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分卷阅读69

    “下手之人也阴狠了一些,用老了力气,竟是不给人留活路,也难怪你们起不出来了,……好在针尖没有沉入体内,还算有救,请王爷留下来助贫僧一臂之力吧。”

    吴三桂和成明都退出去,在合上门的瞬间,成明终于看了多尔衮一眼。

    多尔衮不理解行森为何单留自己一人,只见行森上前两步,扶起明日,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腰带,退下他的衣服。

    “可强行逼出来,……倒不是他二位内力不好,只是这里面唯有王爷没别的心思,所以……”

    “原来如此,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三位看他的眼神,不同。”

    “本王倒小看了你这个出家人,但是你之前是个道士,为什么改行当和尚了?”

    “那一年,小道士遇见了一个妖孽,从此小道士再也不能降妖除魔了,便被师尊逐出师门,……”

    “我们是不是殊途同归……”

    “呵呵,好了,王爷,你照我说的做就是,要小心,他会很痛,但我们不可以让他挣扎。”

    ……

    明日身上的金针被起出,行动再不用受限制,但也许是起出金针的过程过于缓慢,痛楚,他一时不能恢复过来,又或者是受刑将近八年,他习惯了,明日的行动依然迟缓,无波无澜的情绪就好像这八年来他过得很好,……

    ……

    ……我很好,现在的我看得见你,又怎么会不好?真的很好,虽然你已经忘了我,虽然我就在你身边,……

    ……

    范文程和豪格丝毫不把明日放在眼里,料定了这是个风一吹就倒,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灯笼,要对付他,简直是手到擒来,唯一的麻烦就是,洪承畴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算来算去,也只有当他进出皇宫这两个空档有机可趁了。

    这天卯时,天色末明,明日坐着肩舆,宫人打着灯笼,一行人远远行来。

    范文程躲在值房里,早等得昏昏欲睡,这时才抖擞一下精神,推了推身边的太监。

    这名太监连忙起身,赶了出去。

    “洪先生,我正要跟你说,今儿不必去书房了,蒙古王爷进京来了,太后,摄政王和皇上今儿个都得陪着呢。”

    “是吗?”明日在肩舆上面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等等,洪先生,嘿嘿,书房是不必去了,不过皇上打算溜出来,让您在一个地方等着他。”

    抬肩舆的几个小太监自然是早被买通了的,也不等明日答话,只管抬着肩舆就和那管事太监飞奔而去,范文程赶紧暗中尾随。

    紫禁城大,九百多间房子任谁也认不完,这回他们来的这间异常僻静。肩舆一落地,几个小太监一哄而散,把明日扔下。

    管事太监慈眉善目地扶着明日进了屋,转个身,突然退出门槛,“啪”地合上房门,将明日锁在里面。

    范文程这才闪出来,猫腰矮身,耳朵贴门缝儿听动静,姿态各种猥琐。范文程以为这位洪先生会失惊吵闹,谁想里面静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怎么关这里来?”

    范文程差点笑死。居然给关出习惯来了,真是天才。

    这屋里,自然是有人等着美人驾到。豪格不动声色坐那儿看着。

    明日穿着葱白色过肩蟒绢衣,腰身收敛,腰上束着以三股彩丝线和孔雀羽线绣成的腰带,□裙袍带出褶皱,随着明日走动带起的微风,轻微露出底下雪白的裙裤。豪格顿时对层层衣物底下的双腿幻想不已,该是何等晶莹剔透呀!

    美人站在门前愣了半天,转头看看他,问了句好笑的话。

    “关这里?”豪格笑吟吟地站起来,走到明日面前,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不然关我家里吧?”

    明日扭过头,躲开他的手,“福临呢?”

    “管他干嘛?”豪格的手向下一滑,顺着他的脸往下。明日步步倒退,后背撞在门上。

    豪格一手抵在门上,一手解开明日的发带,“活色生香呀,啧啧”目光游移,忽然一怔,发现明日漠然垂着睫毛。竟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威严。豪格倒愣了一下。

    “还真就不想放你走了。”豪格俯身凑到他唇上亲吻,一面伸手扣住明日的腰。

    明日没什么反应,但是豪格的手却惊动了他的本能。也许是多年征战的习惯,豪格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依然带着武人的准精和力道,这让明日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豪格只见那只细白的手伸过来,握住自己的手腕,不觉心神一荡,接下来迎接他的却是一个背摔!“砰”地一声,豪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给砸到地砖上,一条脊椎骨结结实实地给砸出响来。铁塔似的豪格就这么仰天倒在地上,一脸惊奇地看着明日,视角还是倒着的。

    明日转个身,推了推门,自然是推不开的,“还不开门?”

