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包青天三同人)恨不袖手与君归》分卷阅读9

    “着火啦——快救火啊!”

    “快起来!着火啦——逃命啊!”

    劳累了一夜的军士们仓皇地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物,口中还在连连咒骂自己这是在走什么背运。机警些的先一步冲出营房,却只留下“啊——”的惨叫和哀鸣传给房内的同伴。

    原来正当整个营房被烟火引动如乍然掉落了马蜂窝之时,无数黑甲武士手持兵刃侯在营房门口等各处,出来一个杀一个,看见两个砍一双。更有如织箭雨自四面营房屋顶激射而下,即使能侥幸躲得过甫出门的一击,也没有一人能在这箭雨当中走出五步!重伤者的惨叫、濒死者的哀吟、被火烧毁的营房倒塌时发出的巨响,汇织成了一曲悲怆刺耳的血腥乐章。

    “怎么回事?” 李毅在自己房中睡到一半,忽觉营中生变。他们三人和**卧房在大营最里处,和普通兵士营房尚有不小距离。他隔窗向外看了一眼外面隐隐火光就又惊又怒,当下抓起枕边长剑就要向外冲。

    “小毅!不要——”

    这声低唤让他的脚步生生定在当场。“三哥?”他回过头,急切的迎上去,“这是怎么回事?三哥你为什么还不去救那些弟兄!”

    “小毅,”余清定定看着他,眼神当中全是悲哀,“你还不明白么?——狡兔死,走狗烹啊!”

    李毅听明白他话中含义,顿时呆在当场。直到远处第一座营房坍塌发出的巨大声响把他震醒,他才猛然抬起头来。余清看见他眼里已是一片赤红。

    李毅咬紧了牙,二话不说转身就向屋后窗走去。

    余清大惊,忙拉住他,“——你去哪?!”

    李毅睁着他那双仿似染血的眼睛,“我、要去问问他!——三哥,你放开!”

    余清只是固执地抓紧了他。

    “锵啷”一声,李毅长剑出鞘,平平以剑尖相指,“别拦着我!还是说,你也是同谋?!”

    小毅…余清在心里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你又是何必?他一分一分地看进李毅的眼,终于缓缓松了手。他看着李毅跃出窗外,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王辽衣衫整齐地坐在桌边,定定看着桌上烛火,仿佛他听不见外边惨叫震天,也看不见对面火光炎炎,只好似一个空壳,不动不言。

    “——王辽!”忽然他身边一道剑光闪过,直接冲着他面门刺去。王辽却仍像是失了心神,安安静静坐着,不惊不惧,全然不管。

    “铛——”李毅的剑堪堪被赶来的余清架住,“小毅,你这又是干什么!”

    “你别拦着我,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庞统到底是许了他什么高官厚禄,让他连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弟兄们都能出卖!那可是两千、整整两千人啊——王辽!你还是不是人?!”李毅越说越是心中激愤,他猛地丢了手中的剑,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甩在了王辽脸上,顿时打得他头狠狠一偏。

    这一下好像把王辽震醒。他缓缓转过脸来,以淌着血的唇角对着面前之人连连冷笑,眼睛却透着麻木和怆然,“是!这天底下,还有比我王辽更加卑鄙无耻、心狠手毒之人么?连待我视如亲弟的大哥我都能杀,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禽兽,不!我比禽兽还不如啊!”

    李毅看着他眼中流出的泪水,也不由觉得眼前一黑。大哥…原以为,虽然我们对不起大哥,可终究是为了天下百姓,可以自认无愧于心。却原来,他们只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么?!

    大哥,我们是不是,已经错的太离谱了…

    “三哥,我,我们…”余清拉住他有些发软的身子,却被李毅一把紧紧抓住手臂,“我的心好冷啊三哥!为什么会是这样、会是这样…”

    余清揽住哭泣的李毅,复杂地看了王辽一眼,“二哥,我带小毅走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他带着李毅转身走了几步,却在后窗前最后一次回头,“大哥的事,是我们三人一同做下的;这两千弟兄,王爷是肯定要杀。我也知你救不了…你若心中有愧,就替我们弟兄三人,守我大宋一个太平吧!”

