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行》分卷阅读30

    衣襟已经被酒打得透湿,酒坛已空。容镜却像毫无所觉般,依旧仰着头,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东方冽走近了一步。

    突然,酒坛从容镜的手中滚落,“呯”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容镜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倒在了东方冽身上。

    ☆、坐怀不乱

    东方冽下意识伸出手,把容镜接在怀里。

    容镜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红色,平日里那副刀枪不入、满不在乎得令人切齿的样子似乎都只是错觉,此刻不过是个用粗蛮的方式逃避了伤害的孩子。

    想来容镜从未对什么事上过心,就好像你捅了他一刀,他会笑眯眯地捅回来然后扔了刀子扬长而去。可如今他选择了完全逃避的方式把自己裹起来,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甚至不想还击。

    恐怕这回是真的……

    东方冽眉头紧锁,一手托着容镜的肩,一手托着背部,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怀中这个少年。

    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他的脸上。脸颊上的红色晕开来,竟越发显出几分艳,一时间仿佛比胭醉楼最娇羞的女子都要美上几分。

    东方冽在容镜背上的手微微一动,不知觉地滑落到了腰上,俯下头,贴近了容镜的脸。

    带着酒香的清冽的气息混入鼻息,嘴唇薄削得不知平日里唇枪舌剑噎得多少人灰头土脸。东方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的呼吸,向那薄得看不出界限的唇贴去。

    鼻息间的酒香带着少年的温热的呼吸愈发浓烈,似乎要让人迷醉沉沦。

    忽然,怀里的人微微一动,东方冽霎时间睁开双眼,顿住动作,直了起身。眼中恢复了一片沉稳清明。

    容镜只是动了动,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东方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那掌柜的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见这边两个人姿势奇怪地站着,不由看了过来。东方冽冷冷扫了他一眼,掌柜的被那目光瞪得一哆嗦,立刻退到了柜台后面。

    东方冽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在容镜腰间的手猛地一抬,将容镜扛了起来,走出了客栈。

    雨后空气湿寒,容镜身体很轻,扛在肩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一路回了白王府,府内掌灯已经灭了,卧房的窗子被容镜一掌劈得尽碎,墙上都有了裂痕。好在只是窗子,几个府内的木匠和侍卫连夜修葺,已经差不多快修好了。

    东方冽将容镜扛进了门,却发现白辞不在。又出来去了书房。

    白辞果然在书房里,整夜未眠,立在书案上执笔练字。颈侧似乎已止了血,上面粗略地缠了一块白纱。

    东方冽走进书房,稳稳地将容镜从肩上放下来,安置在书案边的软榻上,道:“阿辞,我把容小神医给你带回来了。只不过他好像……醉得有点厉害。”

    笔锋依旧在纸上游走,隽秀而不失大气的字在纸上随墨染开,白辞并未抬头,东方冽站在榻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辞……”

    白辞的声音冷静得让人听不出情绪,“你告诉他了?”

    “我……”东方冽有些犹豫,半晌忽然抬起头,双目直视着白辞恍若无事的侧脸,沉下声音道,“不然怎么办?你这连服软一下都没可能的性子,我还能做什么?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不会想因为这点差错就功亏一篑吧?”

    “我早有分寸。”纸上流动的墨迹依然未缓,“虽然如此……还是要谢谢你,带他回来。”

    笔尖倏尔停了下来,声调变得柔和,“不过……你今天有点激动啊,阿冽。”

    东方冽心里微微一震,面上笑道,“安慰人是个力气活,下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干这个差事了。”

    “我信任你。阿冽。”白辞凝视着笔尖下的字,缓缓道。

    “我知道。”东方冽认真地答。

    目送东方冽离开,白辞将笔放入笔洗,在软榻边上坐了下来。

    容镜看样子是醉得狠了,平日里就不怎么喝酒,也不知道这一次头一昏灌了多少进去。

    眉心还微微皱着,白辞伸出手,将那细小的褶皱一点点抚平。容镜睡梦中动了动,似乎在躲避着白辞的手,白辞微微叹了口气,手滑落到他微红的脸上。

    脸有些烫,不知是不是酒的温度。白辞扣了扣桌子,刘晔走了进来,“王爷。”

    白辞道:“去拿碗醒酒汤来。”

    刘晔端了碗醒酒汤,白辞拍了拍容镜的脸,“镜儿。”

    容镜不动。白辞又拍了拍,容镜这才梦呓般地咕哝了几声,一副将醒不醒的样子。白辞正欲再叫,容镜忽然不耐烦地往旁边一躲,“啪”地一声,一掌打落了白辞的手。

    这一掌声音很响,白辞的手腕迅速红了一片。刘晔唬了一跳,张口就道:“大胆……”

