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缘谛惊呆一瞬,眼泪“哗”就流了出来,老天爷还真他娘的给面子!
他一头扎进来人怀里,嚎啕道:“讨厌鬼,呜呜呜呜,真的是你吗?”
享桦也被传了好几个来回,正焦急的寻找出口,便被地上的凸出物绊了一下,谁知这挡人去路的“凸出物”居然是令自己挂心的张缘谛。他拍拍对方的后背道:“是我,好了别哭了。”
张缘谛紧紧地抱住他,感觉自己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享桦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向来乐观,并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刚刚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前进时,他也生出了一点绝望的感觉,同时也十分担心张缘谛,这个家伙一向胆小,如果没有自己陪在身边说不定要急得哇哇大哭……结果还真让他给猜着了!
享桦感觉自己一颗心快要被对方哭化了,无奈的再次拍拍张缘谛的后背:“有我在,放心吧,再哭要引来妖怪了。”
张缘谛这才勉强止住哭声,吸吸鼻子从享桦身上下来,随即拉住他的袖子道:“我抓着你就不会被传开了。”
享桦“嗯”了一声,把袖子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换上了自己的手。温热的掌心相触,张缘谛顿时勇气倍增。
两人在黑暗之中走了片刻,前方又传来打斗之声,未等享桦看清,一个庞然大物便迎面砸来。享桦拉着张缘谛向旁边一撤步,那大物摔倒在地,“哎哟哎哟”的呼痛,原来是尚青天。
尚青天正在与葵榆打斗,可手中的武器已经断成两截,他扔掉废铁一般的降魔杵,一撑地跳了起来。不等他站稳,葵榆的爪就到了。享桦抖手抛出青莲剑替尚青天挡下一招。
葵榆在空中转了个身,落到地上,也看见了享桦。他眼睛一眯:“是你。”
享桦点头:“是我。”
葵榆道了声:“受死。”转而朝他袭去。
享桦一手拉着张缘谛不好出招,只能一味防御,好在有尚青天帮忙,二人双战葵榆,还是落在下风。
就在战势危机之际,头顶忽然响起一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如同从天上而来,响彻山间。
“孽障快快停手,莫要再作怪。”
随着这一声震天彻地的话语,万道金光从天而降,霎时间将黑雾驱散,一时竟晃得人睁不开眼。
葵榆用袖子挡住金光,忍不住后退几步,过了好半天才敢再次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降下一朵七彩祥云,云上站立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披紫红道袍,手拿拂尘,额头之上三颗金痣,一脸的庄严平和。
在场人差不多都认得他,以尚青天为首呼啦啦跪下十多位,齐声道:“恭迎掌门师父。”
张缘谛仰着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灵济掌门?!”
享桦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欣然之意:“正是灵济真人。”
荼婲飞身跳至葵榆身边,一边冷冰冰的盯着灵济真人一边道:“现在怎么办?”
葵榆目中沉重,眼珠转了两转,轻轻吐出一个字:“跑。”
一旁的大树之上,盘踞已久的李凤天早就注意到这对兄妹的意向,连忙窜下树,打算跟随他们一起跑路。哪知刚游到地上,迎头便扣来一口大钟。李凤天早已疲惫不堪,再无气力施术躲过这一劫,硬生生被扣在了里面。
宋霆雨走过来朗笑一声:“这次你可逃不了。”
大钟之内嗡嗡响了片刻,再无动静,宋霆雨将音陀金钟收回手中,地上再无威风凛凛的李凤天,只余一条细瘦的小白蛇。
而与此同时,荼婲已撑起一把红色的纸伞。这纸伞看上去与普通的伞并无两样,然而撑开来里面却布满光华流转的经文。荼婲轻动朱唇,念动咒语,转眼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包围了两人。
尚青天见他俩要跑,急得大吼:“师父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灵济真人不慌不忙,含笑俯视了他们,只用手指一指对面道:“二位别急着走,看看那是谁。”
葵榆只道他是在诳自己,闭了眼睛专心念咒,可脚下大地忽然震了两震、摇了三摇,身后的舀屏山“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大口子。
众人皆惊,闪目观去,只见一片虚空之中走出四名身穿黑盔黑甲的大汉,每人手中一根铁链。张缘谛瞪大眼睛看去,见他们四人都遮着脸,看不清长相,若仔细看去,那盔甲之下似乎也并无**,如同四具盔甲行走在空中。
葵榆和荼婲见了来者终于慌乱起来,咒语也随之错乱。四根铁链迎头套来,二人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牢牢套住,红伞也落了地。
灵济真人见他们已被擒住,微微颔首道:“替老夫给麟殇魔君带好。”
四个盔甲人无人答话,拖住挣扎着的葵榆和荼婲调头就往回走。葵榆奋力的仰头盯住灵济真人,眼中满是愤恨。耳边忽然响起“沙沙”之声,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小白蛇游到自己身边,摇头摆尾很是焦急。葵榆愣了一瞬,随即动了动胳膊,小蛇迅速钻进了他的袖子。
黑盔甲人奉命前来捉拿两位叛徒,任务完成之后,便重回魔道,山门关闭,舀屏山再次归为平静。至此,一场恶斗也终于算是平息。
张缘谛还呆愣愣的望着天空,直到享桦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才回过神来。可等他回神之后发现,灵济真人已经不见了,在场的灵虚宫弟子们都在清理战场,搬运死伤的师兄弟们,而他自己,一直紧握享桦的那只手,也已经被汗湿透。
张缘谛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出手,在身上擦了擦,又仰头问:“灵济真人是何时离开的?”
