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姜刺马同人)[狄姜刺马同人]剜心》分卷阅读7

    她进得门去,却瞥见马新贻桌上那幅没画完的画,分明是山寨里的溪涧模样。

    米兰眼里含起了滚烫的泪,此时她是终于上了台的王宝钏,这满腹幽情却与谁人诉。

    而马新贻看到的,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平庸女人,一个面目模糊堪做妻子的女人。

    他十分冷静地站起来,笑着握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

    第二天,唐小姐的庚帖便送到总督府上来了。马新贻翻了翻那帖子,这事须不能让三弟知道。

    然而不出几天,米兰便已听说了唐小姐的事情。

    每座大宅子里的下人们都是一个谜,越是机密的事情,他们越是知道得快。

    米兰不是不痛苦。可她不怨马新贻,她只怨自己命不好。当日溪涧一会,第二天马新贻便走了。今次书房一会,现在马新贻又要成亲了。马新贻天神一样的人物,她是给他提鞋也不配。然而唱过了这一出武家坡,她已心满意足,什么都值得了。

    可米兰心里的那颗种子哪有这样容易就死,因此她又把这事挂在嘴边告诉了张汶祥。她能笑着说出这桩喜事,那心境真是高到了六月飞雪。

    张汶祥一个字也没有答。

    当然该有这么一天,大哥当然该娶名门女子,该荣华富贵,该子孙满堂。可马新贻竟把这事情瞒着他。他当他是什么人?

    “三弟,我自然当你是我心腹之人。”

    张汶祥冷笑起来。

    只听米兰又说道:

    “大哥这新娘子进了家门,我们自然也该搬出去自立门户,不然可不成了那不懂道理的人”

    张汶祥想,他是该走了。

    这夜书房里只有马新贻和张汶祥两人。马新贻向张汶祥说着一桩公事,那张汶祥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马新贻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三弟,你怎么了?”

    “大哥,我听说,你要娶唐尚书家的小姐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怕我向你道喜?”

    马新贻这一惊非同小可:如何教他知道了?

    “三弟,我还只是”

    “二嫂告诉我说,你成了亲,我们也不好老住在你家里。”

    二嫂告诉他说?马新贻心里又是一惊,几乎已经自乱了阵脚,他赶紧抓住这话头要来救命:

    “三弟,你不用顾虑这个,我给你在城里置一所宅子就是。这公事私事,你还是常要在我这里的,我们”

    “大哥,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你让我离了这里吧。”

    张汶祥又说出这句话来,显然是真起了去意。马新贻这一惊,心上仿佛被刀狠狠剜了一下,急道:

    “三弟你胡说什么气话?我们千辛万苦才能这样在一处,你离了我,你到哪里去?”

    张汶祥却笑着对他说:“大哥,这世上有人种稻打鱼,有人坐船游山玩水,我离了你,自然也有其他的去处。”

    马新贻听这话里分明带了挖苦之意,此时他却顾不得生气,心里只是作痛:

    “你再胡说!我不让你走,你哪也去不了!”

    马新贻伸手去抓张汶祥的手腕,谁料张汶祥这次连挣扎也不肯挣扎,任由马新贻把他推倒在床上。

    马新贻见张汶祥竟不反抗,只是望着他笑,心里已然全盘崩溃了。张汶祥嘴角那满不在意的笑,原来才是世上最快的刀子。马新贻突然伸手扯下张汶祥的腰带,捉住他两手捆了起来。

    这双手他曾握过,他不松绑,谁也不要想走。

    “三弟,难道我待你不好?难道你和我一起没开心过?”他眼睛里起了一层迷雾,那最坚毅的嘴唇,如今也颤抖了。

    “你说,你想要我怎样?你说出来我都依你。唐家的亲事我明天就去退了。”

    张汶祥这时才终于开了口:“马新贻,你好糊涂,我不是为了这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