    “急什么?”范文程笑,忽然一惊,自己怎么就说话了呢!而且还是这种轻佻的语气?!不知道洪承畴会不会认出来?……

    明日听见了,但没什么反应,他转过身,忽然撞进豪格怀里。豪格早爬起来了,对刚才的事有些吃惊,但还是不怕。他一伸手扣住明日的手臂把他拖过来,用力一推,把人压在床上。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从来没有人在明日面前这样说话,明日的脸色变了。

    ……豪格的手险些被撕碎。

    他万万没有想到,温顺的美人忽然像只鱼一样挺身跃起来,一头撞在他的下巴上,然后素净的纤手一把扭住他的手臂,用惊人的掌法几乎把他整条胳膊撕下来。明日没有起杀心,反而还被豪格突然爆发的嚎叫吓了一跳,于是自己撒手放了他。

    范文程听到发出叫声的不是美人,而是豪格,大为意外,玩儿什么呢?急忙开门一看,只见豪格一条胳膊软软地垂落着,显然是断了。玩个男人能把自己玩得如此惨烈??豪格还真是外强中干啊,范文程鄙视不已。

    明日拂袖,飘然而去,脱困是脱困了,但偌大的宫殿,不认得路……

    于是,蓝天白云底下,红墙高瓦之中,明日在皇宫里四处游荡。

    “保和殿”里歌舞升平,居中龙椅端坐着大清的顺治皇帝福临,他一身明黄的龙袍绣龙织锦,繁奢华丽,龙袍裙精心织就四十道褶皱,皇帝行走起来满室生辉,尽显天家气象。

    蒙古来的王公以及满清的贵戚们都有些惊奇。大清的小皇帝越发出挑了,只是这么远远看去,已然觉得他俊俏风流。

    福临有些无聊地拔弄着自己胸前的朝珠,他带了好几串朝珠,层层交错垂至胸腹。吴良辅走到他身旁,给他布菜,悄声说,“……昨天派去洪府的通知的小太监,今儿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原来洪先生没接着通知,今儿一早照常进宫了,但是,但是书房那儿到现在都还没见着人。”

    酒樽微倾,杯中美酒洒落几滴在龙袍上面。

    “什么?”福临非常吃惊,“这都中午了,是不是回府了?”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有,宫门那边只看见他进宫,没见他出去。”

    “这么说,人还在宫里,……可这皇宫却是天底下最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主子别急,瞧瞧,汗珠子都蹦出来了,奴才已经差人在找啦,请主子示下,这要不要跟太后说呀?”

    福临没有答,那边科尔泌的王爷正在和太后说话,说他们的格格要为皇上献舞。算起来,那格格应该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脸色欢喜,突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福临。

    “现在还不行,”福临冷静了下来,对着太后微微一笑,然后依然含着笑意,却冷着声音说,“吴良辅,你是大内总管太监,现在一个大活人平白的就消失在皇宫里了,你还敢问朕怎么办,马上去找!出了岔子,你也别来见朕了,自个儿把脑袋摘了挂到午门上去!”

    吴良辅是看着福临长大的,还从没看过他这样发狠,吓得连忙退出去,这一出去,他也学着福临的样子,把一腔戾气全抖落给掌事太监和宫女们。“保和殿”里一片祥和,殿外却鸡飞狗跳。

    乐音响起。大殿之中瞬时异香扑鼻,花瓣飘飞。

    一身红衣的蒙古格格娇艳欲滴,翩然起舞。福临心烦意乱,恨不能叫她随便转两圈儿就行了,可她把个儿当陀螺使,转得相当起劲,眼波也跟着起劲,朝福临抛得那叫一个欢。

    殿里殿外的反常已经落在多尔衮眼里。叫人过来一问,多尔衮也很吃惊,失踪了?该不会是李自成的余孽想暗害欧阳明日??

    多尔衮,“先把住宫门,不许放人出去,另外把今天进宫的人员名单拿来,还有,到现都没有看到豪格,有点古怪,打听一下豪格在哪里,都去过哪些地方。”

    多尔衮的老辣在福临之上,他这一声令下,想要逃出升天的豪格和范文程顿时被困在宫里了。很快,吴良辅的手下和多尔衮的人竟然几乎是同时来向各自的主子回话,人找着了。

    多尔衮端着酒,走到福临身边,弯下腰,“皇上,本王让人把洪先生带去‘乾清宫’东暖阁歇着了,还有,豪格一早就进了宫,却不来这里,刚才还有人瞧见他的胳膊不知怎么叫谁给卸了,这两件事儿,似乎有点联系……”

    “是豪格?他为什么要对付洪先生?洪先生文弱,怎么会卸他胳膊呢?”

    “那就不知道了,豪格嚣张跋扈,对皇上您这个弟弟多有不服,皇上也是知道的,本王听说他最近和皇上您的新师傅范文程走得挺近,……大概是志同道合罢。”

    “原来是他……”

    多尔衮微微一笑,径往太后跟前敬酒去了。福临不语,母亲看多尔衮的眼神永远都是这样……温柔,……可她却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世上唯有一人。他的眼神清澈得仿佛月下清泉,那是干净得仅容得下温柔的眼神,没有一丝讨好,谄媚,没有一丝杂质。

    福临突然起身离席,说要更衣,却笔直奔向“乾清宫”。

    歇山转角,滴水重檐,画廊幽深,终于看到东暖阁珠帘高卷,可周围都是栏杆,福临不想绕弯子了,直接跳进花圃,跃上高台,翻窗落地。

    明日正立在一面落地大镜子跟前,背对着他,一头极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镜子里,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彼此怔了片刻。

    明日一只手还握着梳子,回头看向福临,福临朝他走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又跳窗户。”

    “受伤了没有?”

    “没有,我很好。”

    “真的很好?”福临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福临,你喝醉了?”

    “说得对,我是醉了,……”

    远处的笙乐丝竹轻轻传来,仿佛撩拨起一些遗忘了的、曾经的话。

    “请问洪先生,你把豪格的胳膊卸了,现在是什么心情?”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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