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狩劫(上部)》分卷阅读76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四 惊梦泉阳 104 轩心叵测(下)

    韩惟一愣,视线不受控制的转到祁然脸上来,却看到那张褪去了红晕的小脸上真挚诚恳,哪里找的到半分别有用心的样子。

    可那话里的讽刺……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这边请!”抛开心里谜团重重的古怪,韩惟想起自己的使命,只是一个命运多舛却保持单纯心境的孩子而已,怎么会猜到呢?

    祁然眼底的不以为然,韩惟看不出,跟了他两年的成玉却分的鲜明,一伺韩惟转身,脚步跟上去的同时,人却低下头,用唇形无声的询问。

    祁然浅浅的摇了摇头,转看向回廊外侧象雾气大于雨水的世界怔怔出神去了。

    韩惟的午餐准备的很丰盛,祁然肚子里的五脏庙正吵着要祭祀,坐下来也不客气,虽然不至于抡圆了筷子的风卷残云,玄家十五年学到的餐桌礼仪却也被他丢的七七八八了。

    成玉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祁然血中所暗含的好处,这刻虽然知道韩惟别有用心,却也不用在饮食上有所顾忌,少了这一层顾虑,这一顿饭下来,倒也算宾主尽欢。

    “吃完了,好像很久没这么饿了!”瘫在成玉怀里揉揉圆滚滚的小肚子,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祁然一脸震惊的凝神等待,“呃——”

    毫无气质的饱嗝从嘴里冒出来,虽然不雅,在韩惟看来,正迎合了祁然率真不拘的秉性,倒也没觉得粗鄙,然而成玉的脸色却是大变。

    一手抚上祁然的脊背顺气,两眼却霎时灿亮起来,紧紧盯上韩惟。

    视线甫一接触,韩惟就被那眼神间的看不出情绪的专注震慑,不由自主的凝神戒备起来。

    祁然好不容易顺过气,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情意绵绵”的眼神对恃,“扑哧——”一笑。

    “水,水给我!”强忍着笑意接过成玉递来的水,祁然在两人的注视下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两指捏住鼻翼,端起水杯,全倒进嘴里。

    韩惟张口结舌,成玉急道:“祁然——”

    话没说完,“噎死我了!”

    可怜兮兮的小脸,眼角两滴晶莹的水滴,眨动着忽闪流光溢彩的色泽。

    “有你这么喝水的吗?”又气又心疼,成玉不假思索的出口责备。

    祁然苦着脸,仰起头,露出被自己捏的红彤彤的鼻头,“喝水当然没有。不过治这个打嗝……这办法最有效!”说道后面,又压不住得意,眉飞色舞起来。

    眼角余光瞄到傻眼的韩惟已经放下碗筷,“让惟惟见笑了!”眼底神采可没有一点自觉的失礼。

    回过神来的韩惟脸颊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热,他多年在外,潜形匿迹的为雷轩羿支撑一个玉楼王室监控外的财库,言行经验,无一不是老练成精。无论精明平庸,阅人何止百万,什么时候这样着于行迹过?撞上这名动天下的玄家异宝,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却教他接二连三的将心底情绪真实呈现,这种不需要时刻伪装的感觉,虽然舒适,直觉上却总感到一些不对劲!

    然而,顺应心底的警示,要摆出虚饰的面具面对这张率真纯粹的小脸,不知怎的,韩惟总会泛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象刚刚在祁然房门外,一句由别人说来刺耳万分的话,合上那精致的眉宇,就只剩了单纯撒娇意味的亲昵,有点突兀,但更多的感受却是——莫名其妙的受宠若惊!

    “没有,玄公子爽朗率真,尽管将这当是自己家就好,不用拘束!”

    “这场雨,没有个三五天好像停不下来吧!”祁然没接韩惟的话道谢,突兀的将话题转向外面的天气,一双明媚的大眼,扫了一样窗外苍茫的空虚处,雾蒙蒙的苍白,让不远处的院墙朦胧在水汽间,十几丈的距离,却能让人迷醉出空旷无际的错觉。

    韩惟愕然,这是他心里盘算好要说的话题,被祁然提出来当然好,但是哪不对呢?

