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分卷阅读8

    一边的游公公伸手拉了春宝后颈的领子,,“你哪能住在正屋,那是主子住的地方,”

    话说间,游公公顺手指了偏殿,“那里头你随便挑个床板,将铺盖个搁上去得了。”

    春宝挠挠头,狠吸了一下鼻涕,“这人阉完了不也是太监么?又装一身太监衣裳,怎的就成了主子…”

    游公公照着春宝脑壳来上一鞋底,“蠢驴,废话这么多…”

    淮淮不耐烦招呼着春宝,“你将那被子给游公公行了,进屋说话来”

    春宝点点头,直接将被子甩给游公公,便跟着淮淮进屋。

    游公公给那一卷又硬又臭的被头砸的恼火,站在外头细着嗓子骂了春宝半晌,才悻悻的驮着被子离开。

    两个人在屋里头忙活半晌,仔细的检查了门窗,发现无人旁听,这才放了心的聚在一处说话。

    淮淮低声道:“春宝…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春宝歪了头,以小指掏掏耳朵,“大点声。”

    淮淮皱了眉,“当心隔墙有耳。”

    春宝表情木讷,“恩,你说的对。”

    语毕,便靠的近些,将耳朵贴在淮淮嘴上,“说罢。”

    淮淮道:“我相中了一位小姐…”

    “宫里头哪有小姐,是宫女吧…“

    “既然如此…那便是个宫女吧…”淮淮眯了眼,状似遐想,“真真是天仙啊…”

    春宝不可置信,“这么俊俏的姐儿,咋给你碰上了?”

    淮淮闻言就有些懊恼,“我爬墙的时候看见的,底下的人都笑话我,就这个宫女姐姐一脸的怒气,像是给我打抱不平呢…”

    春宝惊道:“真是个好姐姐。”

    淮淮点头,“是啊,所以说,我方才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同这位美人姐姐喜结连理,想着让你给我出个法子呢…”

    春宝一愣,旋即捧腮冥思苦想。

    淮淮等了半晌,不见春宝说句话,就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想这样久…”

    春宝道:“想出来了。”

    淮淮喜道:“说来听听。”

    “要是想讨好这个美人姐姐,哥哥必然要给美人姐姐留个好念想。”

    淮淮点头,“不如我让游公公给我扯点新布,做两身新衣裳来。”

    春宝点点头,“也行,我到认识个手巧的小桂子,是给娘娘梳头的,回头让他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

    淮淮道:“成,我这就去沐浴。”

    春宝一把拉住淮淮,“别走,我还没说完。”

    眼看着淮淮重新坐下,春宝又擦擦鼻子,“我听那群老太监说,这宫里头的女人啊,都喜欢皇上那样的男人,估计美人姐姐也不例外。”

    淮淮道:“我没见过皇帝,不知道他什么样,这可如何是好。”

    春宝有些得意,“我见过啊。”

    淮淮很是羡慕,“你这么能耐。”

    春宝挑了一双稀疏眉,“去年我上福寿殿擦地见的,皇上可真厉害,想打谁就打谁,底下那些个大臣吓的尿裤子,可神气呐…”

    淮淮些许为难,“按你这意思,是叫我去打别人?可这又有谁来给我打呢…”

    “我啊!”春宝拍着胸脯,“待咱两个一见着美人姐姐,你便动手打我,显的你厉害。”

    淮淮很是感动,拍拍春宝肩膀,“忒够兄弟。”

    春宝道:“无需客气,只不过到时候你打我要打的轻些,我怕疼。”

    淮淮道:“那是自然。”

    春宝起了身,搓掉棉袍上的干泥,“你我得想些说辞,能平添许多气势…”

    淮淮心生一计,“到那时,一旦见了美人姐姐,你便高喊‘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如何?“春宝道:“我倒是觉得‘呆!你这淫贼,竟敢调戏良家!’听着好些,毕竟是为了在美人姐姐眼前显示英雄气概,这样说,更威风些…”

    淮淮点点头,“说完这些,我便揍你?”

