出来了。

    “警……警察同志,真……真的不是我。我还有……有个线索,但不能确定,可能就是瞎蒙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有用,我能不能将功赎罪?”

    他一脸祈求的看过来,苏笏和陈锋对看了一眼,“说。”

    郭建安供述,他第二天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塑料药盒,据他说药盒主人是小吃店的一个老顾客,平日里说话“嘴边没有把门的”,喜欢胡吹冒料,满嘴跑火车,那几日却出奇的沈默。

    “他手里总是拿著那个药盒,翻来覆去的看著,那眼神依依不舍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以为他要喝药,问他要不要白开水,他还狠狠瞪了我一眼,那叫一个凶。那天晚上也是,怪怪的,没呆多一会儿就走了。时间啊,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来锺吧,对了,不到八点半,因为那会儿中央八套的电视剧第二集还没开始。第二天早上我扫马路的时候见到这个小盒,我以为是他头晚不小心掉的,因为他特金贵,还想著等他来了还给他,可是那天晚上以後,他再也没来过。”

    根据郭建安提供的线索,苏笏和陈锋在他家里找到了那辆自行车和一个约十公分高的药用塑料盒。自行车已经被郭建安擦了多遍,估计很难提取到证物。药盒里是江苏某药业公司出产的白色状药片,拿到医务室去问,大夫说盒子上注明的是一种叫碳酸锂缓释片的药物,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盒底还剩下一些药片,已经拿去化验了。

    陈锋神采奕奕,“哎,你觉得怎麽样?”

    苏笏看著他,“你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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