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然若芷》分卷阅读167

    芜缙璨说你懂什么,你知道参源那样势力是如何败得,不就是因为这桩事情?哪个孩儿去了爹娘不疼的,你懂什么!

    花逆节欠了欠身,胸口闷的厉害,他不愿与芜缙璨再多讲,只能用十二分的温柔服侍他,叫他好受。他知道,长公主的事成了天下的笑柄,是要被判罪的,但她现在不在牢里,大家只是说,说迟早要担罪名的吗,但是那究竟还没有进牢里。她身子现在弱,谁肯把她扔进牢里?

    就是下到牢里又怎么样,只要她愿意,在哪里她都能指使着别人干什么事。

    他这样委曲求全,难道是因为他真的忘了自己,真的为了吃好穿好就什么都不顾了?他要是那样,他又怎么会不让芜缙璨碰一指头,他又怎么会去讨这府里的人喜欢,他又怎么会……

    他又怎么会听这城里的人这样骂他而无动于衷?难道丢脸的只有参源一个么,难道那天青楼闹一场,他没有成了某些人的靶子,他没有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么?

    骂吧,骂吧,你们骂的是花逆节,骂的是小侯爷,骂的不是他芷宣,他受的住,只要那个人不说一句,他就什么都受的住。他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要出去,要穿的惹眼,要买华而不实的东西,要随意施舍穷人,他要走的一天比一天远,他要让他们习以为常,让他们都以为他是为了芜缙璨好,让他们都以为他爱太子爷有多实诚!

    可是芜缙璨做了什么,犯得着让他这样恶毒?

    没有,太子爷什么都没做过,太子爷对他好,做一个玩物太子爷对他实在太好,虽然太子爷常说些让人气恼的话,虽然太子爷对他不是一颗爱人的心,但他也不爱太子爷,故他不争那些,气着了,只能怪他自己小气,太子爷是没错的。

    就因为他是太子爷,是东宫的主子,所以他要这样计谋,所以这世上他对不起的人,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芜缙璨。

    他究竟对不起多少人,说起对不起的人,他常常第一个想起来潇潼和若望,然后是白水然后是张数,现在常常想起来绘儿,绘儿究竟为什么突然就没了,他究竟又为什么……

    罢了,大概他这样的人,就是老人们说的,死后连尸骨都要叫野狗啃噬干净的那种,要不这样,他仍觉得对不起谁,看,如今又添了一个太子爷。

    哈哈,哈哈,他也对不起晋王爷呢,他的所有理由都不是理由,晋王爷永不会再原谅他了啊。

    宣德十五年,天下大乱。叛臣贼子多以六皇子名义烧杀劫掠,是谓昼出常见兵刃,夜出多闻鬼哭,礼乐尽毁,庙堂颓败,先有皇帝遇刺一案尚无定论,后参源长公主禁足期间**内府;又有某地自称奉旨重加赋税,民不聊生遂揭竿而反。此事传为监国东宫太子所做,皇帝三子赵王死于急症,五子晋王又因私离封地被禁足晋王府,护国几位重臣业已告老还乡。当是时,外朝无臣可用,内朝人浮于事,边疆危机,守边大将军却奉旨离边进京救驾,人心惶惶。

    花逆节这两日茫茫没有头绪,芜缙璨却难得的压着脾气,他常常搂着花逆节叫他不要这样担心,叫他冷静些,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他仍有办法,芜骜不过得个便宜,至多不过他荒废了他一些时间,补救的法子多的去了。

    花逆节放下手中的酥糕,愣了一会,捡了一块放到嘴里,坐在他身边,“真的有办法么?”又过了一会才说,“那为什么太子爷不出去打拼,躲在府里能做什么呢?”

    “当真连你也逼我么。我心里明白,倘若我不问,那些事早有人替我做好,我能做的不过是知道他们已经做了什么,将要做什么,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辅佐,说是为我好,我却一句反驳的都不能说,凡是他们已经决定的,都必须是对的,倘若我不照他们说的做那便是我糊涂,可我为何事事都要听那些老人言语?我不找些事做,简直全把什么都给他们便好了!”