享桦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弯起嘴角笑道:“在你发呆发得最严重时。”
“呃……”张缘谛哪里知道自己何时发呆最严重,只觉得享桦又在调侃自己,便不满意的撇撇嘴。
享桦知道自己又历经一场大劫,其实他一路走的每一步都是又惊又险,但惟独这一次最为开心,看张缘谛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可爱。
心情大好的揽住对方肩膀,他眯起细长的眼睛道:“小笨蛋,这次回去多吃些好的补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结局,后面还有一些内容
☆、相恋之道(上)
舀屏山一战后,一行人又回到了光塔山脚下的小镇上。
张缘谛见灵虚宫诸弟子按掌门要求,将受伤以及死亡的弟子先行送回太华山,便好奇的问享桦:“心都被挖了,还能救回来?”
享桦道:“灵济真人乃成仙之体,他说有救,那便是有救。”
张缘谛啧啧赞叹,同时又后悔没能多看两眼这位神仙大爷。他那日受了不少惊吓,回来之后胡吃海塞两顿又开始上吐下泻,哼哼唧唧的缠着享桦照顾他,享桦看他这副蠢模样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喂他吃过药后,便让他上床去休息,不准出客栈乱跑。而享桦自己与扶黎另有事情要谈,安顿好他便出门去了。
张缘谛见计谋没有得逞,很是沮丧,在被窝里躺了一个时辰就闲不住的下床溜达到后院。
宋霆雨与尚青天因为要处理一些琐事,还要在此处多留两日。此时二人正在马厩刷洗各自的坐骑。张缘谛趁他空闲之时过来闲谈道:“宋兄,你这额头上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眼?”
宋霆雨闻言羞涩一笑:“惭愧惭愧,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这东西现在也只是徒有其表。师父说,若我能够突破天阳神功第六重,天眼便可开,可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妖魔作乱之事,就没有练功,实在羞于言表……”
张缘谛本意是闲聊天,可见宋霆雨越说眉头蹙得越紧,似乎真的很惭愧,不禁打心眼里觉得此人过于严肃正经,不适合用来调侃,便敷衍着安慰他两句转移了目标。
马厩的隔壁是牛棚,牛棚里拴着一头全身油黑锃亮的大公牛,乃是尚青天的坐骑。此牛不仅体壮力强、四肢粗壮,而且食量奇大,嘴边常年挂着青草,从不拿正眼看人,傲慢得很。由于上次尚青天急着赶去救人,把它扔在了半路上,这家伙就记下仇了,有空就拿犄角去顶尚青天的屁股。好在尚青天皮糙肉厚,至今为止还没被顶受伤过。
张缘谛见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刷子敲打这牛,嘴里还忙忙叨叨道:“你这丑家伙,别不听话,过来洗个澡,瞧你这一身泥,闻着贼臭……叫你跑,还跑!回来!”
公牛“哞”地长鸣一声,一抬前蹄,撞翻了牛棚的大柱子。顷刻间,顶棚塌了一个角,连残雪带尘土扬了尚青天满头满脸。尚青天刚要骂,瞥见张缘谛一脸震惊的站在一旁,在百忙之中对他一笑:“小道长莫怕,这畜生就是倔,就是欠抽,我抽它两回就好……”
正说着,那牛仿佛听懂了一般,低头对准尚青天的屁股一拱,登时将这体壮如山的汉子拱了个狗啃屎。
张缘谛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只好边撤退边搭讪着道:“前辈你忙,我不打扰你了,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我去那边看看……”
离开鸡飞狗跳的后院,张缘谛又回到客房,在门口正碰上享桦。
“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又出来了。”享桦手里提着一个纸包,悠闲的推开门问。
“呃,出去透透气嘛。”张缘谛跟进来,又讨好地问:“你拿的是什么呀?”
“对面街上买的。”边说边将纸包打开,原来是一包点心。
张缘谛舔着嘴唇伸手就抓:“给我吃一块!”结果被享桦抽了一下手背,吃痛的收回手:“干嘛,不是给我买的吗?”
享桦观察着他的神色道:“某人不是说肠胃绞痛,不能吃干粮吗?”
张缘谛心虚的坐回床上,自行盖上被子:“我觉得……现在好多了。”
享桦笑着坐到床边:“你生没生病我会看不出?”
张缘谛脸上一红:“可是我确实难受,不是胃疼,是头疼。”
享桦收敛笑意,带了一点正色:“头还在疼?”
张缘谛点点头:“从回来就疼,一阵一阵的,一动脑想事情就疼。”
享桦思忖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耳鬓:“那就别想事情了。”
张缘谛一撑身坐了起来,面带忧色道:“不想事情怎么行,那不就更笨了吗?”
享桦一下没忍住,笑出来:“过几日我带你回九华山找师父看看,不会让你更笨的。”
张缘谛自觉失言,又不知该如何挽回面子,干脆一头顶进享桦怀里借机撒娇:“遥河仙人不是很难找的吗?”
这阵子两人较之前亲密了许多,搂搂抱抱已是常事,虽然都是张缘谛主动,但享桦来者不拒,对方敢凑上来自己就能搂紧了。
把张缘谛圈在自己怀里抱稳,享桦摸着他的耳垂道:“师父以前留给我一找他的方法,虽然我还从未用过,不过这次可以试试。”
“原来如此。”张缘谛揽住他的腰,想想又问:“扶黎师兄不知道此法吗?”
“这……师父说师兄万事自己抵挡,可以不必找他。”
张缘谛心中好笑,没想到遥河灵仙还挺偏心眼。
享桦见他坏笑,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又拍拍他的头:“可不能再笨了啊。”
张缘谛反应过来他的话,登时一撅嘴:“你果然嫌弃我笨!”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