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路》分卷阅读102

    他真的很惊讶,尽管不太能看出来。

    王晨灏“哦”了一声,好像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过了一会儿,他接著说:“那个,之前我真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过从当时的情况看,我觉得我的怀疑也无可厚非吧。”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感觉就像在说“即便如此你的反应也太大了”一样。

    苏笏想,戚维扬会怎麽说呢?然後他看著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睛,补充道:“我当时很吃惊。”

    王晨灏看起来很能理解“吃惊”背後的意思,“唔”了一声。苏笏不禁想,戚维扬说得没错,急於下台阶的人们会替别人把理由找好,你甚至不用表明态度。

    “後来,你说联系人是我叔……”王晨灏看起来有几分难於启齿,但最後还是说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我过去是通过我叔的关系,办公室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你一说他的名字……”

    起到了反作用,苏笏心里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王晨灏看著轻松多了。

    苏笏试探著问:“你找我,是为了这个?”

    “不全是。”

    “我的嫌疑解除了?”

    王晨灏看起来有些尴尬:“事实上,还没有。我来是有事儿问你,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我希望你也能开诚布公。”

    苏笏点了点头:“你请说。”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苏笏沈默了片刻,再次把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这家公司。我的委托人说他们的药有问题。戚维扬不知道这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他。本来如果这次不是他们同学聚会我也会单独再来一趟的,只是凑巧了而已。”

    或者不如说,如果不是在即墨聚会,他根本就不会来。

    王晨灏看著那张单子,想了很久:“实际上……这次的事件里,有两个人跟这家公司多少有些关联。”

    他的後半句话咽在嗓子眼里没有说出口。

    “我们可以互通有无。”

    王晨灏看著他咧嘴乐了。

    end if

    ☆、35

    35

    情况远比苏笏想得要复杂。告别王晨灏後,他一个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暗自思忖著是什麽特质使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撞进扑朔迷离的事件里去,难道真是胥黎讥讽的事故体质?

    还是说,其实有事故体质的是戚维扬,因为不管怎样,选择接下这个委托是苏笏自己的决定。

    他胡思乱想著,用房卡打开门。戚维扬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茶几上还有半块没吃掉的披萨。

    苏笏带上门,走上前来,拍了拍医生肩膀:“怎麽改客房服务了?是他们没安排还是在等我?”

    戚维扬眼睛看著电视,微微一笑:“就咱们这几个人在这儿。陈雷在医院陪老婆,史翘翘在重症监护室,胥黎现在已经没了胃口,我对吃一向不讲究,你又不在,你说,还有什麽聚头?我就自作主张给张川打了电话,让他别麻烦孙强了。”

    他说著,枕著沙发扶手,侧躺了下来,眼睛还是一直盯著屏幕。

    苏笏走过去坐在他腹侧,伸手在他发间揉了揉:“什麽好看的节目,目不转睛的?”

    戚维扬笑著看了他一眼,抓住蹂躏他头发的手指,苏笏就势与他十指相握,看了会儿电视,皱起了眉头。

    “discovery编了一期药物副作用专题,我看有这个就点播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历数了几次引发的学术辩论和官司,刚演到中枢神经抑制性药物带来的人体损害。”

    苏笏感觉到戚维扬正注视著他,捏了捏他的手掌:“我没事。真的。”

    “嗯。”戚维扬坐了起来,膝盖顶著苏笏的腰侧:“我知道。”

    苏笏看他歪歪斜斜靠在沙发里,一股宠溺之心油然而生,刚想揽住他,戚维扬已经从他身侧溜下了沙发:“披萨要凉了,赶紧吃吧。我要了海鲜味道的,凉了该腥了,我去倒点水给你。”

    他说著,不露声色地拂开苏笏揽过来的手。

    苏笏看著他单薄的背影在厅里忙碌:“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这阵子又做噩梦了?”

    不用回答他也知道,他听得到,每次戚维扬从噩梦中惊醒後粗重的呼吸声,只是怕医生心里不好受,他从来没有说过。

    戚维扬停顿了一下,接著倒了杯水过来:“你知道的,我睡眠一向不好,倒也习惯了。”

    苏笏伸手接过水杯,手上感觉到的力度让他愣了一下。戚维扬没有松手,俯视著他,笑了:“你呢?没有受我影响吧。”

    苏笏觉得杯子上的力度褪去,呆呆地伸手接过来,不解地看著医生。

    他生气了,苏笏能感觉到,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有隐隐的气流涌动。

    戚维扬直起身,短促地呼了一口气:“医院打电话让我明天回去一趟,有个病人需要会诊,我的病人,作为主治医生我必须在场。”

    “你要回去?”苏笏没想到:“那……”

    “开完会明天下午就回来,我跟刘大夫倒过班,他还欠我两天呢。再说了,胥黎也在这里,没道理不让领导当桥头堡,是吧?”

