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旅+夏抚(蔺公案系列)》分卷阅读38

    此时,那使炼之人又在窜出,阻了其去路。

    一方烛火映出双方面容,除了杀戮气息浓重,倒是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若不是此时此刻此情景,来人倒似名门大户之后。

    晏白河清澈双眼瞅着他,将剑甩至身侧,不放过他任何小动作。

    使炼者亦明白眼前之人有多大本事,只是,不战而退不是他的本性。

    今夜,他必要镜潭监国死!

    他一瞪,手中炼要出,眼前一柄长剑已经顶向他喉间。

    一惊,他连忙举腕挡在喉前。

    铿然声响,晏白河剑尖刺中他的精钢护腕,若再运气,是能刺穿,废了他一只手。

    快剑却停顿了。

    握着自己的手又更加使力,蔺春旅看着那细腻的侧脸,发觉他微微喘息。

    感觉对手的停顿,使炼者朝后跳了一大步,手中炼又再射出,是对准了镜潭狗贼。

    晏白河剑收,又再次出招,挑、点两招,打偏了炼锥的方向,再一个回剑,竟是精准卸下炼前之勾。

    勾子飞出,射入一旁雕凤雕花的柱子中。

    使炼者眼见手中武器要被分解开来,赶紧收回,心生一计,跃出了青楼,身影消失在大雨中。

    晏白河欲乘胜追击,一举败敌,却心知他得护着大人,不能离大人寸步,否则便着了贼人的道。「快走。」

    他能听出白河语气中有所隐忍,但知眼下并非问话时机,蔺春旅回头对喜鹊及辩叔道,「一起走!」

    辩叔滚在地上,正朝一人小腿肚砍了几下,见那人抱腿狂叫。他见大人唤他,心道,有白河的地方安全些,便连滚带爬朝他二人而去。

    「你等先行,我随后便跟上!」喜鹊与那刀客仍在交手,她将短刀给了辩叔,因此只随手拿了摔断的椅脚与之拼搏。她的武功皆是行走江湖时有样学样,混进各大门派时也偷学几招,没有正统路数,却教人难以捉摸,只可惜女孩儿力气上总是吃亏,所以跟眼前刀客是难分高下。

    武功不是她的拿手好戏,再这么下去,她将因体力不济先败。喜鹊这么想着,决心趁机掏出怀中法宝。

    「小鬼头,口气倒不小!」刀客呿了声,大刀迎头砍下。

    「呜啊!」举高手中椅脚一挡,当场给砍成了两半。喜鹊吞吞口水,一个利落翻身拉开距离,眼角瞥见小春三人已然离去,心下暗笑,一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个药瓶子。

    天边偶有闪光雷电交错,豪雨直落,斗大如石子。

    三人贴得极近,见街边户户紧闭,彷佛知道有事会发生。

    来到两街交会处,四周又窜出几十名黑衣人,将他等团团围住。

    晏白河将大人护在身后,瞇细的眼环视四周,首领都在他之下了,余下的他不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