    “呃,是啊,秋雨绵绵……,玉楼到了这个季节,总是这个样子的!”尽量用平易的话题回复,一边却开始小心观察祁然的每一个细微眼神和动作,心底的示警虽然没有来由,但经验告诉韩惟,这一刻的祁然绝对不若一直示人的那样单纯了。

    “所以,祁然好像真的要把这里当自己家,安心待上几天了呢!”祁然巧笑,对着韩惟面色不变,眼神却谨慎起来的眸子,“希望惟惟不是客套才好,祁然可是很不客气的人呢!”

    “那就是韩惟的荣幸了!”该说的台词被祁然抢了个全,想着需要大费心思的事却这么简单就得到通过,为什么心里警告的铃声却越来越响?

    “我留下来,是不是惟惟的荣幸,这话还有待商榷,希望惟惟自始自终都能这么想才好!”拍拍手,当前话题告一段落,祁然神色再无刚刚的笑意莹然。

    “惟惟的难题,祁然已经解决了。”

    “我想,现在咱们应该可以说说别的了。例如,轩羿太子这么大材小用的支使惟惟,不会只留下祁然这三五天,尽地主之谊吧?”

    “暴露玄密,却又故意给祁然留下生路。轩羿太子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为了分开祁然和赫连洛吧?”

    “比起锦社的收益,楼运的抽成虽丰,可远远不值一个玄密的价——吧!”

    一连串的“吧”轻飘飘的丢过来,韩惟最初还能维持镇静,越到后面却越来越不自在,祁然丢过来的质问一句一句,轻灵诚恳的运气一如初见时给人的稚气天真,连说话的习惯都带着孩子气的话尾,然而每一问,每一句,都直指轩羿太子计划的执行过程,说得分毫不差,如有亲临,韩惟当然不相信祁然会事先得到消息,因为这计划是轩羿太子与他同尔逊密室拟定至今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半天的时间,祁然竟然将这些表面功夫的杂乱事情融会贯通,这孩子,太可怕了!

    直到此刻韩惟才终于发现,自己,竟然被他天真稚气的样子迷惑了。

    祁然浅笑依旧,偎在成玉怀中自在的模样不像正与人针锋相对,更象是闲聊间向情人撒娇。

    谈笑用兵!

    只觉他是孩子,只觉他命运坎坷,只觉他玄密加身怜其无奈,直到此刻,韩惟才发现,自己错的厉害。再回忆祁然一路所说不多的言语,此刻回味起来,那一瞬间的天真娇憨全变了味,调侃,冷讽,嘲弄……无一不尽,一目了然的洞悉下,这一次,被当成猴子一样耍了一路的,竟然是自己!

    成玉自祁然开口之初,就不在插口,抱着祁然的样子,便如整个人也成了椅子的一部分,除了牢牢圈住祁然腰的一双手臂,再无活气。低垂的视线,柔和的落定他怀中人的额头,韩惟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成玉当年也不是无名之辈,自己怎么这么愚蠢,竟然人云亦云的相信了那些成玉被男色所惑的传言!这祁然,分明拥有让旁人死心踏地跟随的领袖能力!

    祁然安安静静的偎在成玉怀里,食指抵在鼻翼下轻轻的摩挲着,偶尔碰碰红彤彤的鼻头,漾着纯挚笑意的脸上一派恬淡,全无刚刚揭破他人心事的得意,娴静的象是正与多年故友叙旧中途,彼此停顿下来感怀对方这些年的颠沛流离。

    韩惟此刻的表情,已经不是凌晨初见和餐前待客时的自然,被祁然的外表所惑,那些不设防的轻忽之心褪个干净,剩下的理智足够他将自己武装回行走江湖的睿智冷厉,虽然面上和善未改,祁然却知道现在的韩惟,已经从心里将自己包成一个铁皮粽子了。

    韩惟心里念头飞转。祁然的问题,每一问都直指要害,显见这个年少的男孩心思缜密的非同一般,和这样的人敷衍塞责是一种侮辱,即便真的抵赖,想想祁然这半日所为,自己也未必是对手,恐怕还要徒惹对方反感,再生意气之争。

    可是承认……韩惟不敢,只是昨夜仓促间和太子的几句对方,以及自己的半日举止,就被他看出这许多内情来,韩惟没把握自己再说出什么会让祁然推断出更多!况且,谁又知道祁然说出来这些,他心里还有没有没说出来的?

