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然若芷》分卷阅读163

    “叫咱们离开呢。”芜缙璨不知和谁说话,“皇姑口气可真大,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您还在禁足令中呢,花侯爷,你说可是不是?”

    参源掀开轿帘,与轿旁丫鬟说了两句,抬头看见芜缙璨正用小指掏着耳朵,一脸的玩世不恭。

    “璨儿。”参源探出身子,站在太子的几队人马前,“还叫我一声姑姑,就下马来。”

    芜缙璨百般不愿的从马上下来,参源这才看到后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花逆节,花逆节见她脸上明显不大自然,芜缙璨下马来了并不上前问好,而是故意拖着花逆节的手,将他抱下来。花逆节垂着眼,一把甩开太子的手率先伏在她面前,“小侯见过长公主。”

    参源摆手叫他起来退到一边,芜缙璨两手抱着胳膊原地踏踏步,仍是站在人后不上前来。

    参源脸上却没大表情,好似在思索,芜缙璨哈了一声,与身旁一侍卫耳语片刻又喊道,“你看,这么巧可撞上了不是。姑姑还是快些回您府上去,这样我也好替您瞒过去,不然判您个欺君之罪,这做侄儿的我啊,心理也有愧不是,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参源闭紧了嘴,扭头看看花逆节,花逆节却不漏痕迹的向前一步,她看不大清但觉花逆节脸上有伤,虽然不致破相,但能看出是新伤,约莫有半个指头那么长。花逆节无端往自己这凑是做什么,难道他想再被她捉了要挟太子?

    她哪里还有心情做这些。

    “我进宫去,今日不与你这阴阳怪气的计较,你速速让开,不然。”

    “不然你当如何?如今我五弟也回了京,你还有几天好日子过,还不快回你府里,少出来兴风作浪。”芜缙璨凶相鄙陋,一步冲了出来,站的比花逆节稍靠后,从上往下打量着参源,然后扭头向众人,“你们看到没有,没有圣上传召,参源长公主擅自带人离府进宫,有记得律法的,这该当何罪!”

    参源低头抚眉,“你是要以下犯上么?”

    “我以下犯上又如何?”芜缙璨喜欢与人逞勇,身边有人拉他衣角,他置之不理,“我堂堂一国之储,还怕你不成,天下之大,除了皇上就是我!”

    “闭嘴!”参源觉得便是芜骜也不敢讲这样的话,芜缙璨实在狂妄的过了。

    “太子爷……”身旁有公公想拦,花逆节低头默然不语。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参源听这话,忽然不再接话了,扭头向后看了一看,忽然抬头瞬间冲上去伸手去够芜缙璨的脸,第一下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芜缙璨结结实实啪的挨了一耳光,力道适中他脸颊没大动静,第二下芜缙璨已经怒发冲冠一把扣住参源手腕反手一剪牵制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参源那边几个随从已经冲上来,这边芜缙璨人多,亦冲上去三两下扭打在一起将参源的人扣在地上,仍旧是一瞬的事情,忽然巷那头又冲出京城守备,真如神兵天降,高喊着娄金的名号策马而来,芜缙璨呸了一声,手一顿一抖将参源放开,两手叉腰大喊,“谁今天动我人一根毫毛,就是反了圣上!”

    参源咳了两声,伸手挡在守备前面,揉揉自己胳膊,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看自己离芜缙璨并不算远,也是笑着又贴上去,变了脸说你我是再亲不过的血亲,何苦这样,又假意为芜缙璨整整衣襟,芜缙璨马上挡开她手,正想张口,忽然参源一巴掌又招呼了上来。使得力气重了,竟震得自己手掌升腾,气虚不已。

    芜缙璨傻了,他的人参源的人京城守备都看着他挨了这一下,先前两巴掌他还未来及讨回公道,这番又被压制住了,十分恼火。虽然既是守备来的再多也不敢拿他怎样,但这样他也不敢在轻举妄动,打起来便说不清楚了。拦参源这事是他一时起意,他本想带着花逆节去骜华府看芜骜狼狈模样,好好奚落他一番,谁知路上先得知这消息便马不停蹄的来了。

    “原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你这么蠢。”参源趁他发愣退了几步,扶着腰微抬头勉强正色到,“你太幼稚。倘若你今天挡了我,日后定后悔不迭。识相的就赶紧带你人散了,不识相的,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只知道你在禁足令间不能离府,如今你先对我动手,且私自调遣京城守备,还说这样的话来威胁,改日我定然到父皇面前告你一状!本宫兼济天下,暂且不与你计较。”芜缙璨抚着自己脸颊,看对面守备,心中怒气难平,“你给本宫记着,就是本宫生身娘亲也没有动过本宫一分一毫,给我记牢了!”

