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胡渣当即摔了个狗□。
多尔衮怒喝:“不得乱来!你们没有军纪的吗?”
“妈的,这小子还敢动手!”
“等等!”刚被多尔衮撞翻的胡渣人正要爬起来,忽指着多尔衮背后嚷,“不对!大哥,那红的是什么?”
“哟,还藏着人哪。”
那大哥斜眼看多尔衮,道:“哼,身手不错,说话挺利索,你别是奸细吧?”
多尔衮心里一惊,手上捏了暗器,背后建成低声道:“想办法把帘子放下。”
多尔衮冲行森使眼色,行森悄悄后退。
大哥喝道:“你,过来!”
多尔衮不动。
小媳妇心疼又害怕地看着那几个人在家里翻来找去,一对预备下想给来年出生的儿子戴的小银锁也给他们搜走了。她心疼地绞着手指。
刚进门的时候多尔衮跟建成都听出来了,这些人功夫一般,当中以这声音洪亮的大哥为最高。走路轻而稳,快而沉。
那位大哥正在走近,但是他旁边已有两人围了过来。
多尔衮正准备动手,建成却忽然开口。
建成幽幽地问:“你们是谁的部下?”
众人一愣。
胡渣人叫道:“我就说吧,他背后藏着人!”
大哥冷笑:“说了也不怕,我们是满桂大人的部下,怎么样?袁督师还不敢管我们大人呢,你又是谁?脸都不敢露。”
行森已然放下帘子。
家主和小媳妇大气不敢出。他们原先觉得早上闯进来的多尔衮几位是通缉犯或强人,不敢得罪,眼下,他们还真怕这几位是通缉犯,给兵大爷们知道,那可是连坐的罪过!
建成淡淡说:“把银锁还给她。”
那揣着银锁的人一愣,小媳妇也一愣。
他是怎么看到的??
建成缓缓从多尔衮身后转出。
一片寂静。
然后,胡渣人笑了,接着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哟——原来色艺俱佳的在这儿!”
“我说,他可比那小媳妇俊多了啊。”
“切,长得这样单薄还挺横……”
“不会是‘青衣楼’的花魁女扮男装吧?”
这几人,话刚说完,人也完了。
建成周身忽然飘飞出几朵血色红梅,温柔而又娇艳,直直扎进他们的心脏!
直到倒下,他们还在狞笑。
直到倒下,他们的嘴还没闭上。
那位大哥倒是没事,但是呆若木鸡。
建成转向他,“我说了,把银锁还给她。”
半晌,大哥才回神来,跌跌撞撞跑去从刚死的同伴身上掏出银锁,颤颤微微走过来,绕过建成,双手把银锁捧给小媳妇。
小媳妇吓得面无人色。她弄不懂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些人突然倒在地上做什么??
她发着抖,接过银锁。
这一辈子,她还没被一位兵大爷这么恭敬过!
她刚接过,兵大爷就倒下了。在她眼前倒下。
多尔衮的暗器没有出手的机会。在那些恶心的调笑响起的时候,他就准备动手了,但是在他刚要发力的时候,他们就都结束了。
一切只在瞬间。
行森的手指都凉了,简直觉得自己跟师父能存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多尔衮给了那小两口一个玉扳指,那一个扳指就能买下二十幢这样的小院儿。小两口千恩万谢,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溜烟逃离宁远。
多尔衮也不得不溜了。
因为这里出的事很快会传出去,一旦传出,城门盘查就更加严历。他必须赶在官兵知道这件事之前混出城。
然而,踏出城门的时候,多尔衮依然忘不了建成。
他可以来去自如,他可以在一瞬间夺去九条人命……他,可以让十三万大军毁于一旦!
恐怕,那门落在阿玛头上的大炮,也是他……他能轻而易举地将我们一军……
宁远的烟花,美丽而又嗜血。
☆、翻云覆雨
吴三桂知道明日是从冰窟窿里出来的,加之明日总是把屋子马车弄得乌漆抹黑,一团阴森,所以明日推说今天太热,身体不适不能出行的时候,吴三桂坚信不移,还体贴地出主意,
“公子,要不我让人去山上弄上几筐寒冰来?这时节山顶上还有冰。”
明日安慰他说:“不必麻烦,省得惹人疑心。”
吴三桂称道言之有理。
明日从吴三桂那里探知没有抓着昨晚的奸细,心里已经着了慌。如今是建成找别人容易,换别人找他,那真是没影没边儿了。
魂,一缕魂。他是死亡的沉淀。
萧瑟的“玄武门”如同听到召唤,扑进明日的眼底。心在千年疗伤之后,跳动得格外惊人。
行森却在这时候神圣地赶到,及时得堪比脚踏祥云、金光闪闪的各种菩萨。
行森把那段梅枝递给明日的时候,明日长舒了一口气。建成的红梅,建成无事!但明日随即又注意到旁边的吴三桂。因为行森并不知道吴三桂跟他们的复杂关系,明日怕行森口无遮拦把建成的存在说出来。
吴三桂不解,“这时节怎么还有梅花?你又是哪里来的道士?”
行森言道:“正是这时节没有梅花,小道才觉着新鲜。小道唤作行森,是东岳山下修行的道士。”
吴三桂:“你为何赠梅与公子?”
行森:“小道只觉公子清雅出尘,恰如寒梅高洁,是以想结交结交,闲谈罢了。”
吴三桂:“你脸上……是不是血渍啊?”
行森:“想是方才折梅,给划伤了。”
吴三桂:“哟,那可得当心了,你这……划到眼睛了?”
行森:“啊!呵呵,无防无防,多谢将军关心……”
明日扫了眼行森,只是淡淡地笑,仍作赏梅的模样,听任行森糊弄吴三桂。他发现建成找了个机灵的小道士,只不过……一个道士怎么会跟建成这样的鬼魂混在一块儿?
其实建成早也料到吴三桂八成又粘着明日,所以多了个心眼儿,着意嘱咐了行森。眼下行森便与吴三桂胡扯一通,心想只要不供出李建成就是了。
当然,吴三桂不是吃素的,他是吃堑的,所以必然长智。昨儿晚上跟一满清奸细擦肩而过,吴三桂痛定思痛,大碗吃堑大块长智,终于他翻然悔悟,决心用有色的眼睛看待出现在明日周围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陌生人,特别是行森这号主动搭讪的。
面对吴三桂这种抱着必胜决心的哀兵,行森施展浑身手段跟他周旋。一番对话,俩人看似闲谈实则步步设防,亦守亦攻,攻守兼备。
可惜明日爱好和平,不理会旁边的硝烟战火。他自左右观看红梅,思想起当年的烟花画舫,越发瞧得这段梅枝有趣。
吴三桂到底年轻。行森小道士走南闯北的奇闻趣事搜罗不少,此时他灵机一动,摆出阵形,着意拈两件儿新奇的轶事出来,吴三桂便丢盔弃甲而不自知。又不务正业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