    “太子爷。”花逆节打断他,“您对我说的太多了。”

    “不多,我就是要说!他们只是要个人登基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们以为他们什么都能做好,他们根本不信我有能力。可芜骜他什么都是自己的主意,他喜欢你他便把你留在身边,他能宠你宠的人尽皆知,可我呢,我敢么,我可以么!我住了那么多年皇宫,我何尝不想出宫转转,不想有个人说句知心话,不想好好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我不为自己谋划,那些为我好的,将来还不过是要我做个傀儡皇帝,像我父皇那样,我不要,我要做,就做芜骜那样,全为自己活着!”

    花逆节捂着耳朵,咳了三两声,听他一通咆哮,末了问,那您希望逆节为您做什么?

    但是心里却明白,假使他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假使陈公公他们要他做傀儡皇帝,以他的脾气也绝发现不了,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与辅臣起些小摩擦,那如今这些入木三分的理由,必然是晋王爷告诉他的了。他自个是发现不了的,他怎么能看出来,如果他一日没有什么新奇的点子,一日就会平平淡淡的过去。哪怕是再棘手的事情,外面的臣子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足够重要到禀告他一回?他一天能听到多少事,就连他都发现京城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太子爷却还有闲情逸致去青楼。因为他不知道,他想不出来下面人的生活究竟是怎样。

    他知道卖儿卖女,卖去哪里,大抵就是烟花巷陌一类的地方,他从那里长大,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知道活着该是怎样一份艰辛,可太子爷不知道,便是偶尔陈公公说乱了乱了,芜缙璨也不过是觉得,反正他们芜家江山不可动摇,乱便乱罢,等他铲除异己,再收拾不晚。可见这便是本末倒置了,没有铁打的江山,他们又争个什么权?所以他推断,晋王爷下的是最狠的一招,晋王爷污蔑他私加赋税,晋王爷要他不得民心。

    可!反过来想想,能有这样的风声,必有这样事实,如果有这样的事实,那只说明,晋王爷确实买通了某地刺史,确实加赋税,确实要人活不下去,晋王爷要那么多人活不下去,只为能告上芜缙璨一状,旭,你太过狠毒了。

    太过狠毒了。

    倘若此时我还在你身边,我必与你吵闹甚至以死相逼,可不管是怎样的闹,终究我改变不了你任何主意,我只会让从前的事,再重演一遍。让你从口口声声的小娘子,到猜忌我是否会走漏风声,再到厌恶我喜怒无常,直至最后将我锁在某处,让我无力思考,等你成功再做打算。

    那样我会疯掉,一定会疯掉,我看的太清了,我看的太明白。

    “逆节。”芜缙璨突然抓着花逆节的手,“你希望为我做些什么?”

    “是。看您如此烦忧,逆节却什么也帮不上,实在内疚。”

    “逆节你……逆节前几天我喝醉酒的事……你劝的我都明白,说起赔罪,倒应当是我向你赔罪。”芜缙璨不知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

    花逆节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的笑了,摇摇头。芜缙璨却着急了,“我不是有意……逆节我不是有意,我现在身边空了,只能捞到你一个人,你不明白啊,你怎么不明白。当时我被迷了心窍,那姑娘让我去那里寻她我便去了,我,我喝糊涂了没想着那么多,你身子不好,我也不想折磨你,可你……”

    “我明白。”花逆节抬手拿起一块点心,自然的推开了芜缙璨的手。

    “我说了你不明白,你不懂,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花逆节被他吓了一跳,僵直了背。

    “我要跟你说句对不住,因为我背着你去了那地方,我要跟你说,因为我以为我应当跟你在一起,就两个人在一起,其他都不能。但是你太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再柔和的为我做这做那,你眼里都透着清冷,你都叫我不敢轻易的亵渎了你。你的低眼顺眉,哪里是低眼顺眉?尽是些敷衍罢了,可我不愿意说,我不想说,我以为我对你好你就能明白。”

