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缙璨郊外足足待了三夜,回来时拐道去了道观,白水不敢不迎他,也不敢跟旁人露他身份,这正是他要的。别瞧他日日与花逆节同寝,花逆节娇的跟花似的,他下一两次手,后半夜花逆节就险些背过气去,实在是只可远观。花逆节虽不拒他,但真有了点感情,他也不好这样折磨,旁的人又实在看不上,出来趟,正好白水清心寡欲了,干净的很。
白水屋子里素,人也素,也不拒他,但也不迎。
“小妖精竟敢跟我偷奸耍滑……嗯……舒服……”芜缙璨瘫在床上,揽着白水后背,白水没停手里动作,却笑不说话。
早是的,白水也没那容易得手,他厉害的很,只是用手服侍,连衣衫都未褪,就让他尽了兴没了力气再耀武扬威,罢了,玩腻了花逆节,迟早摆布了白水!
“小侯爷最近如何?”白水淡笑,末了用手绢擦手,脱了外面道袍,只剩里面寝衣,把他头摆在自己腿上,理他头发。
“你干什么?!”芜缙璨很是敏感。
“帮您挑出白头发。”白水也十分温柔,但那与花逆节不同。
“问他做什么。”芜缙璨放了心,便任他抚弄了。
“想起了便问问,太子爷不喜人动您头发?”
“只是不习惯。”芜缙璨哼哼几声,“没人这么动,也就是你。”
“也就是小侯爷才对,我虽然出不去,也知道您宠他宠上天了。”
“你若是不这样心机,我怎么不宠你?要从了我,也该有他那样决心,怎么,吃爷的醋?”
“怎么会不吃醋呢。”白水低下头,“白水是没人宠,不然怎么会留在这里,青灯明月,谁不知道外面世界可好玩着呢。”
“尽会说场面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其实不耐烦我?也就是参源这样安排,换我怎么舍得,你们一个个精灵的很,偏偏都被人糟蹋了,那是……唉……”芜缙璨被白水哄的舒服,侧过身,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最后的 结局 二十五
大清早芜缙璨醒了,白水已去了晨修。屋里满是松香,外面还有鸟叫,是个像模像样的早晨。他本不想起这么早,可来服侍他起床的小童早早推开了门,虽穿着道袍,但行动做派一点不像修行之人,他觉的该能想起来的,便问是谁,那小童说自个叫秦佻,是从长公主那里跟来时候天师的。
“白水这么早去哪?”
“应是上山了,叫太子醒了要还有事就早些动身,要是……”秦佻跪在地上把芜缙璨的一双脚抵在自己胸前,大着胆子抬眼瞟他,一寸一寸的把鞋给他穿上,“要是您想带他回去,就等他一等。”
“这是他说,还是你说?”芜缙璨亦低下头,把脚踏在他肩上踩死,秦佻哎呦一声不动了,右手还拿着他的鞋左手撑地斜坐在地上,吃吃的笑。
“我记得你,你与兰草一路货色,又蛮又骚。”
“秦佻可不骚,您记错了。”芜缙璨踢开他,勾手叫他自个爬上来,刚想回头吻他,又觉的恶心,还是免了这样动作。
白水回来的正是时候,秦佻正背着房门方向穿衣,白水便哈这气推门进来了,开门带进了一股冷风,叫人一个激灵。他看到房里情景没有任何讶异,只是皱皱眉头,“爷不急着回去,又与他胡闹作甚。”
“这几天吃住都在那酸臭地方,难道我不是人,不该歇歇?再者要做什么,还不全凭我心意。”
秦佻揽着衣服从床上翻下来,在地上顿了一下才晃悠站起,硬撑着给白水脱了外面的短打披上他专属的道袍才躬身走了,他两脚外张,走的摇摇晃晃,腿都合不拢。
“白水是不想误了您的事,谁知道竟给了这小妖精机会……”
“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有花逆节是诚心诚意不顾一切奔了我来,可惜到底人旁年月久了,已经中看不中用了,“这么说来,参源那里是散了?”
