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分卷阅读4

    “念水!”王子年夺步挡在他身前,伸手一把拉住念水的手就要往外走,“你跟我来,去我房里讲话!”

    “王子年,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饶是王子年先一步拉走念水到了门口,仍是被沈如几步追上,牢牢箍住手腕,怒意扑面而来,平日的淡然荡然无存,“先是铁算商人,再是千面相,子年,从前的你根本不会去认识什么江湖人士。子年,你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他的手劲很足,王子年挣脱不开,闪躲的眼神终于凝眸肃然起来,连声音也变得与此前不同:“阿如,信我。求你。”

    从书房出来,王子年的表情一直冰冷冷的,即便是看向念水的眼神,也冷然地骇人。念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下。见王子年的态度不理不睬,终于伸出手揽上他的腰。

    “念水,放手。”

    “子年,你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以为我舍得就这么放手么。”念水微微一笑,手臂一拉,将王子年直接揽入怀中,作势俯首吻上他的唇。王子年撇头,温热的亲吻留在他的侧脸处。念水眯起眼,手臂更是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子年,你不想我吗,你离了汴凉之后,我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

    “念水,我说了,放手。”

    “不放,这辈子别想让我放手。”

    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捏住王子年的下颚,强势地将他的脸转过来,然后灼热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王子年本是牙关紧闭,无奈下颚传来阵痛,只得微微张开嘴,却让念水的舌趁机*追逐起他的灵舌。他的唇隐隐传来痛觉,紧闭的眼微微感到湿意。舌头快要失去知觉,只能麻木地跟随念水的贪婪。良久,念水似乎觉得够了,终于放过了他,却轻松地将他抱起往床边走去。

    “子年,我想你了,很想你。”

    “子年,让我爱你好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了……”

    王子年睁开眼,无力地推开念水:“求你,放手。念水,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他,我不是子年。我是连翘,楚连翘。”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他,”念水撑手俯在王子年的身前,神情居然是悲伤地可以落下眼泪,“可是,连翘,你就当他好不好,就当是子年,是我的子年。”他伸手深情地抚摸着王子年的面容,“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子年,你连子年的影卫渚洲都不是。可是,连翘,我不能就这样,就这样放手任他走!”他俯下身,亲吻身下人的颈项,双手抚上玲珑的曲线,“连翘,你就是子年,我的子年……”

    不知道为什么,在念水的手*衣襟的那一刻,王子年,或者说连翘突然叫起来:“救我,阿如!”

    门被“咚”得踢到在地,连翘还未回过神来,身上的念水已经被鸣泱扭手扔到一边,沈如冲进门来扶着他的双肩坐起来。

    他问一句,他答一句。

    “你不是子年?”

    “我叫连翘,楚连翘。”

    “子年在哪?”

    “在汴凉。”

    “他没死对不对,”见连翘点头,“那么为什么是你化身成他来京城?”

    “我,不能让他来冒这个险。”

    简单的话,沈如明白眼前的这人虽不是王子年却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最后一个问题,他郑重地问出:“连翘,你究竟是谁?”

    长发凌乱的少年公子眯起眼望向门外,眼神悠远,不知想到了什么:“我想回家了,可是我也许再也回不去了。”他低下头,“沈大人,我有个哥哥叫渚洲,是子年身边的影卫。”

    ☆、第四章连翘

    听哥哥说,他出生的时候他们楚家垮了,族亲全部被株连九族,似乎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俩。

    听哥哥说,娘亲生下他的时候只轻轻在他额上留下一吻,然后便抱着已经及笄的大姐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当场血溅。

    听哥哥说,连翘这个名字是娘亲临死前取的,因为楚家不需要他来报仇,所以连翘就好,不需要太强劲的心。

    后来识字,小侯爷翻开一本药典告诉他:连翘是味中药。味苦,性微寒,有清热解毒,散结消肿之功效,可治热病初起,风热感冒,发热,心烦以及丹毒。

    如今,他骤然明白,从拥有这个名字起,他便不是哥哥那样的人才,这一辈子也许他都只是那味微寒的中药,躲在别人的身后,怯怯地望着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

    “连翘,你是我们楚家的宝贝连翘,你不要学武,不要报仇,这是娘最后的愿望。连翘,你只要安静地站着就好,听哥哥的话。”渚洲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唯有面对唯一的弟弟他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楚家最后的两条血脉,如今颠沛流离已在汴凉侯爷府度过了最为安稳的十年。这十年里,渚洲因为容貌长相近似于小侯爷而成为了小侯爷的影卫,而不过才十岁的连翘,出生之初的颠沛似乎养成了他柔弱的身子骨,永远都只能安静地坐在一边,看哥哥习武,看小侯爷吟诗作对。

    只是,他不能满足于这样,他需要一个机会,让他也可以站在人前,鼓起勇气无畏地去保护他们。

    终于有一日,小侯爷找到他,拉住他的手第一次开口请求:“连翘,这一次或许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那一日之后,连翘认识了“千面相”念水,从此不再是前朝楚家的小公子,不再是汴凉侯爷府的公子,他日日吞服念水给的“化颜丹”和“落音丹”,尾随在小侯爷身后模仿学习他的举止……日渐的,连翘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哥哥的惊讶,小侯爷的满意,念水看他时眼神的灼热,无不昭示着他已经拥有了和小侯爷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声音,以及一模一样的举止。

    离开汴凉的前一天,小侯爷告诉他,从此他便不再是楚连翘。他姓王,名子年,是当今丞相自小相识的少年公子王子年。

    听完眼前这个少年的讲述,看着他微闭的眼帘轻轻颤动,沈如有些心疼。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年纪分明比子年要小些,却已经有着这般静如处子的性格,不动声色,将自己的一切隐藏在背后,用他人的脸孔和声音生活。子年,到底是为难了这个孩子。

    “你说,你叫连翘?”沈如问,摆手祝福立在一边的杳娘给连翘沏上一壶茶,“渚洲是你哥哥,既然如此为何不是他来代替子年冒险?”