    「呃、」他抿起唇,咬着牙,松开了大人的手。「大人,一会就行了。」

    蔺春旅反手又握回他的,「白河,你究竟是怎么──」他是压低了声音问着,眼下情势,让来人看出些端倪便会让其有机可乘。

    「白河一出手,大人便退,但千万别离白河十步以上。」那是他的自信,十步之内,必能保大人毫发无伤。

    相握的手,终究是松开了,晏白河不看大人,提剑,飞身而出。

    冰冷的剑气在雨夜寒意更甚,来人亦是看不清其剑法路数,只知一股冷气逼来,或在腕间、或在腿处感到痛楚,便无法再使刀站立,顿时,哀嚎声四起。

    雨,落得狂,令人五感迟缓。

    晏白河自知此刻已无余力,只能专注退敌,稍有分心,就怕大人会有些许损伤。

    蓦地,一道雷电闪于远方,他一个挑剑回剑,脚边轻点,纵身一旋,剑才停,四周只剩躺平的尸身。

    「唔……」单手不住抚上了胸前,秀眉一拧,持剑的手竟有一刻的迟疑。清澈眼中打进雨水,他斜目向一处,瞅着隐身于屋瓦后的一抹黑影,心知自己身中异态已曝。

    不能再恋栈。

    晏白河转身,见大人与辩叔正在不远处,他收剑于身侧,正朝两人走去──远方黑影吹了声哨,八个黑影自四方窜出。

    与大人对视的目色一凝,他奔了数步,欲将大人扯到身后,指间还不及大人衣角,一支暗器飞来,他只有剑尖一转,替大人挡下。

    怎知这一挡,竟是拉开了他与大人的距离。

    该出的剑,却是一收。晏白河啧了声,与忽然窜来的八人对峙。

    「白河!」蔺春旅低唤。他担忧的不是自己性命,而是白河的逞能。

    雨水直落,打在身上、尸上、地上,偶有远处电光,因而还能分辨沾湿的是雨亦或是血。

    白河身手他再了解不过,旁人要伤他是极难,而依他性子,从不愿让血溅至剑上,更别说是身上……然他方才确实见到了他微抖的手指沾上一点墨黑

    雨能净人,转眼间都要将满地血腥洗净。

    那虽是一霎时的事,他却知自己没错看,白河手上沾了血。

    是……白河的血吗?

    心头一紧。不,就算那并非白河之血,也太过反常。

    「大人,退吧……」辩叔一边抹着脸,雨水大得他睁不开眼了,就不知这些江湖人是怎么能如此打打杀杀,那快准狠的刀一下来,能剁去他半条命了。他明白,跟着白河方能保命,可……十步也真是太近了……大人不识武,他自当挡在前头,几番打斗,他已伤了数处。

    「不。」蔺春旅道,没忘白河告诉他的事。可此刻,他更是无法放下他一人。

    交手不过十招,晏白河已知此八人与方才那群乌合之众不同,应是江湖留名的人物。若平时,一次对战十人他也游刃有余,然……

    秀眉拧紧,咬牙拦下朝自己喉间射来的短箭,反手一运气,箭在剑上反弹,直直射向欲暗算他之人。

    那人一个闪躲,短箭射入其上臂。他痛哀一声,随即退至同伴身后。

    不该如此,他不该让他闪过……晏白河想再追击,却遭其余七人围攻。

    身中真气已乱,才让他无法控力,这样下去,他会保不了大人……大雨混乱中,晏白河瞥见了远处观望的黑影。

    黑影回应他注视,缓缓起身立于屋顶,正是方才于青楼那使炼之人。

    由上俯瞰街边的打斗,那俊朗的面容一股快意,扬起了邪气的笑。

    天助我也!

    早听说镜潭监国身边有个武功高强之人,因此他早有准备,叫来了八大高手,杀不了此人,也要他大伤元气,亲眼见着自己护着的主子死在他手上。

    他没放过自方才交手他便有的小动作,不知是中毒亦或是内伤,但,要不了多久,八大高手便能将他制伏了。

    那笑,扬得更高。

    出尘快剑……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剑,究竟有多快。

    可惜啊、可惜了……

    天亦助他!

    黑影登高一呼,埋伏在屋中的数十名黑衣人又再涌出。

    晏白河一剑刺中一名黑衣人肩胛,狠厉一提,便卸了其一臂。还不及喘口气,四周又围满了人。

    一阵痛在胸中扩散开,他紧攥眉峰,压抑住慌乱的眸中,回眼,找寻黑压压人群后,一人负着单手而立,平凡眼中,尽是忧心。

    手中剑未有一刻停顿。十步……他不敢细数,只因,他心知,无论几步,都离他太远──

    数名黑衣人手持大刀,举起,胡乱朝大人砍去。

    辩叔大吼一声,以喜鹊交给他的短刀相抵,铿然声响,短刀已裂。

    「不……」

    极轻地,晏白河低喃。映在眼中是一把带环钢刀,劈向了大人,大人闪避不过,是辩叔推了一把。

    刀,还是落下。

    大人闷哼一声,跪地。

    双膝落,溅起水花……

    清澈眼中一热,晏白河两指抚向掌中剑柄,一个使力,松了什么,运气一推,将剑柄与剑身分离。

    始终不愿转移的视线,瞪着的是跪地的大人,与那溢出的血……夜的黑,仍藏不了那涌出的鲜红。蓦地,那双清澈眼里,瞳子骤收──

    剑柄一离剑,便从尾处弹出利刃。同刻,已贯穿手持钢刀的黑衣人心口。

    蔺春旅只手撑地,抬眼,但见方才伤了自己之人双眼一瞪,朝自己倒来。他侧了侧身,让其倒下,也见到脚边多了把短剑……

    那剑柄他认得,是白河之物。

    一把将剑从地上拔出,蓦地仰首,只见那抹白色身影几乎埋没在黑衣人群中。他按住小腿痛处,勉强起身。

    一旁,辩叔拾起了那带环钢刀,力敌又再攻来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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