    自从为雷轩羿效命,韩惟自讨还从没碰到过如此难缠的人物,而这人,偏偏还有这么微妙的身份,得罪不得。

    眼看着冷场的时间够久了,祁然看着韩惟神色不动,眸光却越来越沉坠幽深,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经差不多了,伸伸腰,满不在乎的打个呵欠,“惟惟再好好想想吧,祁然也不求这一时片刻就得到答案,既然轩羿太子盛情要再留祁然几日,未来,咱们还多的是机会!”

    对上韩惟错愕不置信的眸光,祁然一记眼光丢过去,轻佻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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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公告和书评置顶里的消息,也不知道亲们注意到没……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四 惊梦泉阳 105 泉阳残局(上)

    站在廊下,秋雨时节,总是无限萧索。

    与成玉,十指相扣,身形相偎。

    “这样,算是拥抱?还是取暖?”油然而生的感慨,就那么不假思索的出口。

    成玉将垂在身侧的手环上祁然的腰,才轻声回应,“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祁然身形一顿,扬起头来对上成玉向下的温暖凝视,淡淡的悸动在胸臆间发酵。

    润物细无声的,其实无关春秋雨,人心而已。

    视而不见眼前遮天幕地的串串点点,视线悠远间,大陆另一端的滨海富贵乡,那棵夜合欢,是否茂盛依旧?

    泉阳。

    晚来一步的玉楼王雷安只来得及对着冲天烈焰赌咒发愿,无奈祝融不听君王令,他再愤怒,除了拿雷轩羿口头上做做法,其他的,却是无计可施。祁然在立身泉阳之初,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无欲阁的**,就是当初设下的撤退计划之一,只是连赫连洛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而已。

    火势在黎明前秋雨初起的时候才被扑灭。除了烧不起来的屋墙泥瓦,其他的东西已经毁得彻底。细细密密的秋雨一起,很快便被混合成泥泞的一滩灰白。

    赫连洛怔怔的坐在明兴楼里,记得明兴楼和无欲阁初建时候,祁然还曾经特意站在这里运足了目力眺望无欲阁的所在,也只是看到一片红墙灰瓦,却分不出哪里是自己刚刚落成的家。那会,祁然是气的嘟起嘴不吃饭吧。说是旧事,那忿忿的不甘愿还在耳边,恍惚中,似乎就坐在对面椅上,双手扶着露台的栏杆,东张西望。

    下意识的扫向当初祁然找不到的无欲阁,视线过处,不由得雄躯一震。那占了半条街的空旷,显而易见。

    “你看什么呢?”临澧从里间转出来,就看到赫连洛望着楼台外专注发呆的样子。

    祁然不再,那些保暖挡风的重重厚帷帐自然不会放下来,三面透光一览无遗的景致,在秋雨半苍茫的湿气中,平添一抹朦胧。临澧顺着赫连洛的视线张望出去,什么也没看到,泉阳地处平原,即使明兴楼够高,看的虽然远了,却还是苍茫天地而已。

    “没。”赫连洛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角落跟来的人,正安静坐着。一手抚上衣领,整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才看到出来的只有临澧一人,“还没醒?”

    临澧千年难得一见的脸红,“下手重了!”

    “哦!”赫连洛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说。

    临澧常年在海上,赫连洛却是常年随侍在祁然左右,这样的工作安排,使得两人平日里就不是很熟悉。加上赫连洛沉默寡言,临澧又对祁然有着说不清的敌意,刻意疏远无欲阁。这么计算下来,两年共事,竟是除了不得不见面的公事以外,全无交集。虽然无话显得气氛沉闷尴尬,但是两人都没有打破它的心情,任由这气氛纠葛着,静静等待,任时间不知不觉间晃过。

    门内响动突兀的传出,虽然轻微,但在这样的沉默中却异常清晰可辨,临澧装了弹簧一样笔直跳起来,看了一眼赫连洛,飞快的冲进内室。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有人撩起被子下床,临澧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里面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滚——”一连串叮叮当当的乱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砸在墙上。

    一直坐在角落当自己透明的人无声的咂了咂唇,被赫连洛不动声色的收进眼底,疑惑慢慢升起。

    蒙岩跌跌撞撞的从屋里冲出来,直奔赫连洛,伸手拽住赫连洛衣领质问,“他呢?你怎么没跟在他身边?”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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