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分卷阅读53

    淮淮自言自语,无一人搭腔。

    不多久便闻得外头脚步繁杂,抬眼看过去,是些个黑靴太监,一个个白着张脸,后头领着两个侍卫,踹门而入。

    淮淮依旧坐在地上,只觉面生,“你们可是新来的总管太监?”

    领头的尖脸太监眼角弯了弯,嘴唇上擦一层胭脂似的,摸样很是怖人,“您做什么白日梦呐…这未央宫,一大早已经赐死好几十号人啦…”

    淮淮给侍卫架着,从地上提起来,只盯着那太监道:“都死了…所为何事…”

    尖脸太监手臂上挎一只黑漆的食盒,枯白的指头移上去,揭开盖子,取出来的,是个闪着冷光的瓷壶。

    “还能因为什么…您像是犯了个大错呐…”

    何晏目瞪口呆,紧接着仰面大笑,

    “好,好的很呐…”

    那太监双手捧着那羊脂玉壶,跟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傻站着干嘛呐,还不快上。”

    “这样活着,倒是个笑话,反正临了也不算亏,”何晏笑不够似的,双目尽赤,“我岂会还怕了他了?江怀瑾,你就这点能耐!”

    那太监沉了脸,“直呼皇帝名讳,简直放肆!”

    何晏道:“将死之人,还有何惧,倒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来便可。”

    语毕,便一个用力挣开身侧的侍卫,拿了那玉壶,酒坛子一样提起来,仰面灌下。

    清冽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流过那满是青筋的脖颈上,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切,才算有了了解。

    太监盯着那地上片片碎玉,冷哼一声,便领着人出门。

    未央宫再次空旷无人。

    淮淮躺在地上,眼望着何晏,“你倒是少喝点呐…头忒疼啦…”

    何晏歪在另一边,脸上一改往日的霸气,倒很是颓废,

    “他还这样狠心…我昨晚本就应该弄死他。”

    淮淮眼皮极沉,半睁着道:“你没狠下心?”

    何晏笑道:“放屁!”

    淮淮道:“我也不同你闲扯了,忒困,我先一睡,起了再说。”

    何晏道:“你方才还不是满屋子骂着找我吗?”

    淮淮阖上眼,“可不就是怪你,害我也跟着受牵连。”

    后又道:“你这人就是复杂,何苦要去计较之前那些恩怨,你心想着什么做什么,又有何难…”

    何晏不语,定定的忘了盯上金銮,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好像是有点痛,却实在是不知道是哪里痛。

    ——

    尖脸太监将那空食盒搁在中央,揭开盖子,恭敬退后。

    喜连伸着脖子朝里瞧。

    想着拿去的时候,还是个完整的瓷器,这回来了,就只剩下一盒子的碎片。

    “又砸了…”喜连轻声道,转脸去看那太监,“你给他灌下的?”

    那尖脸太监毕恭毕敬,垂手低面道:“回喜公公,不是咱家给灌的,是他自个儿喝的,咱家眼瞅着他喝的干净,接着人就倒下了。”

    喜连阖上盖子,“现在怎么样?”

    尖脸太监道:“昏死过去了,咱家回来前将其抬上了榻,眼下这人该是还睡着。”

    喜连音色缓慢,像是自言自语,

    “这许太医的药,果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尖脸太监继续道:“喜公公,未央宫这样大,又一个宫人都没有,没人管没人问的,怕是状况不好…”

    喜连抬眼,钉在对面儿人的脸上,“这倒无需你操心,皇上下了旨,叫婳羽宫春宝调过去伺候,在加个宫女就成。”

    尖脸太监应和着,“一个罪人…有人伺候也就不错…”

    喜连叹口气,“此事就交予你打点,快去办吧。”

    ——

    婳羽宫的宫人都走的差不多,春宝窝在淮淮屋里,四处翻找。

    屋子里冷的透了,隐隐的一股炭灰的冷气。

    春宝两手通红,吸着鼻涕,好容易掏出个雕花饼盒来,打开来,内里却是空空入也,别说糕饼,便是连渣子也不见一星。

    婳羽宫小

    厨房接连好几日未有起火做饭,春宝饿的受不住,将盒子扔在地上,继续翻找起来。

    尖脸太监推门而入的时候,倒是给那饿的眼睛发绿的小太监吓了一跳,不自觉一脚踹在春宝心窝上,“哪里来的贼人,手脚这样不干净…”

    春宝呲牙咧嘴,捂着心口哼唧半晌,“公公,忒冤枉,我是这宫里的太监呐…”

    尖脸太监道:“那你可知道春宝。”

    春宝揉揉身子,“我就是春宝,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尖脸太监打量那面貌呆傻的人,皱皱眉毛,“你当咱家是傻子呢…瞧你那蠢摸样,岂是能伺候的了主子的奴才…”

    春宝摇摇头,“没有,公公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者您瞅着一点也不傻,猴尖呐,脸也尖…”

    尖脸太监翻了翻眼,“嘴还成,反正这里婳羽宫里头也没比人,横竖就你了,跟咱家走罢。”

    春宝起了身,以袄袖蹭蹭鼻下清涕,“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尖脸太监在前头带路,头也不回,“上未央宫,以后你就在那里当差了。”

    春宝跟在后头,些许酸楚,心想着这一别,可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着淮淮,念及至此,竟眼生热泪,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朝婳羽宫,狠狠的磕上一个响头,“淮淮,咱兄弟二人,竟然是有缘无分,若有来生…”

    尖脸太监又是一脚,将春宝踹倒在雪地里,“啰嗦什么,还不快走。”

    春宝起了身,抹掉面儿上的雪,双手抱拳,音色凄厉,

    “来生再见。”

    接着嚎啕大哭,做崩溃状。

    尖脸太监很是费解,“嚎丧呐,这个哭法儿。”

    春宝鼻涕泡哭出来,又吸回去,“临了也没见上一面,总要哭一哭,才算仗义。”

    尖脸太监剐他一眼,“行了行了,别哭了,咱家听着心烦。”

    春宝生生的憋回泪去,定了定神,又开口问道:“公公,那我到了未央宫,会跟着哪个公公干活呢?”

    尖脸太监寻思片刻。

    “你该就是未央宫的总管太监。”

    春宝大喜,“我小小年纪,竟有此殊荣…”

    尖脸太监冷哼一声,“是呐,且也是最清闲的总管太监,只需管好你自己便可。”

    春宝未听懂这话间意思,只欢喜道:

    “那我到了未央宫,要先给小厨房定个规矩,一日八餐,才是正事儿。”

    第39章 习武

    璟瑄殿。

    暖炕上的妃嫔端庄典雅,举手投香。

    眼下那妃嫔正斜倚在绣凤滚边儿的软枕上,肚子稍稍隆起来,玉手缓缓抚弄,极是小心。

    跪在地上捶腿的宫女攥紧了一双粉拳,所落之处,劲道不大不小,敲的人很是舒坦。

    宁嫔侧脸去看窗外,暖阳当空,屋檐融冰,竟是有些了春意。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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