    白辞淡淡一眼打断了他,“没事,你下去吧。”

    刘晔斜眼瞪了容镜一眼,然后低着头退了下去。白辞把醒酒汤放在一边,一手扶着容镜的后颈,塞了一个软垫在他身后,然后捏了捏他的手,“镜儿,醒醒。”

    容镜睫毛动了动,又咕哝了几声,好像很不舒服。眼睛似乎慢慢睁了一条缝,迷迷蒙蒙,也不知醒了还是没醒。白辞拿了醒酒汤,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容镜感觉到有水在唇上,似乎喉咙里被酒烧得干渴,顺着勺子就咽了下去。

    白辞见容镜有了意识,便将碗端到容镜唇边,微微外斜的碗口对着容镜的唇,慢慢倾了几滴在容镜唇上。容镜对着碗口抿了几口,突然眉头一皱,伸出手,一把将碗拨飞了出去。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瓷碗“呯”地撞在旁边的大理石方台上,碎瓷片猛地溅起来,飞过白辞脸侧,霎时间在额角划出一道血口来。醒酒汤尽数洒在白辞雪白的长袍上。

    刘晔闻声推门而入,快步走了进来,“王爷!”

    白辞看也未看他,平静地道:“再拿一碗。”

    白辞这回将容镜的手并在一起抓住,然后又端了碗喂。容镜喝了一口立即皱眉,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

    “难喝也得喝。”白辞的声音冷淡得不容拒绝。“不然明天有你受的。”

    容镜在半梦半醒之间躲了几下,然后还是被白辞强硬地连喂带灌了下去。

    一碗终于见底,容镜这边也老实了许多,脱开白辞的手要躺回去。白辞将他放回软垫上,叫了刘晔过来收拾地上的残瓷碎片和汤水。

    白辞的额角被碎瓷片划得挺深,眼看着有血晕了出来。刘晔却不敢抬头再看,埋头收拾了地上的东西,正要退下,想了想又问了句:“王爷,衣服用不用……”

    “不用。”白辞淡淡道,“没准他待会儿觉得不解气还要吐本王身上。”

    “……是。”刘晔的头埋得更深,卷着碎瓷片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尽量都固定在早上十点更。自我监督q__qps今天逛bs才知道一个地雷要一块钱t__t请原谅俺的无知一直对这个一窍不通 谢谢阿雪饭饭和尔尔 感动得泪流满面 俺一定会加油的t__t

    ☆、孰是孰非

    容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睡了一天一夜的眼睛有些干涩,容镜模模糊糊感觉有个人一直在身边坐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眼睛微微睁开,瞥见白辞坐在枕边不大的空敞处,依然在看书。只是眼底竟有了些淡淡的青色,似乎两日没有睡过了。左额角多了一道拇指长的血痕,血迹已经干涸,但在白辞几近没有瑕疵的脸上还是有几分触目惊心。脖子上的白纱一看就是随手缠的,不知道王府的医人是不是都是吃白饭的,这么个缠法伤要是能好就怪了。

    容镜眯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心安理得地闭了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时,刘晔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容镜感觉到他的目光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白辞道:“王爷,容神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不然您用了早膳好歹先去睡会儿……”

    耳边听见白辞翻过一页书,“早膳放着,你下去吧。”

    “王……”刘晔的声音刚一出,便戛然而止,然后过了好一阵,房门开合。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容镜闭着眼希望挤出一点儿睡意来,可是早膳的香气不知怎么就飘到这边,闻着似乎是松香软糕,菊花百合酥,蟹黄百珍饺和糯香碧梗粥,饿了一天一夜的胃顿时不乐意了,开始在里面搅动个不停。

    单单是胃也就算了,这个可以忍,关键的是昨天喝了整整三大坛子的酒,这会儿在身体里酝酿了十二个时辰,汹涌叫嚣着就要决堤而出。

    ……

    于是这个早上容镜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宣告的既不是冷战也不是讨伐,而是……

    “白白,茅房在哪儿?”

    白辞很沉着地道:“你一个人找不着,还是解决在夜壶里吧。”

    “……”

    容镜终于跟着白辞七拐八拐地从净室回来,一路上白辞不说话,容镜也不说话。回了书房,白辞让刘晔撤去早膳,又换了份热的。然后对容镜道:“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

    容镜看着一托盘的粥和点心,嘴率先软了下来,抓了松香糕就扔进嘴里。

    “好吃么。”

    “不好吃。”容镜回得理直气壮。

    “那就多吃点。”

    然后一托盘的点心被容镜一扫而光。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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