    “长公主还是先行回府,您有差池,我们不好与上面交代。”看品级不低的一个武将在马上抱拳,参源弓着腰撑着小腹,扭头看了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返身上了轿子。

    ☆、最后的 结局 二十七

    轿子将她一路抬回公主府,下轿她已经头晕目眩了。可还硬撑着自己回房歇息。

    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妙,倘若说芜骜有反心在外煽风点火惹皇上起疑下诏诏他回京,可他怎会恁快就回了来,束手待毙被软禁在府中?从前到处寻他不得,如此一来却让他有了好机会,且是皇上亲自护送,毫不给她反应时间,只能眼睁睁看城门大开,他芜骜就这样进来了。难道说,这是他与皇上商议好的,为了什么更深的忧虑,比如说晋王爷回京了,那外面的叛乱便自然与他无关了。

    芜缙璨太过愚笨,这么多年也没有丝毫长进。这些虽是无风无影的事儿,但在宫中拼杀,没有这点敏感怎么生存?他果然是个众人护大的孩子,太平盛世尚还能支撑,如今山河都危机了,他一副不经风雨的模样怎么担得起担子!

    参源盘腿坐在床上,压着自己精神强迫自己莫要慌乱,她是最不该慌乱的,她十几岁已经帮母后铲除后宫碍事的妃子,后来甚至协助母后做了件比狸猫换太子更荒唐的事情,这些年为了掩盖那事杀了如此多人却从未眨眼,要说后怕,居然却是她因这几日身子异常大感不妙,急唤大夫来瞧得知真是喜脉后才真正有了这种感觉。那是一种突然背后一空,两眼朝前身后冰冷的恐惧感。即便是在正午,冷不防一扭头,怕就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如今这空荡感更甚了,她夜里睡觉燃着油灯站着丫鬟,紧紧贴着床板也睡不踏实,多汗,多梦,白天异常疲惫。大夫说是肾脾亏虚底气不足,该静养修补,她哪里有那功夫。

    该如何是好?

    “来人,传话与流云,命他即刻进宫,请二爷过府一趟。”

    下人来领了命,一会回说流云在某处酒楼,接令不敢怠慢,马上回府了整了衣冠这就进宫。参源等的心焦,又派人去探听芜缙璨怎样动静。

    原来芜缙璨憋了一肚子的火,却碍于守备突出不好发作,却带了花逆节去骜华府。他本就对骜华府更有兴致,自他听说芜骜回京起,虽然恼怒,却抑制不住的想要见他一面。他消失的太彻底,突然一个这样的人回来了,怎能让人不好奇?他特意踢了守门人不叫传报,径自闯了进去。花逆节跟在芜缙璨后面进府,环顾一周,脸上没大反应,也是的,前院他不太熟。府里守着的本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侍卫模样,虽然是他自己的府,可也被关在了一处小楼,不准四处走动了。芜缙璨进府,路上人都毕恭毕敬,竟真没一个人通报。这样心理倒也好受了些。毕竟现在除却他是个自由身,另外两个可都是不能动的人了。

    芜骜栖身之地颇为破旧,不知是谁的意思要他待在这里,芜缙璨在门前也犹豫了一下才猛地推开了门,推开了才想,哦,该让花逆节走前面的。也就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已经脸色煞白了。

    芜骜正与一颇为丰满的女子执手相看,屋里暗,看不清具体,芜缙璨咳了一声,芜骜抬头,放开那女子的手,起身,抖衣袖,拱手。

    “拙荆怀着身孕,莫吓着了她,我们出去再说。”语气十分淡淡,更是低声温柔与那女子耳语两句,拍拍她手背才转身过来,芜缙璨见此情景呆愣住了,后退一步,芜骜跨过门槛将门掩上,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芜缙璨不由自主跟着他脚步往游廊里走,芜骜刻意等他一步,到拐角处更是将他请到了前面,“便是大哥不说臣弟也能猜出七八分,许多事不仅你不信,连我也不信了。倘若如今你还觉我有反你之心,只管来取我性命便是。”