    “哥哥有他的本职要做,侯爷说做戏就要把戏做全了,而且会武功的哥哥还需要保护侯爷。京城这里,有连翘就够了。”

    少年的声音平静如水,似乎根本没把京城之行看作危机重重的狼穴。明明还只是的孩子,明明还身量未足,明明……明明该是他人掌心的宝却勇敢地站在外面被风吹被雨打。

    “楚公子。”杳娘在一旁已将所有的事都听在耳里,毕竟是柔情的女子,多少有些心疼这个孩子的境遇,于是出声,“公子可愿意听杳娘说句话。”少年的眼淡淡地看过来,微微点头应允。

    杳娘抚过耳边的鬓发,垂眉低言道:“小公子是前朝的后人,难道就不担心有人将公子你的身份泄露给奸佞小人吗?公子的大义,奴婢很感动,但是,公子也需要为自己考虑。公子可想过,侯爷他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你绝不会拒绝,也知道如果你在京城出了事,只要有人知道你是前朝后人,便绝对没人会联想到侯爷……”

    “住嘴!”

    原本还是安安静静地听杳娘讲话的连翘突然发怒,手边的白瓷茶杯被他挥手摔到抵上。白净的王子年的脸孔上,是带着怒气的*。

    房间里顿时一片冷寂。

    “我知小公子一心只会保护侯爷,可是公子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设想吗,如果还不曾想过,那请公子今日想想。杳娘就曾因为这样落得如此境地。”她不紧不慢地将话说完,弯身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恭敬地走出房间。

    “连翘,你莫信她一妇人的话,子年待你如手足怎么会害你,这次让你冒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念水急急拉住他的手察看,还好,没有受伤。

    连翘怒火还未熄,白净的脸庞隐隐透着*,胸脯起起伏伏,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沈如蹙眉看着他,却意外瞧见连翘也朝这边看过来,并没有移开。他看见他握紧的拳,听见他闷声说道:“子年是哥哥的主子,也就是连翘的主子,他便是害我,我也无话可说。”他这样的举动像是在证明着什么,沈如闭上眼,觉得有些心痛。

    良久之后,沈如开口:“连翘,如果有一日事成了,你可还能恢复本来面容?”

    也许能,但也许已经不能。

    连翘没有回答,只是抚抚自己的脸颊,闭上了眼。

    夜以至三更,众人从房中离开,念水被安排在离连翘最远的厢房里,其余的人都各自回房。沈如看了眼连翘关上的房门,回首对鸣泱说了句“今夜你与青竹一同守夜”。鸣泱躬身应答。

    房里,连翘解开锦衣正欲休息却见青竹还安静地站在窗边。青竹这个人是个谜,相府上下皆称他与其他沈如的随扈为公子,其他人的出处他已多少了解,唯有青竹,像个解不开的谜。

    “青竹……”连翘想了想,“青竹公子,睡了吧,不早了。”

    以王子年的身份在相府呆了多日,青竹在身后的日子也已不短,只是除了日常必要的交谈,他真的不曾有与他做过什么深的谈话。

    青竹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居然走过来帮他宽衣。连翘睁大了眼,握住他的手腕叫道:“青竹……”这个人向来清冷,这般举动着实吓坏了他。

    “你别怕。”

    连翘愣住。他的声音不似平日的冰凉,倒是带了份不常见的深沉。

    连翘本就是顶着王子年尘烟飘渺的容貌,此刻睁大了一双凤眼,双眸水亮亮的让人动容,不再伪装成王子年平素的举止,这样的他倒是多了份柔弱。或许念水喜欢上的本就不是王子年的妖娆,而是他的怯弱。这样的性子足以引起一个人的保护欲。青竹握了握拳,声音恢复微末的冷意:“京城之行,若相爷不再护你了,还有我在。”

    青竹……连翘觉得惊异:“我想知道,青竹,你到底是谁?”

    “别问。”他替他宽了衣,熄灭灯,外头的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你只需知道,我曾与你有着同样的机遇。只要知道这些便好。”稍顿,又道,“睡吧,明日花间那还有事要公子你处理。”

    他出了门,反手关上。门外,鸣泱侧脸望着他,神情有些难以言语。

    “我以为你会告诉他你的身份。”

    “如果我说了,不是让你也知道了吗。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也就知道了。”这是今夜青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夜,连翘终于睡下,枕头上还有他盈盈的泪渍。

    这一夜,沈如难以如眠,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少年白净的脸,带泪的眼。

    子年,何苦。

    连翘,何苦。

    ☆、第五章酒业(1)

    奈何是再让人不耐的原由,奈何连翘的身份已曝光,城东的那间名为“花间”的酒楼已经不慌不忙地准备开张。看着少年连翘顶着婉转娇柔妩媚浅笑的王子年的脸忙里忙外,已然知情的几人不无心疼这个孩子。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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