    王辽听着外面凄厉哀鸣,在房中一直坐到天亮。

    后世的官史在讲述这段往事时,多是语焉不详,只几笔匆匆一带而过。然其中隐秘却在众多活下来的人们之间口口相传,悄悄流散于坊间。

    三百年后,终于出了一位深受儒家礼教熏陶、以秉笔直书闻名的史家——孙冉。他在自己的《宋史》当中,满含激愤地留下了这样触目惊心的文字:

    “仁宗十七年九月初六,中州王庞统反。仁宗崩,年三十岁。是夜,统着千余铁骑清除异己,屠尽京畿禁军,右相富弼以下数十官员惨遭灭门。汴梁街道尸骨积山,血流倾河,一时河水染为深褐,数月不清。

    翌日统逼众早朝,持戟之士森然于殿。遂发榜立濮王允让五岁子曙为帝,是为英宗,改元为治平。曙拜庞氏贵妃为母,立为太后。统自任摄政王,庞籍为右相。统以重兵威慑四方,诸王不敢逆。庞氏一门遂大权独揽,只手遮天,是为 ‘辅政’…”

    然而,无论他对庞统这种篡权弑君的行径如何不齿,他也不得不指出:“英宗在位四十余载,大破辽、夏,万邦来朝;政通人和,百废俱兴,是为‘治平中兴’。”

    孙冉之后的史学家们再读这段历史,每每惊讶于他少见的含糊和遗漏——在逼供夺权的描写之后,甚至是在诸侯列传里,他也再未有过一字提及庞氏一族,彷佛这个名门望族于一夜间消失不见了一样。

    于是经过反复研究,再结合孙冉特有的道德洁癖,他们基本达成了以下的共识:英宗即位之时年仅五岁,万不可能亲政,而他共在位四十五年。根据后世流传的、作于治平十六年的艺术珍品《上元图》,以及一些其他证据指出,当时的宋朝已基本重现了贞观之治的盛世景象。而那时英宗刚过弱冠,亲政时间必然尚短;韩琦、狄青等名臣虽一定也起了极大作用,但在封建皇权统治之下,他们没有权利、也没有魄力除旧布新,取得如此大的影响。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下一个:那个平外患、兴内政,为少帝赵曙铺平道路,开启盛世之门的人,只可能是那个大宋历史上第一个异姓王,也是当时真正的当权者——中州王庞统。自他执政以来,宋朝尽扫颓态,转而进入了那个史称“治平中兴”的全盛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

    虽然逼宫当晚确实如后世史家孙冉所说的那样死伤众多血流成河,但是出于争□□利双方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次□□的血腥仅局限在了宫墙之内,并没有演变成分疆裂土改朝换代的战争。

    庞统□□后,以经年的积威牢牢约束了手中的军队。因此剧变翌日,于平常百姓人家,只是在一大早开门后被街上往来穿梭的士兵以及某些官邸发生惨案的传言吓了一跳,但在见到四处秩序井然之后很快放下顾虑,仍是该出门的出门,该出摊的出摊。

    在其后中州王庞统执政的十年间,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对朝紧、对野松的治国作风,大力鼓励农耕、经商,发展经济,放宽言论,一时整个宋朝都呈现出一种明亮的勃勃生机。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初初□□的那段时日,对庞统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费心劳神。国事家事皆萦绕心头,让他无论是身是心,都只觉得满是疲惫。

    “阿敏,他——怎么样?”庞统一边问着甫进门的庞敏,一边头也不抬地持笔批着手里的公文。自新帝登基,所有政务便分门别类,送至中州王府和庞府了。

    “回将军”,庞敏还是习惯这么称他。他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公子这几日气色见好,不过…还是那样。”他看着庞统批阅文件的手一顿,忙又补上一句,“王太医说公子的伤势近日大有起色了。”

    庞统把手中毛笔放下,有些疲倦地向后靠去。庞敏虽答得隐晦,他却知道话中含义:阿策,还是不肯吃药,也不好好吃饭。那晚楚默那当胸一掌何等凶险,亏得他胸口居然有一枚飞云骑令牌卸去一半力道,否则只怕公孙策就是命丧当场。庞敏也救得及时,果断地连夜围了医术最好的王太医私宅,这才救回他一条性命。

    庞统不想追究那令牌的来历,反在心中暗自感激。可是,无论别人如何牵挂,那人自己却…

    阿策,你这是在逼我么?以自己为码,看你我谁更心狠?庞统轻轻挥了挥手,微阖上眼。

    庞敏见状,了解地轻轻退下,不忘掩好房门。

    庞统倚在身后软靠上,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十天了,自从把他安顿在王府后院一处隐蔽所在,他再没有去看过他。怕见了,两人只能相对无言;更怕见了,他将开口说出的话。

    可是他心里明白,那人这样不爱惜自己,他又能怎么办呢?好,好!公孙策,我终究是斗不过你。庞统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心软,终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王…”一名侍女正关门而出,回头就见一道华贵身影立在院中,张口欲唤,却见他以眼神示意噤声又对自己招招手,便快步上前。

    “公子这几日如何?”

