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分卷阅读43

    念及至此,淮淮双手捂裆,赶忙护住自个儿的身子,

    “何兄弟,醒醒,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

    翎羽殿整夜通明。

    当班的小太监困的直打瞌睡,给身边立着的太监踩了下脚,这才又精神过来。

    龙案后头的人,于那绰绰灯影中,犹如孤雁过境,说不出的寂寥。

    元荆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皮上,寒气横生。

    执笔挥毫,自那奏折上圈点社稷,不知道又有谁升了官,亦或丧了命。

    小太监心里默叹口气,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五更早朝,看来今晚上是连个偷懒闭眼的时候都没有了,只能硬挺过去。

    喜公公已经收拾妥当,缓步入殿。

    元荆忽然抬头,遥望喜连,凤目刀子一般。

    喜连避闪不及,心头微震,

    便恭恭敬敬弯着腰,“皇上,该准备早朝了。”

    元荆面儿上冰冷依旧,

    “去给朕问问,婳羽宫是哪个人当了煎药的差事,怎么反倒将人喝的越发明白了。”

    第32章 春殇

    喜连不敢耽搁,趁着元荆早朝的空挡,便赶忙带了人往婳羽宫去。

    日光炯碎,宫阙流光。

    话说秀秀刚去了淮淮屋里头观摩,发现淮淮还睡着,便也不急着差人弄早膳,只将昨晚上晾晒的那些个马钱子给收了起来,那马钱子虽说有些通络止痛的用处,可也是宫里头的禁药,太医院极少使用的,这都是小李子将娘娘那头的存货翻出来给自己带来,有些霉湿,也不好大白天的晾在外头,只能趁着夜深人神拿出来给风吹的干爽些,再收起来以备后用。

    秀秀阴一张脸,将那两吊马钱子收好后,才去忙其他的活计。

    直到日上三竿,才得空儿上淮淮屋里头去催人。

    推了门,宫人已经将屋里头的炭火续好,这外头虽是寒天冻地,屋里却是春意融融。

    秀秀缓步向里,瞧见锦被里那酣睡的人,轻咳了一声,

    “该起了。”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脑袋上的白布滚得松散,几欲遮了眼。

    秀秀缓缓弓了身子,提一口气,正想开口,却听得身后叩门笃笃。

    “秀公公,喜公公身边的王公公来报,说是喜公公这就要到婳羽宫了。”门外的小太监大声道。

    秀秀皱皱眉,支起身子寻思半晌,便转身出了屋。

    待喜连一干人抵达婳羽宫门口时,婳羽宫的总管太监秀秀已然在宫门处等候许久,老远的见着喜连过来,赶忙恭敬上前。

    面皮上硬扯出些笑意来,秀秀腰弓的极深,“喜公公,婳羽宫这样偏僻,您有话差人过来传一声便可,怎么还亲自跑来。”

    喜连双手收在袖内,冷冷睨一眼秀秀,“咱家可还有帐同你未算清楚,自然要亲自过来。”

    秀秀跟在喜连后头,堆了更深的笑,“那也该小的亲自登门谢罪,这样劳烦喜公公,小的心里头实在过不去。”

    喜连依旧冷着面皮,直径进了宫,“你还是卯起劲用在正地儿上,别整天的搞些面上功夫。”

    秀秀眼底满满的阴森,脸上却依旧笑着,“喜公公说的极是,小的谨记于心。”

    语毕,便将喜连引入婳羽正殿旁边的屋里。

    喜连进屋伸出手,自铜炉前展开,抬眼扫了跟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知趣的上前几步,立在秀秀前头,大声道:“婳羽宫现在是谁负责煎药的差事?”

    秀秀心头一虚,想喜连亲自过来,定是皇上过问,也不能搪塞,就编了个谎儿道:“是春宝。”

    那小太监继续道:“那便劳秀公公将那药拿上来给咱家瞧瞧罢。”

    秀秀看一眼旁边暖手的喜连,低低应一声,“喜公公稍等。”

    接着便转身出屋,拿了药,麻利的将那药里的马钱子挑干净后才回去,恭恭敬敬的呈给喜连。

    喜连眼瞅着小太监从秀秀手里接过了草药,轻叹口气,“你好歹也是一宫总管,怎的还将这样重要的差事交予个傻子去做,实在是糊涂。”

    秀秀虽有怨气,却不敢发出,只讷讷的应着,“公公教训的是,以后这煎药的差事,都由小的亲自来。”

    “可要每日看着他服下,”喜连面色不善,“别的咱家就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罢!”

    秀秀连连点头,见着喜连这就要走,心里头很是奇怪,这喜连忽然大清早的来过问这事,又将药拿走,其间定有乾坤,可也不能直问,便装作不经意道,“怎么,喜公公,这就要走了?“

    喜连音色平板,“咱家没功夫收拾你,皇上这眼瞅着就要下朝了。”

    秀秀道:“公公怎的还将这药拿走了,这是婳羽宫剩下的最后一份,因主子未醒,便就没熬,那今儿这药还喝不喝了?”

    喜连裹紧了衣裳出门,“你现在倒是开始操心了。”

    语毕,便给人推了门,跨出屋去。

    跟着喜连后头的小太监回头看一眼秀秀,提点一句,

    “你等着罢。”

    云浮日光。

    太医院门口停了一顶轿子,自上头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都知监总管太监喜连。

    且说喜连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医院,急匆匆的进院,将那包草药交予太医院使许老太医瞧看。

    那许太医撵了胡子,扒拉半晌,音色拖沓,“这朱砂,牵牛子都是损神伤脑的东西,不宜进补,怎么还混道这补药里头了。”

    喜连一扯嘴角,“许太医,咱家看您是越发健忘了,这几味药,当初还不都是您亲自配的…”

    老太医抬头看一眼喜连,眼里面大雾似的,浑浊暗淡。

    喜连那眼珠子转了转,“您忘啦…一年前…皇上除何党的时候…”

    老太医这才长长的出口气,“老夫想起来了。”

    喜连将身后的人尽数遣散,音色渐低,“可这人怎么喝的越发明白了…”

    “本不该啊…”老太医将那包药搁在身侧的托盘里,旁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绿色红塞瓶儿,“先搁这儿,待老夫配好了,在给公公送去便是。”

    喜连道:“还是那句话,这人可得保住…不能丢了性命…”

    老太医低头盯着那些药材,眼角纹络渐深,像是未听见喜连的话一般,以指尖在里头和弄半晌。

    喜连目光落在许太医挑出的一味药来,很是警觉,“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医捏起那小碎块,心中有数,

    “这该不是老夫放进去的罢。”

    ——

    淮淮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十分。

    头上的白布条松松垮垮的落在脖子上,额上露出个凝黑的血痂来,狰狞丑陋。

    起床穿了衣裳,淮淮扯掉白布条,正想着去推何晏,却发现这人又不见了踪影。

    正打算出门去寻,可一推门,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抬眼望去,竟是春宝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咧嘴拧眉,像是疼痛难耐。

    淮淮将春宝从地上拉拽起来,“不就是个跟头么,至于疼成这样。”

    春宝青一张脸,浑身抖的筛糠一般,“淮淮,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大对劲。”

    淮淮打量春宝半晌,“像是较以往更活络了些。”

    春宝摇摇头,跟着淮淮进屋,“可也更难过了许多。”

    淮淮道:“你身子哪里不好?”

    春宝费力的喘一口气,“吃不下,睡不香的,整日里气短胸闷,像是要害大病一般。”

    淮淮道:“无妨,我给让秀公公给你叫太医过来便可。”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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