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庄三正如往常在书房看公文,却一个突然没有拿稳桌上的杯子,摔碎一地。
庄三心绪不稳,抬头唤人进来收拾,顺便叫了自己亲随进屋。
“各处情况如何?”庄三问道。
“回王爷,各处尚且安好,前面城南边有人在商号作乱,西北边有人在赌场闹事,鹞大人已经派人去了。”亲随答道。
“为何没有知会我?”庄三问。
亲随疑惑:“鹞大人说是奉您的吩咐——”
庄三一拍桌子:“放肆!府里还有多少人?”
“鹞大人说他们速去速回,府里尚且安全,目前有死士十二人——鹞大人他们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
庄三起身,急道:“快去找人过来,速速离开这里!”
还没有出门,却被人挡了回来。
“那是要去哪里呢?”身形高大,满脸忠厚老实的男人踏进屋里来,笑眯眯地问道。
“你们是谁,敢对王爷不敬?!”亲随立刻护在庄三前面。
随着于广土进来,身后进来约十人,将三王团团围住,饶是不小的书房,也显得有些拥挤。
“大势已去了,三叔。”于广土笑笑说。
“庄十七,当初你不是要和我联盟,如今为何要与我作对?”庄三沉声问。
“嗯……”于广土认真思考了一下,“为了博取美人欢心。”
“美人是谁,与我有何恩怨?”庄三问。
于广土莞尔:“三叔也猜到了吧?我当初那么急着把人捞出去,不就是为了保他一命么?”
庄三听闻冷笑:“……你好胆色,为了他,竟不惜犯上作乱。”
于广土笑着摇头:“三叔这话讲得……什么犯不犯上,难不成你真想当皇上?”
“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
于广土撇嘴:“算了,那我们也不聊什么天了,反正你也大概料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庄三顿了一下:“青鹞。”
“你养在身边十五年的死士亲随哪……想不到,”于广土笑道,“竟是那位美人的人么?”
“……好一个庄七。”庄三冷笑。
“唉唉,看来这轮比谁阴险狡诈,三叔你是略输一筹呢。”
踏出房门,于广土拢了拢披风,刚要继续前行,却突然顿住,然后身形迅速移动,把一个侍卫拉到自己面前。
却不及来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掌拍上他前胸,登时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咳出来。
“咳咳……咳!”于广土捂胸,爬都爬不起来,其余人立刻护在他面前。
大家都面露惊色:“二十二,你做什么?!”
难不成这“家里反”是可以传染的吗?
取下脸上带着的面具,被称为“二十二”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看着地上的于广土。
“咳……呵呵,七叔,咳咳……”于广土抹抹嘴边的血迹,“我就说青鹞哪能这么容易听我的,果然是因为你啊……”
七王爷大寿 32
一干人等大骇,这位爷,何时混进了“蜘蛛”的队伍?!关键是以他以前那麽尊贵的身份,混了进来,在不算好的环境里与人同吃同宿竟然没有人发现麽?!小头子背上开始滴汗,但现在老板没有时间理他。
於广土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中,但其实也是始料未及的,他猜测庄七会在皇城,却没有猜到庄七一直离他这麽近。
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人极尽缠绵缱绻之时。
於广土暗暗撇嘴,躲著藏著不想见他,就是不想有今日这种局面……咳咳,好痛!
庄七地看著装模作样被搀扶起来的於广土,只冷冷地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清楚了。”
“说,咳咳,说什麽?”於广土抚著胸口道。
庄七眯眼:“要麽说清楚,要麽我立刻让人取出你我二人体内的同生蛊,两人两清再不见。”
於广土倒吸一口气,同生蛊,那是什麽?
车夫倒吸一口气,同生蛊……原来如此!
就说这位爷为什麽一直受制於老板,生气恼怒什麽都有了,却从来不见一丝无措,原来他二人身上早有这种牵扯?