“赵王爷府里管的严,晋王爷那里也早散了,闹起来了自然长公主也照顾不住了,我们只好各自报名,到底吃过燕鲍的,别的人家我们也看不上,如今可投奔的就只有你那里,又让小侯爷占了先。”
“真是三句话不离他。”你们又哪里能和他比,“我哪有他一个已经闹的不可开交,说起来前两天竟还有人放箭威胁,果然这种时节身边就不能留个人了么?”
白水哦了一声,仍旧扶他起床,唤人熟悉,妥当的将他送出了门去,芜缙璨刚过房角,忽然有个哆哆嗦嗦的小人儿拦住他,原来秦佻等在这里,冻的耳鼻青红,跪成一团问他:“爷,您会带秦佻走么?”
芜缙璨弯一边嘴角笑笑,蹲下掰起他的头,“我竟还以为是白水安排的。”便起身走了。
他就知道这两个人还是与参源有关联的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全被疏远了,放到了这个地方来。白水是早在这里了,怎么这些个从前养的小倌也到了这种地方,难道参源真落魄到如此地步?
他们皇家的道观,却是如此肮脏不堪。
他不记得很多事,那些他本就不该记得的,譬如他们四个的来历。早些年他们是见过的,但他从没把白水和他府上那小侯爷的一段故事放在心上,他甚至不记得花逆节曾经叫芷宣。那不怪他,倘若他记得,才真该叫人惊讶。
如今是临近十一月中,花逆节穿着夹层棉衣带着小貂帽抱着手炉愣愣的看皮影戏,芜缙璨回来寻他见他这样,叫人把皮影撤了,花逆节竟全然没有发觉,仍旧盯着前面空板子发呆。
“想什么。”芜缙璨一把把他抱起来,这的确吓了他一大跳,挣扎着险些从他怀里掉下来。
“太子爷……”花逆节用下巴贴着他的肩膀,慢吞吞搂着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算突然?他昨天晚上去道观扰了他们一回,虽早上碰到了那个叫什么的小孩,但仍觉不尽兴,中午回来又在青楼睡了一夜,把随从吓得够呛,这才百般不愿的回他别府。要不是花逆节在,他甚至不想踏这个门,不用想也知道,府里太多事情等他来办。
“还不是因为想你了,一进城就马上回府。”
花逆节窝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衣襟默然不语,芜缙璨摸摸他脸蛋冰凉冰凉,手却是热的,不由叹口气要抱他回屋里暖和。
“这两日可有人再来威胁你?我也忘了问的。”
“大概我不出府他们就没机会。我新学了一种滋补的汤,等太子爷闲了炖给太子爷吃,好不好?”
“怎么偏就你这么……贤惠。是怕我也抛弃你,早说了的,就是改日不疼你了,也不会亏待你。”
花逆节听这话马上就冷了脸,低头任他抱着,好似要流泪,芜缙璨不觉自己已经犯了他忌讳,觉得又好玩又心疼,抱在怀里哄闹一番,突然觉得前两天虽然风流,过了却一点意思也没有。
皇城里突然下了两道令,一道说是皇上病重,急召晋王芜骜回京,一道说是京城危急,没预兆的召大将军卫翰朝回京救驾。
卫翰朝镇守边疆五年,朝臣都以为是不能回来的了,竟也真的有这样诏书。
事发突然,参源提前也毫不知情,芜骜回来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她早知道京城危急,可不是么,天下都大乱了,只等哪路“英雄”攻入京城,谁来拼死相救了。
她以为到时出手的人该是芜浣蓝,所以提前的,即便一时芜骜无法赐死,也好过在外面随叛党一起起义。她不怕皇帝下的召,皇上的诏是对天下人负责,多少也显示了他已经对晋王起了疑心,只是让卫翰朝回京……当真是个好主意?
