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宫女慌然跪下,对着床上连连叩头,“陛下,陛下恕罪,陛下,我们拦不住他……”
屋内还散着交欢后**的味道,白夜归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眼扫向床上赤|裸的两个人。
女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男人的一双凤眼却一点点眯了起来。
“白夜归白爱卿……你还真是,不要命啊。”男人低沉的嗓音轻轻道。
白夜归也不回答,淡淡地看着床上的女子,问:“你和皇上不伦之事,有多久了?”
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辞儿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白辞抓着帘帐的手又攥紧了几分,细小的指节露出了青白。
女子依然被盛帝压在身下,眼中的震惊却渐渐褪去,道,“不是。你看辞儿有哪点长得像你吗。”
“怪不得。”白夜归声音平静,“怪不得赐婚赐得如此仓促。”
“怪不得辞儿的身体这么虚弱,都十二岁了,还只有七岁孩子的身量。”
女子冷淡地回敬:“只要他活着,就是我和皇上的孩子。”
白夜归一字一顿道:“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你知道他能拖着这样一个身子,活到什么时候吗?”
“说完了么。”
盛帝从女子身上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穿上龙袍,走到白夜归身前。
“白爱卿,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啊……”龙袍下的男人评价着,把手慈爱般地搭在了白夜归的肩上。“太……冲动了。”
肩上的手移到白夜归的颈上,再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点点掐住他的喉。
看着白夜归渐渐苍白的脸和转冷的眼神,盛帝笑得柔和:“别担心,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让他安乐死的。”
说罢,盛帝抽出身上的匕首,向前一送,一把刺进了白夜归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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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的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一双眼异常冷静地看着盛帝的动作。
那把匕首刺入血肉,暗红的血漫溢而出,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床上的女子低低惊呼了一声。那本该是结发妻子,亲生母亲的女人,此刻赤|裸着身体,眼中除却短暂的惊骇,却再无其他。
盛帝从怀中取出一瓶化尸水,慢悠悠地倒在白夜归的尸体上。
白辞静静地看着。往日最熟悉的身体在触到液体的一瞬间,一寸寸消融成一缕青烟。从胸口,一直到四肢,再到那张总是对他笑着的,温和的脸。
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细嫩的掌心已经攥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天下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我写的时候听的一首歌。神雕侠侣的片尾曲。
夹着阴湿的风猛烈地刮在脸上,带出冷冽的疼痛。
一滴雨水滴落在容镜的长睫上,又顺着轻微的眨动滚落。容镜的脸上没有表情,白净精致的五官像一座玉雕,失了温度。
“我对你说过,阿辞最厌恶的就是和女人接触。”东方冽缓缓道。
“亲眼目睹了母亲和先帝在床上淫|靡赤|裸的交合,得知自己竟是母亲和盛帝兄妹**而生。照顾了他十几年、唯一亲密的父亲却被盛帝一刀所杀,在眼前被一瓶化尸水烧得尸骨无存。”
“这样直面的冲击,任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承受不了。”
“然而杀了他父亲的,却是他的生父,耻辱的毁了他一生的,却不能改变的事实。”
“阿辞天生看上去温顺乖巧。然而他表面上比别人平静几倍,内心深处就比别人恨几倍。他的恨太强,却什么也做不了,更不能弑亲父杀生母,于是他把恨转移到了所有接触他的人身上。”
“阿辞本就寡情,更是骨子里不会信任人,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事。”
雨水打在容镜的脸上,滑落到下颌,坠成无色的水滴,欲落不落。
细薄的雨声中传来容镜青稚短促的笑。笑了一会儿,他开了口,声音却像要淹没在雨中,“你想要我说什么呢,东方将军。”
“我没恨过人,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东方冽盯着他落满雨水的,少年般稚气未脱的脸,在雨水的洗涤下却变得更清秀,干净得似乎一尘不染。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近乎违和的落寞。
东方冽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似乎想要帮他拭净脸上的雨水,却又在中途一顿,蓦然放下。
“……阿辞并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我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的想对你好。不然他也不会……对你那么上心。”
东方冽神色复杂地看着容镜,未久收回目光,道:“雨大了,回去吧。”
良久,容镜僵直的身子终于动了,手支着石顶,从巨石上一点点滑了下来。
离皇城已远,两人拖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找了一家客栈。
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容镜拿着一块干布巾,在滴水的头发上一阵猛擦,那势头似乎要把头卷进里面揉。
“轻点。”东方冽喊了一句。容镜也不听,揉得更厉害了。
“容镜!你发什么疯?”