同生蛊,母蛊与子蛊分别在同时同地置於两人体内,平日是护著心脉可强生健体,但若其中一人死了,蛊也便消亡,无论相隔千里,另一蛊也必能感应得到而自毁,带著另一人心脉尽断爆体而亡。当然这东西也可以取出,却必须也是二人在同时同地,否则自取那人亦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麽……“奇思妙想”的东西,不费一番功夫是取不到的,这位爷这麽早便留了这一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以这位爷便是存了,若老板真的要杀他,大不了同归於尽的心思麽?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这麽看来,老板这段感天动地泣鬼神的虐恋情深,好像也不是那麽……
“七爷,”车夫眼珠一转,上前开口道,“事到如今老板怎敢再瞒著您什麽,只不过现在这天不时地不利的,不如我们先换个地方,让老板跪著搓衣板,好好给您交代?”
第八章
於广土在门前来回踱步,徘徊已久,身上也穿著金丝软甲防身,但仍旧不敢踏进房门一步。
当日庄七算是听了车夫一言,没有再逼问,而是与众人一起,速速离了皇城。
再回到塞外时已又过了小半月,期间於广土也并没有再见到庄七。
如今他胸口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再见庄七自然还是心有余悸。
当然不是怕死,他已经听车夫给他解释过了,也算恍然大悟,内心一开始还有点小欣喜
原来他们是同生共死之命啊!
後来却又冷透了背脊──既防著他真的反咬一口,却又把他的命交给全然无知的在外漂泊的他,看似庄七又一次随性所为,却矛盾如斯,疯狂至极。
於广土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拖过一旁的搓衣板,默默地跪了下去。
无论他的初衷是什麽,却也是没有存什麽好心,也让庄七吃了不少苦头。
还迫著他与自己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
只不过本来想著事情办完自己主动坦白从宽,却又被庄七抢了一步,免死金牌是有,但这活罪……是难免罢。
“滚进来。”
跪了还不到两个时辰,於广土就听见门内犹如天籁的声音。
他扶著门框站起来,腿上有点哆嗦,理了理衣服,然後推门而入。
庄七坐在桌边喝著茶,冷眼看著进来的他。
“七叔……”一开口便是可怜兮兮的声音,“我错了。”
“说罢。”庄七不去理会,只淡淡开口。
“是到如今你也知了不少……”於广土大著胆子上前,看庄七没动,便也随著他坐在了桌边,“我从小便对你……你是我小时候生存下去的希望,你在我十岁生辰时提剑而来,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也读过礼仪尚贤之书,知晓一些事情有违天地人伦,但我……”
於广土看著庄七,满眼里都是浓浓的情意:“但我,还是没有办法。”
少年的**汹涌而来,他也手足无措过,也强行压抑过,却仍旧在夜里想著那人削劲的身线,清冷的嗓音,不可自拔地达到**。
想拥有他,想让他臣服在自己身下,想看他释放时的迷乱表情。
“如果只是那个时候冲动却自然的**,我也不会如此执著,”於广土微微苦笑著,继续回忆著说,“但我对著另外的人完全没感觉,即使脑中想著你,但怀里抱著的不是你,所以完全不行,一点也做不到,无法勉强。”
庄七听著,表情依旧淡然。於广土也猜不到他到底怒了没有。
“不只是身体上的渴求,我每天都想见你,都想听你说话,和你一起品茶对弈,或者赏花读书,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都无比快乐,每次要与你分离,即使知道会再见面,也无法抑制地恨相处时间这麽短暂。”
於广土淡淡苦笑:“你是我亲皇叔,当初你是为了杀我而来,我却还是喜欢你,这麽喜欢你。但是却无法得到你,凭著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份,根本连一根指头都不能碰触到你。所以,这皇子的身份,我也不要了。”
便有了後来的假死出逃,却并没有按著庄七安排的路子走,否则便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後来我另辟蹊径,到了塞外,混进了天网,从客栈跑堂地做起,直至如今。”
因为有著明确的目标,所以异常用心和努力,短短五年时间,并不是常人所能做到。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