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分卷阅读10

    伯九无奈:“好吧,都由你就是了,我能做的,无非是给你多备嫁妆。”

    会试结束,放了榜,伯九同席香去看,徐亦然并未上榜,席香却很高兴,道:“也好,不为仕途所累。”此话伯九同徐亦然一提,他激动地说:“人生难觅一知己啊!何况是红颜知己!”

    伯九道:“只是你落了榜,何以为生呢?”

    徐亦然有些莫名:“我家中从商,父亲说考不上,便让我打理家业,我原先也没想到竟过了乡试,只是没过乡试,我便不会来京城,也就不会遇见令妹,啊,这一切都是因了冥冥……”

    伯九转身走开。

    一月的舟车劳顿,伯九,带了两个陪嫁丫头的席香与徐亦然的仆从抵达苏州。

    一别三年,苏州还是初见的样子,只是他,再也不是一个少年。

    伯九问徐亦然:“这苏州的鲜味轩,可还在?”

    徐亦然答:“在的,生意还是颇好。”

    伯九点头表示知晓。

    伯九与席香寻了客栈住下,徐亦然回家中禀告父母,并请了苏州的媒婆正式提亲。伯九以长辈身份见了徐亦然的双亲,觉得没甚怪脾气;席香也难得乖巧,因为绣工好,颇得徐亦然母亲的喜爱。伯九对这桩亲事很是满意,觉得总算没白张罗,心中大石可以放下。

    徐府做事十分利索,算完两人生辰八字,便开始置办婚事。席香也不像从前那般野,住在客栈里,捏了针线,一心一意地绣她的嫁衣。徐亦然按照礼俗,不能同席香见面,只好日日叫伯九出来,尽说些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这日,徐亦然忽然提到:“我大婚,应当知会我表兄一声。”

    “不知你表兄是……”

    “我姑姑嫁给苏州罗府为妾,罗府你可知道?就是那苏州首富。生下我表兄便去了。”

    伯九心头划过一个人名。徐亦然继续道:“论读书考取功名啊,还是他们罗家厉害,我表兄如今就在扬州为官……”

    伯九一口茶没绷住喷了出来。

    他擦擦嘴,正色道:“你表兄可叫罗悬?”

    徐亦然奇道:“正是!”

    伯九无语以对。

    巧了,真巧。大概还真是什么,冥冥之中的缘分。

    扬州。

    罗悬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来回缓缓踱步。他面前跪了两人,一男一女,俱戴着镣铐,瑟缩不已。

    罗悬揉揉眉心:“还不交代么?恩?”

    那女的只道:“草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罗悬淡淡看她一眼,挥手招来旁边站着的衙役,吩咐几句,那人退下,不一会儿,推来一炉子,烧得正旺。

    罗悬道:“一炷香的功夫。”

    长长的烙铁在炉火上渐渐烧得通红,炉内的柴火劈啪作响,时不时爆出火星,那二人盯着炉子,又惊又惧,抖得越发如秋风中的落叶。

    “时辰到了,大人。”衙役道。

    “用吧。”

    “是。”

    那男的突然大叫:“大人!大人!草民想起来了!那刘金贵全是这妇人所害!”

    女人大怒:“……你!”

    “哦?那不妨给你来一下,你想起来的便更多,”罗悬轻笑,转向那妇人,“你找的好姘头。”

    妇人垂头静坐半晌:“大人。刘金贵那日回来,是草民在酒里下了药,曹三下手闷死的他,半夜里抬到了城郊的林子里……”

    ……

    罗悬起身,舒展了下筋骨,走出牢房。李小非正垂手等在外头。

    “大人辛苦,案件办得如何?”

    “可以结了。”

    “大人可有用刑?我刚刚听见里头叫了声,挺惨的。”

    “这等人,何须用刑?”

    “大人,苏州来了封信。”

    “不是京城的?”

    李小非讪笑:“京城的信,不才来了一个多月么,那人写信,哪有这么勤。”

    罗悬笑了一下:“也是。苏州来信做什么?”

    “是徐家三公子结亲了,”李小非掏出信,“在这儿呢。”

    罗悬展开信纸一读,起初平静,后来突然一愣。

    李小非察言观色:“怎么了?”

    罗悬收起信纸,道:“无他。回府吧。”

    ☆、第十二章

    席香终于要出嫁了。

    因为母家遥远,迎亲的轿子到客栈来接,倒很新奇。席香这日天未亮便起来,由着徐府派来的人梳洗打扮,光焚香沐浴便用足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是绞脸、绾发。席香闭着眼任由摆弄,一会儿是眉,一会儿又扑上胭脂,一层两层三层。再睁眼时,铜镜中的人愣愣的望着她。

    徐府丫头笑道:“小姐你长得这么美,难怪少爷一见倾心呢!”

    席香微微笑了一下,让丫头们都出去,自己静静坐着,将嘴唇抿了又抿。

    伯九推门进来:“她们说好了,我来看看。”仔细端详席香一会儿,笑:“吾妹姿容出众,是那姓徐的小子有福。”便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席香道:“九哥在苏州待几日回京?”

    “江春楼虽交由四全打理,但我总还不放心。再过三日便走吧。”

    “我嫁到这儿来,京城就剩你一人了,九哥,宅子多空啊,当真不为我找个嫂嫂?”

    伯九摇头。

    席香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问:“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你去拼了性命?”

    伯九摆手:“今日大喜之日,何必丧气?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女戒你了吗?”

    席香道:“记了记了!”

    “容颜易老,人心易变,女子要与夫家长长久久,要贤良淑德!”

    席香一扭头:“他敢不要我,他敢收小妾,我卷了嫁妆就跑回京城!”

    两人说话间,天已蒙蒙亮。远远地好似听见一声礼炮响,许是迎亲队伍出发了。伯九回自己屋内,换上暗红长袍。云朝婚俗中,新婚夫妇着正红喜袍,双方长辈须着暗红色。伯九比徐亦然还小了一岁,未行过弱冠礼,不能束冠,只能一半束起,一半披下,明明是少年人模样,偏偏穿的是稳重的暗红,颇有点不太对劲。伯九自己暗暗笑了一会儿,却也知道,今日一过,他再无机会穿上红袍。

    伯九出了客栈,已有一顶轿子等着。他上了轿,摇摇晃晃中向徐府行去。绕过正门,娇子在偏门停下,伯九下了轿,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迎上来:“阁下可是伯九公子?扬州的罗大人托小的给公子捎一句话。”说完递上一封信。伯九一看,是罗悬常用的宣州纸,拆开,只有寥寥一行字,依旧是熟悉的流畅行书,写着“三年一梦,此梦将醒”。

    三年一梦,此梦将醒?

    三年……

    伯九脑子晕乎乎的,过徐府门槛差点被绊一大跤。

    三年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是一场梦呢……又为何要醒了……

    伯九脑袋里像放烟花,觉得答案隐隐绰绰,就在烟花后头,可烟花总也放不完,他就盯着烟花死瞧……

    “亲家?亲家!”伯九一回神,徐亦然的父亲在桌子另一头伸过手来拍他,笑眯眯的,“孩子们给你奉茶呢。”

    “哦,哦。”伯九连忙接过。他这一愣神可久,竟直接愣到了喜堂内。今日一看徐亦然,文弱的书生气被这喜袍夺人的红色冲去了几分,多了丝神采,倒有两成像罗悬了。

    唔。怎么又是罗悬。

    伯九又在神游九天,堂内仆人以高声唱起:“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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