容镜不听他的,继续猛擦。布巾几乎都要被他揉破了,这才停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原本齐顺的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
“……”东方冽无奈,“你不用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吧,容小神医。”
容镜又甩了甩,这才重新把头发捋到头顶,用发带束了起来。
容镜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实在跟平时反差有些大。东方冽觉得自己随身携带了一只变成木头的麻雀,一路上都是他在讲,也不知道容镜听了还是没听。
外面的天似乎有些亮了,雨也淅淅沥沥地渐渐变小。东方冽看了一眼窗外,道:“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在客栈休息一会儿?”
容镜没理他,径自走出了房门,来到楼下,挑了张桌子往旁边一坐,手往桌子上“啪”地一拍,道:“掌柜的,给老子来十盘主菜五大碗饭,三坛烧酒!”
东方冽刚跟在后面下了楼,就听见容镜的豪言壮语。那掌柜的被容镜的声音又从床上吼了起来,睁眼一看外面刚过五更,手颤抖着想把床边的木屐扔出去,又忍住了,穿了衣服进了厨房给大清早的“贵客”做饭。
东方冽见容镜叼着根筷子把腿支在旁边的椅子上,便在对面坐了下来。“早饭的时间都没到,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容镜叼着筷子翘着腿,筷子随着嘴的张合一翘一翘,“爷爷我喜欢。”
东方冽一见容镜终于正常了,生平第一次想跪下来谢主隆恩。这容小神医一副一言不发精神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个疯的样子,委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大清早的厨子都还没醒,等了得有半个时辰,掌柜的才拼死拼活地把酒菜端了上来。
十大盘菜跟五大碗米饭,满登登地摆了一桌子。三坛烧酒放在地上,正搁到容镜脚边。
容镜二话不说,端过一大碗米饭,就开始吃。
东方冽没见过容镜往日的吃相,就见容镜一大口米饭刚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拿着鸡腿就送了进来。那啃鸡腿的样子,像活生生要把肉连着骨头吞进肚子里。那盘红烧狮子头一共只有六个,被容镜六口解决得一干二净。清蒸鲤鱼的鱼头,容镜看都没看,就一口咬了下来,最后只吐出了几片鱼骨头。
“……”
五大碗饭像碗底漏空了一样,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容镜像是完全忽略了东方冽的存在,一个人将一桌子的饭菜扫荡一空。
东方冽见容镜不要命一样地吃,这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正想叫小二拿一点茶水给容镜顺顺胃,却见容镜一手拎起脚边的酒坛子,扯下了上面的封布。
“容镜。”
“容镜!”
东方冽沉了脸色,上手去抢,却被容镜轻轻巧巧避过,一手把着坛底,向上一抬,头一仰,酒液像断了笼头的水,源源不断地倾泻到口中。
清冽却极烈的烧酒倾坛而下,容镜的喉咙大幅度地动着,喉间传来一阵阵吞咽声。多余的酒液从口边漏下,顺着削尖的下颌流入宽大的衣襟里。
一坛灌罢,容镜又拿起另一坛。
“容镜!”东方冽有些急了,想上前制止容镜,却竟近不了容镜的身。
三大坛酒足有十斤,被容镜像流水一样,一坛坛灌进腹中。
“容镜!你不要命了?!”
容镜像麻木了一样,对他的话闻似未闻。
第三坛烧酒终于只淅淅沥沥地剩了几滴,顺着坛口,一点点滴在容镜红软的舌上。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