芜缙璨知道这消息登时暴跳如雷,他不知道天下乱到什么程度,也不想去打探庶民生活,他以为这个朝是他们的,就该永远是他们的,他以为现在外面闹的,不过都是芜骜的安排,待他除了芜骜除了参源,自然就安定了。
诏书颁下隔天,就有一架大高马车和数队皇帝亲信伴着进了京,这马车在骜华府下停了,进去的人就再没出来。
原来晋王回京,便被软禁在了骜华府中。
☆、最后的 结局 二十六
芜骜被软禁?尚在禁足令中的参源拨着念珠跪在佛堂前,听这消息,又不大安心了。
芜骜回来的太快了些。
尊太子为正统的,自然也奉她皇弟为天子、太后要罢君尚可以借口先帝所托非人,垂下帘子还能上朝堂,她毕竟不行,原来她们争得,都是皇上百年之后的事情,从皇城守备响应来看,宫里那位……还是很有些势力的。
啊……参源捂紧了小腹,这孽种,闹的她好不安宁。致兼不说是为爱她才如此这般,因为即便讲了她也不信。致兼很是龌龊,却颇有些意思,与有意思之人相处,把什么都讲明了倒显她无趣。那日她只说,“致兼今日精神这样好,不如到柴房辛苦辛苦。”
致兼跪地,吻她绣鞋,说谢主子恩典。
到芜骜回来前这十几日,她每每想起致兼竟然使她栽了跟头,恨得急了便去柴房远远看他如何受辱被折磨。前几日她喜欢看下人拿烙铁烙他脸面,后来致兼鼻子都化了,容貌毁尽,她又喜欢看人将他双手吊起,脊背压上大石,直到手臂各个关节都脱了臼,便能心安理得的抚着自己肚皮告诉内里胎儿,看,这就是你生身爹爹。
是了,她仍狠不下心去了腹中累赘,这是她如此多年来第一个孩儿,卫翰朝回京,她怀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胎儿?胎儿,胎儿,胎儿,只要想起这两个字她就头晕目眩,佛祖啊,她该如何是好?倘若她下得决心,这也不是什么伤她性命的计谋,这甚至不算什么计谋,这只是一个卑鄙小人的小聪明,她只是太过大意了。
一个从没被她放在眼里的小人,潜伏这么久,毫无异常的给了她个教训。她是高不可攀的,她是这世上顶高贵的,最后竟然给这样一个人得了手。却也怪她**,不然怎会给这样人可乘之机。
参源张开眼睛,抬头仰视上面佛祖慈悲,又想起芜骜被软禁在府一事,大觉她又必要进宫一趟,当面问个清楚!!
啪——!
念珠的穿绳突然断开,主子弹在堂上叮当作响,她一惊,浑身一颤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举目四望,身边只有贡香缭绕,面前只有佛祖一尊,再无活人。参源惶恐不已,慌忙跪直了磕头念几声我佛慈悲,便厉声唤人,将她扶了出去。
今儿芜缙璨觉的自个又惹了花逆节伤心,原来下人报了芜骜进京,他这厢刚稍息了怒火,花逆节又端了果子来送与他吃,他哪里吃的下,花逆节不过多问了一句,他便一把把碟子打翻了。花逆节看他脸色,默默蹲身将果子捡起来胡乱堆在碟子里,什么也没说,低头出去了。芜缙璨追过去抱着他说不是有意冲他发火,花逆节始终低着头,被芜缙璨逼到墙角了才说他知道,太子爷忙大事,原就是他打搅了不对,叫太子爷莫要给他这样特殊,下次还是和别人一样,进屋前有人通报才好。
芜缙璨想他生气了,又仿佛没有生气,追着问也问不出所以然,真叫人无可奈何,只得将他抵在墙上好好亲热一通才行。
“下次再别扭,可不是这样简单了,小心肝啊。”竟不顾虑院里下人众多,一人两眼,都真真切切的看着他乱来。
花逆节趴在他胸口边喘气边咳嗽,“您不明白。您要是忙,就请先去,花逆节在府中等你。”
芜缙璨觉得这话十分耳熟,但也没在意。忽然又有人来报,与芜缙璨耳语一番,芜缙璨笑的不自然,带来报之人走了,才说参源终于沉不住气,可叫他逮着了!
参源从角门出公主府,特意从街上叫了辆不起眼的轿子从小巷往宫门靠近,还有着一段路,岔口突出几对人马将她轿子拦下,她早算定了这趟不好进宫,可仍是不服气。
“呦。”芜缙璨嘞着缰绳,骑着高头大马从人后踏出,“皇姑这是要去哪?”
“璨儿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便莫要挡路,还不快快让路!”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