    花逆节抠着桌子,勉强笑笑,“逆节都被您这些明白啊不明白的搅糊涂了,逆节哪里做的不对您尽管罚,您要是还怨前几天逆节在那里驳了您面子,您可以把她们秘密的叫进府里来,您别亲自去那里就成,我不在乎。”

    芜缙璨气闷不过,竟大吼了一声,吼完泄了气的低下头,“你要是没跟过他该多好,我也不会一开始就对你讲那些我要是不宠你了也有你好处的话……”

    “您别说了!这都是您自个蒙自个,只是这几日身边没人陪您了,您才把逆节看的这么重,其实逆节不重,您是终要登上皇位的人,那时候后宫佳丽三千,逆节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这样的话您别对逆节讲,一个我不信,另一个到回来您回想起来定要怪罪世上还有逆节这么个人,偏偏听过您一时脑热说的胡话。”

    “什么时候你能讲这么长的话,还会这么好的官腔,是谁教会了你,芜骜?”

    “您又糊涂了,我早跟了您的,跟您之前跟的还是长公主,上上个主子才是晋王爷,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罢了吧,哈哈。”芜缙璨怪笑一声,“连你都这样了,逆节,你我夜夜同床,我却并不碰你,为的是敬你,但现在本宫心里苦闷的紧,逆节你过来,陪我一次。”

    花逆节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身子有些发颤,芜缙璨站起身,揽起他,“有些事我没有定论,但是模模糊糊能觉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这样,被吹着捧着哄在云端那么久忽然一下摔在地上,知道我叫人骗了,我才终于开了些窍,逆节,逆节?”

    “您……我身子实在不堪,恐扰了您的兴,您叫她们来府里吧,我真的不怪你……你……不……求您……我现在不想,现在是白天,太子爷,太子爷,你叫她们来吧……”

    “看。”芜缙璨拧着他挣扎的劲,双腿绊住他双腿还是褪下了他上半身的衣裳,“我知道这两鞭子是为的芜骜,那锁骨上这旧伤呢?”

    花逆节泫然欲涕,但他动也不敢动了,因为芜缙璨卡着他的脖子,像晋王爷那样,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在他身上指点,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这样涌上来了。

    “这是从前受的苦,和你们无关。”

    “那背后这个疤,难道就是你用来换三等伯这位子,为芜骜挡的那一剑?别哭,我喜欢这么说,我不想知道你是因为爱他才挡,我宁愿你是这么想的。”

    “好……我是这么想的。”

    “没有一条,是为我留下的,花逆节你明白么。”

    “明,明白。”花逆节咬着嘴唇,全身像被抽走了筋,芜缙璨将他拖拽到床上,给他理好头发,轻轻拍拍他的脸颊,“我真的是珍藏你这么久了,像那些好酒,耐住性子藏起来就是为了一次痛饮。我的小侯爷啊,我……我又痛苦又开心,像个疯子一样,你会不会怪我,啊?”

    花逆节脸色惨白,他被人按在死地,毫无反击之力的……他,他不想再承受更大的痛苦,以至他仍要讨好芜缙璨,为了不受更大的痛苦,他要忘了自己,拿起那印在他骨子里的一套,他要让芜缙璨满意,而后他才可以苟延残喘,因为他还不能这样去了,他还不能……

    昏昏醒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有意识,芜缙璨正搂着他,舔他锁骨,他能记得的就是刚刚锁骨上被咬破了,这会应该流了血,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他能知道自己仍旧在什么地方。

    反正旭是不会这么对他,要不更温柔,要不更狠十倍,反正不会是这样。

    “逆节你醒了么?你再忍一忍,我待会给你叫大夫,再等一会,你太乖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懂事,我简直觉得我是过分的了。”

    “不碍的……您开心就好……”花逆节说话十分之轻,像是只张嘴用气,根本不用嗓子,芜缙璨爱他这说话的唇,紧紧的贴着,然后才说,“我是有办法的,我要去后天的早朝,当着文武百官,摆出所有证据证明并非我下令加赋税,朝里应和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我要先与这一切事情脱了干系,这是老臣出的主意,但是个好主意,是不是?”