    出了游廊,芜缙璨这才看清他现在模样。他黑瘦不少,却愈发精壮,眉角有伤,只是不到一年光景,长相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从前的柔和换成了棱角,眉眼里却俱是内敛,更经了几分风雨,竟有许多沧桑。衣裳靴子是加棉的,布织的密,但没有金银丝线,腰间玉佩,也是极为简朴的一款了。

    他竟真的如此落魄。

    芜缙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先前想的词都不大合适,提前来时谁也不知道,难道芜骜当真时时刻刻如此?他在外到底经了什么事,到底对他太子之位,还有无影响?想来芜骜虽然不在京城,可在外也没有消息,此前他查的起义路线,并没有伤他要害,似乎真无章法。可……或许他以为要把芜骜逼急了,只是他自个的臆想,芜骜并没起兵?

    要问他怎那样肯定,该想想,出兵或许不能明着,但真有了这样权利,谁可能轻而易举进京被看着管着,京城明明已经是他的内府密不透风,芜骜犯不会傻到如此地步。

    “五弟说的哪里话,大哥听说你回来了,这不马上来府看你,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讲一声,大哥虽然不能救你出去,但为你置办点东西还是容易的。”芜缙璨试探着拍拍芜骜后背,芜骜笑笑,没有明显的反抗意思。

    游廊前是一条小湖,临冬水清,湖里的鱼看的清清楚楚,芜骜撑着栏杆,叹一句道,“要说缺什么,倒还真有。”芜缙璨也靠过来学他模样撑着,芜骜仰头向天,“见天儿的冷了,府里银碳不多,拙荆怀着身子,我不想她被烟尘呛着,大哥要是方便,可否从宫中找些尚好的来,也好让我的孩儿能过了这个冬天,郎中说来年春天就要出生了,到时候还要多谢大哥。”

    “都忘了问一句,怎么突然……”

    “那是奉旨回封地,一路被害几次欲死,直至坠落山崖,幸得春桃相救才保住性命,她是个良人家的好姑娘,后来再与寻我的人碰到,我便决定带她上路。如今已有四个半月的身孕了。”

    芜缙璨哦了一声,想起那个面貌普通的女子,难道还真能是芜骜的人,且怀着身孕?芜骜怎么会看上这样货色,京城什么美人没有,与这样的山野村妇孕育世子,说出去简直都丢他的脸了,等等,怎么忘了花逆节还在身后。

    “一定一定。”芜缙璨恩恩啊啊,突然扭头,“逆节见了你旧主子,也不拜拜?”

    花逆节跟他跟的远,他这一扭头才知道,花逆节几乎是躲了他们三十步有余。花逆节听他招呼,往前几步,低头拱手,复退在了一旁。芜缙璨十分不满,翻过身来靠着栏杆与芜骜闲扯几句,突然揽过花逆节的肩膀,虽然他非要让别人看着自然,可花逆节仍是微微挣扎。

    “怎么大哥还留着他?”芜骜怎么能看不到他们这样,扭过头来像是惊讶。

    “可惜我就是不懂得欣赏贤惠,逆节啊,怎么就跑到了我这来呢?”芜缙璨暗地里狠拧花逆节胳膊内侧,花逆节一抖,就安静了。

    “我不是问你话呢,看把你娇惯的。要说一直跟着我五弟多好,当年他疼你可是出了名的,我常守东宫,事那么多,不能时常陪你就罢了,还有这些风流债,有时候想疼你也没心力了,如今你们王爷可是又回来了,不如明天送你也回来?你们王爷外面过的苦,你也可怜可怜他,叫他看看什么是个人模样啊。”

    芜骜又笑,好整以暇的看花逆节回答。

    “晋王爷时常打骂,不如您仁慈厚爱,当初花逆节怕了逃走就发誓,再不回来。”花逆节始终不抬头,声音也有气无力。“您何苦取笑我?”