    “回王爷,公子近来白日里睡的时候多,夜里却常睡不安稳,时有咳嗽。但大夫说伤势已在慢慢恢复,王爷不用太过担心。”侍女听主子问起,不敢稍瞒,“只是每次劝公子喝药,奴婢们总要费好一番心思,公子这几日饮食也进得不多。”

    和庞敏说的一样。庞统皱了皱眉让她退下,自己上前轻轻推开房门。

    一室沉香缭绕,最是安人心神。屋内微声不闻,想他正睡着吧。庞统又放轻了脚步,撩起里间的纱幔,抬眼却见那人正倚榻而坐,深黛的发用锦带系了,静静垂在身侧。青丝衬着雪白中衣,更显得他面无血色,清瘦憔悴。

    公孙策听见声音,不由转头。见是庞统,他目光黯了黯,却并未别过脸去,而是静静看着他。眼前之人着一件绣满金丝的浅橙纱衣,行止间衣带飘摇,风流潇洒更胜往昔。可谁又能想象得到,这轻袍缓带的贵公子,会是何等杀伐果断、铁血无情之人!

    “阿策,你醒着?”庞统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又马上展颜一笑,似阳春三月柳绿花开,温柔而缱绻。他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细细打量他脸色,柔声问:“怎么不好好吃药吃饭?”

    公孙策故意不去理会他言语中的怜惜,只把脸转向另外一边。他耳中飘入他的叹息,继而一双温暖的手就覆了上来:“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庞统说着便把他的双手握在自己掌中,细细暖着。

    “王爷如今这又是何必呢?”公孙策抽了抽手,却被他抓住不放,便不再挣了。只是开口之后发现自己太久没说话,那声音喑哑似砂。

    可比起他的声音,那话中含义更让庞统心中一痛。公孙策只觉那双暖着自己的手掌一顿。

    那边久久沉默着。过了一阵,庞统才又开口,用他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柔口吻诱哄着:“阿策,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答应你,会还他赵家一个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之苦!阿策,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不然你当晚也不会去求赵祯,要什么丹书铁券…”

    “王爷!”公孙策霍然转过头来,眼中又是当日那种让他心悸的灼灼恨意,“往事已矣,王爷又何必再提!”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想起,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阿策…”

    事已至此,无论是你,或是我,都再无力回天。

    “王爷,就当公孙策死了,放了我吧…”公孙策仰头靠在床栏上,静静闭上眼。他的心早已在当日死了。

    于是往日欢笑伤心落寞,再不必说。

    庞统看着他,他闭着眼。

    一时只能相对无言。

    “…好。”公孙策感觉自己手上的力道骤然大了起来,紧到他的掌骨像就要被捏断似的疼。他不由张开眼,对上面前深暗目光:“不过我有条件——你在把伤养好,展昭来接你之前,不许出房门一步!”

    “好。不过往后,王爷国务繁忙,就不必再来了。”庞统不理会他特意咬重的“国务”二字,只用目光细细描绘他的眉眼,毫不掩饰的温柔眷恋。

    一如往昔。

    “来人。”片刻之后,公孙策听他开口召唤,“准备公子的膳食和汤药。”

    这一餐,庞策二人各怀心事,一个看得心神俱伤,一个吃的苦涩无味。

    公孙策还是努力把最后一口粥咽下,然后也不抬眼,只低着头说:“王爷,时候不早,请吧。”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望王爷,善待天下!”后面这句,声音却是大了许多。

    “好,本王定如公子所愿。”

    公孙策感觉身边一阵震动,百般滋味萦绕心间。他还是,就这样放过自己最好!他这么对自己说着,却在下一秒被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包围,落入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接着,一个急切的、滚烫的吻狂风一般席卷了他的全部心神,霸道的舌在他口中不断翻搅探索,强索着他的应和。当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火热,就要开始燃烧的时候,却又被一把推开,脊背闷闷地撞上了床柱。

    如同他们的感情,开始得猛烈,结束得乍然。

    公孙策张开微带迷蒙的眼,却在看见眼前之人时瞬间清醒。还是那样如初见一般清冷深沉的目光,往日种种柔情蜜意已化为云烟。那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摄政王——庞统。

    见自己一时没控制好力道让他撞在了床栏上,庞统目光微微晃了晃,却只是振衣而起,没再回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展昭真正摸进公孙策房中,已是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当晚他先至禁军兵营寻人不见,又赶紧急急入宫,却发现几个时辰之间,皇宫之中气氛已是隐隐一变。他便悄悄拖了一个兵士到暗处逼问,方知此刻深宫内苑已是风云变色,换了天下。而他公孙大哥受了一掌,被庞统手下带走了。

    余下的日子里,展昭日日打听,暗中寻找,终于知道当日庞统为他寻了御医,几天后一架马车从御医宅子出来,直入了王府后门。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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