    “……嗯……”

    “我找了证人证明芜骜与这事有关联,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然他们会找到芜骜更多的东西叫我去说,芜骜,哼,我要他也掉一块肉。逆节你看,天黑了,再睁眼又是一天,那一天过了,我就要与芜骜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了。他对参源做的事足够别人诟病,参源身上牵扯着惊天的案子,而我又什么都没做过,哼,黑白颠倒。”

    花逆节挣扎许久,半张开双眼,“太子爷您对我……说的太多了……”

    原来芜缙璨这几日在府中,并非是因无事可做,他是在安排,在想该如何说话,他终究是东宫长大的,他身旁毕竟有许多几朝的老人,他要光明正大的解决,他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他被人陷害了。

    花逆节的状况实在有些不好,但大夫说是长久的亏空,不是一时能调理的来的,芜缙璨每每想起自己就要真的与芜骜正面交锋,就有一股豪情壮志,他觉得他应该先征服什么,壮了胆子,然后慢慢来一点一点的征服更多。花逆节现在就瘫在床上,但他仍有可征服的地方,他是个妙人呢,妙在他能让你看出来他在讨好你,他一边讨好你,一边又叫你知道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大概这就是,他总有一丝保留而叫人有兴趣的地方。

    花逆节接着下午,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的时候芜缙璨先醒了,他前几天叫芜浣兰出宫,芜浣兰直到今天才回话,虽然芜浣兰没有任何用处,且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怎么说过话,但这节骨眼上,老三老六都死于非命,老四夭折,除了芜骜他便只剩这一个兄弟了,多拉拢一个,就多一分胜算。

    想起这个,最恼的便是,他和谋臣一起想到的,殿上极有可能埋伏着芜骜的兵,本来宫里各处都是他的人,但突然要用的时候,却全都不听话了,他不得不从宫外潜些进去,以防芜骜真的气急败坏与他动起手来他吃亏。谁先动手,谁就得担着造反的名,谁就得光明正大的被剿灭。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宫里那些侍卫,现在到底听了谁的,怎么他喂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威逼利诱都不管用了?

    他与芜浣兰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芜浣兰实在没趣,除了会在宫里养些花草,其他一窍不通,他后来倦了,安排芜浣兰歇歇,中午再一同吃饭,谁知芜浣兰匆匆忙忙走了,说是怕出宫被发现,那是要被罚的。

    他笑芜浣兰没用,已经这样年龄还怕那些宫规?也烦了和这样没劲的人再多说一句,送他两车财宝送他回了宫。

    回去花逆节已经醒了,正撑着梳洗架子咳嗽,旁边端着盆子拿着巾子的丫鬟都偷偷拿眼瞧他,花逆节咳嗽一阵,扶着自己腰直起身子,扭头,看见了太子爷。

    “太子爷回来了?”声音就透着虚,脸上十分憔悴,但好歹比昨下午强多了。

    “去转了转,没出府。”芜缙璨拿过巾子,从背后绕着他,用食指撑起一角给他蹭着脸上痕迹,“这就能起来了?昨天叫的那样凄惨,害我以为你……”

    “您明天有大事,我今天不管怎样也要起来,况且常病的人身子,身上一直不得利索,却也不见得会比健康的人活得短,这都身子适应的平衡。你用过午饭了么?”

    “您呀你的,你也是反复无常。我吃了些,你饿我再陪你吃些。”

    ☆、最后的 结局 三十三

    “我本来跟酒楼里的厨子新学了菜样,想着中午做了给你吃,可惜起晚了。”

    “那晚间吃,我午后无事,也陪你出去转转?我常听说你出去顽,挺有意思的?”

    “那您别叫太多人跟着,那里地方小进不了那么多人。”

    于是花逆节就慢条斯理的吃了些糕点,喝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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