    苏笏确实很吃惊,事实上,他还有点担心,如果戚维扬坚持要回去,自己该怎麽办,现在他的状况恐怕有点儿尴尬。还好,只有半天而已。

    他暗舒一口气,却没有意识到,如果真是专家会诊,为什麽身为神经外科副主任的胥黎不用回去。

    戚维扬切了一块披萨给他:“味道还可以,说真的,远超我的期待。”

    end if

    ☆、36

    36

    第二天一早戚维扬就走了。苏笏本来也和戚维扬那些同学联系的少,吃完早饭婉拒了孙强“在附近转转”的提议後──他怀疑孙强对此很松了一口气──就回了房间。

    按照约好的,他给王晨灏打了电话。王警官很准时,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还斜跨著一个公文包。

    苏笏请他坐下,指了指包:“在里面吗?”

    王晨灏点点头,打开包,掏出里面的几分资料:“这是芮丹的背景情况。後面的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学生的论文资料。说来惭愧,要是没有她研究生同学提供的线索,我们可能只往心脏病这个方向调查了。”

    苏笏翻著资料,抬头看了他一眼:“尸检还是说心脏病吗?”

    “还是心脏骤停导致的器官衰竭。”

    苏笏合上夹子,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里间,从自己包里拿出昨天从水沟里扒拉出来的药片锡箔板,连袋子一起给王晨灏。

    “这是?”

    “药。治心脏病的。我问了戚维扬,他当时给这个……”他看了一眼论文资料上的署名,“……骆丹开的就是这种药。”

    王晨灏看著他。

    苏笏解释:“昨天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温泉公馆外面的下水堵了。下午工人来修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里,看了看他们掏出来的东西,这个是堵在那堆……那堆东西最外面的。应该是刚冲下去不久,所以,我们俩都怀疑这就是戚维扬开的药。开给骆丹,但她没有吃,然後这盒药被某些时间紧急又不想让人知道她没吃药的人匆匆地冲进下水管道,结果堵了。”

    王晨灏看著袋子里的锡箔板:“恐怕不太可能测得出指纹,不过可以试试。”

    “我想也是。”

    苏笏说著坐了下来,继续看骆丹再也无法完成的那篇毕业论文。

    骆丹是学环境科学的,论文很专业,有些词汇苏笏不太清楚,不过看来王晨灏已经提前做了工作,後面好几页纸都是类似名词解释和关联关系之类的说明。

    苏笏对王晨灏另眼相看。他仔细看著骆丹的地下水源污染分析论文,对照著後面的名词解释。论文上的数据令人触目惊心,北方五省和海河流域的地下水资源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城市周围、排污河两侧及污水灌区和部分城市的地下水污染严重,且呈上升趋势。里面特别加粗了山东省53处特大型水源地中的46处水源地污染,浅层水污染严重,深层水水质也在变差,然後即墨,青岛周边──加上了下划线──菌类和挥发酚、氰化物、砷、汞等严重超标。

    苏笏吞咽了一下,房间里的水有股漂白剂的味道,还隐隐有股硫磺味儿,他一直以为是附近有温泉的缘故。他的视线又飘向房间里的饮水机,还好,还好……也许没那麽好,鉴於当年李当找到的饮水机里的罐装水到底放了多久。呃。

    苏笏接著往後翻,後面提到了地处河流中下游的傍河水源地污染导致地下水源呈沿河测向渗入的线状污染模式,以及工业污染物的面状排放、农业施用化肥随大气降水或灌溉水渗入造成的对地下水的面状污染,另外地下水长期超采使得降落漏斗不断扩展,污染源进入漏斗区也造成损害。

    再往後是icp-ms,苏笏对於这个是什麽完全没有概念,看後面的解释,是上世纪70年代的一种检测技术,用来快速测定突发性水源污染情况的。有一张表,附著多个水源地的检测情况,其中就包括即墨的温泉河,但是很遗憾,没有任何数据,是空白的。

    正文就到此为止了,後面全是大纲一样的东西,手写体,列了一串儿化学符号,苏笏只记得铝和铁的代称,不过他估计戚维扬应该记得。

    “看起来她正在著手对包括附近这条河在内的多个河流水源的检测。”苏笏把资料整理了一下说,“我以为她单纯是和男友来玩的。你问过他了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否单纯?”

    王晨灏抿了一下嘴:“按照他的解释,他就是来谈分手的。骆丹也知道,但是还是坚持要谈谈,所以选一个……比较不一样的地方,他不知道除了表面上的原因,还有什麽深层次的理由。”

    苏笏想起那天在漂流时看到的两人的表现,轻笑了一下:“是吗?我不觉得这女孩提前知道,她当时在皮筏上都快崩溃了,哭闹的一塌糊涂。”

    他看向王晨灏:“那麽,他有不在场证明,是吗?就像陈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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