    春宝道:“那是自然,给这善解人意的美人姐姐看着了,定会心软,上来劝架的。”

    淮淮道:“那可如何是好,她要过来劝架,我必然不能继续打你,还如何彰显英雄气概?”

    春宝道:“无妨,你若见了美人姐姐求情,定要说‘姐姐心善,在下这便应了姐姐的意,饶他一次罢’,如此,便显得你有情有义。”

    “春弟实在好学识,在下佩服。”淮淮双手抱拳,深鞠一躬,春宝腼腆一笑:“我哪有什么学识,不过是因为宫里头的娘娘爱看戏,我就跟在后头看了一出戏,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戏文罢了。”

    “什么戏?竟这样好…”

    “听公公说,叫什么‘窦娥冤’。”

    淮淮双手收在袖儿内,神色茫然,“恩,如此…”

    春宝道:“恩…”

    “好,就这样说定了,”淮淮回过神一样,“我们上哪里去寻那美人姐姐呢…”

    春宝也跟着起了劲儿,“这好办,浣衣局里基本上是每个宫女儿都会去的地方,咱们过去天天守着,不信碰不上那美人姐姐。”

    淮淮嘴角一弯,笑意满面,“好!”

    接连两日,两人都带了饭,整日蹲在浣衣局宫门口,等那位美人。

    话说这浣衣句里婳羽宫并不算远,游公公跟了几次,发觉两人也算安生,便放心的由着两人去了。

    淮淮穿一身簇新的太监服,头发梳的板板整整,立在浣衣局门口,眼露倦意。

    身侧的春宝倒是精神的很,通红的小手里攥紧了一只冷透的肘子,正瞪圆了眼啃的发狠。

    老远的来了几个宫女,黑发素服,个个白一脸,没半点表情。

    春宝停了嘴,油腻腻的脏手抓上淮淮的衣裳,“右边大个儿那个是不是那你看中的那个?”

    淮淮闻言,忙缕缕头发,扯了脖子去看,眼底登时一暗,“你给油沫子糊了眼了?没看见她天生一张马脸,哪有个美人的摸样…”

    春宝嘴里又嚼上两下,“挺好啊,看那一双大眼。”

    淮淮一撇嘴,“越发像个马。”

    语毕,泄气一般蹲在宫墙根儿,面色颓然,“春宝,这是第几日了。”

    春宝立在淮淮身侧,将手里的水晶肘子装回食盒内,小心的搁在地上,腾出十个指头数了数,“约莫三日。”

    淮淮起了身,拍掉头顶积雪,“三日都要约莫着来,我看你是等的越发糊涂了。”

    春宝忙拎着食盒,跟在淮淮后头,“你不等啦?”

    淮淮道:“接连几日蹲在此处,实在无趣,我去转转。”

    第7章 救美

    日朦胧,大雪纷飞。

    御书房内铜炉正旺。

    喜连立在豆青釉双耳三足炉前,拿了瓷钳伸向身侧小太监端着的木盘里,取了一小块炭,搁在香炉里头,接着以细腻香灰掩埋,将那隔火银叶装回去,又舀铑一匙上好的檀香粉在银片上头,不一会,整个大殿里便是香风袅袅,低回悠长。

    做完了手里的活计后,喜连转了身,躬身上前,抬眼去瞄龙案上的茶盏,见其空着,便赶忙撤下来,递给那些个小太监,吩咐着在上一盅来。

    元荆帝冷一张脸,拿过朱笔,在手中的折子上画了几个圈。

    眉目和煦,眼底却是死气浓郁。

    “无能蠹虫,白食了朕这么些年的俸禄…”

    那鲜红的汁液透了宣纸,伤口一样,醒目而突兀。

    外头的太监忽然轻脚跑进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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