    “哈哈哈哈,你看他牙尖嘴利的。”芜缙璨哈哈大笑,芜骜抖抖袖子拍拍芜缙璨的肩,笑着摇摇头,芜缙璨觉得肩上一沉立马变脸扭头,两人尴尬一笑,芜缙璨只好装作十分惊讶,“你腕上这是怎么了,这是受的伤还是?”

    “这……”芜骜忙将手拿开,又像遮掩又像显露,慢条斯理另一只手将这只手腕拿袖子盖住,“当初你听说他逃了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疼他出了名,怎么想的开,悔急了拿刀刻了个他的字在手腕上,谁知道并不够深,不然我早不让皇姑麻烦了。可惜人心都跑了,想想追也没用,后来正巧说是跟的您也就放了心没再问。不过终究是个年少时的玩意,现在看来十分可笑,我早已经不认真了,大哥也不要太沉溺其中,还是社稷更重。小少爷,你说是也不是?”

    花逆节向前一步躲开芜缙璨手臂,半抬着一边侧脸,“……是,太子爷比您更清楚孰轻孰重。”

    “你的脸,这是怎么了。”芜骜眯着眼,笑着问。

    “诶别提了。”芜缙璨搂起花逆节的腰,“还不是那一群,说我沉迷情sè,叫我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不能留,现在还没查出谁干的呢。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他什么事,掉痂了估摸也没什么痕迹。”

    ☆、最后的 结局 二十八

    芜骜点点头,有意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有话单独与大哥讲,外面风大,他身子弱,不如让他先去别处歇歇。芜缙璨十分得意,说这都不相干的,花逆节是一心一意跟他,是他最最放心不过的人,叫芜骜有什么话只管讲。芜骜便有些烦闷了,说大哥这样说法,真叫他无地自容了。

    花逆节再听这几句更是离谱,突然一手捂着两个肋骨中间弯腰,一手撑着膝盖猛咳不止,仿佛要将自己的肺扯出来。芜缙璨吓了一跳,连忙着急探问,用手拍他后背,花逆节勉强抬手摇摇,佝偻着身子抬起头两眼昏暗,“你们…咳咳…何苦这样逼我?甚么少爷甚么侯爷,我就是那肮脏地方出来的,你们能指望我从一而终,咳,守什,咳,守什么妇道!”

    芜缙璨搂着他的脸吻他嘴角给他赔罪,花逆节拼了命的挥开,芜骜靠着栏杆,微弯嘴角,动也不动。花逆节发了狠,“对,我是没什么脸,说了那么多遍我不是天仙,你们谁听进去了?还要我怎样,要我同时侍候着两个主子好叫你们一争高下,可都满意了么!”花逆节再挣脱芜缙璨,不管不顾要往栏杆上冲,跑两步却自个一头栽倒,把个芜缙璨疼的好像剜肉,横抱起他晃个不停。

    “真叫五弟见笑,看我把他宠的,也怪我光想着咱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分呢,没想着他还在这听着,要不是他这样好看模样,他也不会叫我上这么大的心。不知道当时五弟怎么治他,可是我舍不得打呀,再打跑了去哪再找这么个可心人儿?借五弟屋子一用,待安排好他再通告你一声。”

    芜骜伸手,示意芜缙璨请便,芜缙璨怀里拖拽着磕青了额角的花逆节,满是过分的情谊先走了。芜骜背靠着徐徐冷风,两肘抵着栏杆看他过桥上游廊,脸上的笑意便全不见了。

    “什么时候学会撒泼了。”

    芜缙璨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不外乎就是花逆节这样好看的投奔了他,暗示他没能力留着,而他芜缙璨才更叫这些喜欢锦衣玉食的追逐,兼着嘲笑他正室相貌普通,暗着说他不过如此。呵,花逆节么?

    从他酗酒两日甚至刻他名字在手腕昏死过去,又重新醒来那一刻,他忽然想通了,即便他不知道对芷宣终究是怎么样的感情,到底算不算爱,他也能恶狠狠的说一句,他此生再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此生,再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纵使他之前千般错万般错,难道芷宣就没一点错?难道他没有道过歉,没有将他再次藏起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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