    张汶祥再不肯答他一句。

    僵持之下,马新贻突然扯开张汶祥的衣服,用嘴含住了那件东西。他不肯承认,他们两人在一起,早就是痛苦多过了快乐。他要证明给他看。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马新贻马大人,此刻却跪在他两腿之间做着这样的事。这其中的战栗和刺激,张汶祥几乎承受不住,那一下一下,仿佛刮在他骨头上。但他虽然拧起了眉头,却无论如何不肯闭上眼睛。

    马新贻还想像以前那样,要他开口讨饶,要他永远离不了他。然而他发现,原来再不能了。

    马新贻瞬间心全灰了,站起来解开了张汶祥手上的绳索。或者也该像张汶祥当年对他那样,吹熄了蜡烛放张汶祥走吧。

    马新贻颓然道:“三弟,你真的要走?我没骗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想不到张汶祥突然从床上起来,一把将马新贻推倒在床上,骑在他身上将他两手反绑到背后。

    “马新贻,你可想好了,真的我要什么你都依我?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我?”

    马新贻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疑心张汶祥真会抽出刀来要了他的命。但死在他手上,也算偿了宿债。

    谁知张汶祥却趴在他背上,从他耳根,吻到颈脖,再到肩背。那干裂的嘴唇,火热地一路蠕到腰际。马新贻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张汶祥立刻一手抓着他的后脑,把马新贻死死压进枕头里,叫他一动也动不得。

    窒息之中,马新贻只有一个念头:想不到他是真的恨我。

    然而他竟觉得快乐,张汶祥既这样恨他,便仍是永远走不脱,便仍是永远离不了他。

    刺入的一刻,那疼痛真如剖腹剜心一般。然而他只想要张汶祥捅得再深些,翻江倒海,把他五脏六腑全部绞碎。原来他还会兴奋,原来他还有感觉。

    为什么不扇他一巴掌,为什么不掐住他脖子,为什么不让他伤口喷出滚烫的液体,为什么不把他推倒在黄土上,让他翻滚挣扎,直到断气。他还嫌不够。他还要更多。

    马新贻平素即便在床第之间也仍有几分自持,张汶祥看着他今天被自己弄得挣扎喊叫,完全失了神智,也渐渐控制不住,从最高处笔直落了下去。

    ☆、第 11 章

    (十一)

    次日马新贻差人去传张汶祥来,想不到那人回道:“回马大人话。张大人昨夜称家中有急事,告假半月连夜走了。”

    家中有急事?张汶祥除了他这里,哪还有家?

    马新贻想不到张汶祥会这样走了,他派了许多手下暗中查访,原本以为天罗地网,天下哪有什么是他拿不住的。想不到到底有个张汶祥,教他再寻不出来。马新贻气苦了几日,又惊疑了几日,突然寻思张汶祥若真要走,何必多此一举告假半月?

    他认定张汶祥仍会回来见他。

    然而唐家的事情,已拖不得半个月。于是很快送去卜吉的的帖子退回来,谓马新贻和唐大小姐八字相克,不宜婚配。这桩婚事至此告吹。

    这件事中的蹊跷,米兰琢磨了几夜。她以为通常替人卜吉的总是相当仁厚,就算男女双方八字不合,也会说只要如何如何补救,仍可成配等语。这“不宜婚配”四个字,未免也太决绝了些。

    此时,张汶祥正在太湖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天半夜他骑马离了总督府,天下茫茫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三弟,离了我,你到哪里去?”当时张汶祥虽答得强硬,这话到底还是被马新贻说中。

    张汶祥漫无目地行了一阵,天将明时,想到马新贻说过曾在太湖边上看农人种稻捕鱼,便打定主意往太湖去了。

    此时已入了伏天,白天的日头照在水面上亮晃晃地刺得人直欲落泪。张汶祥这几日一身白衣,头戴一顶油黑色的斗笠,行动倒也轻便。村民看他这身打扮,还道他是哪里来的游侠,因此连日十分清净,鲜少有人与他攀谈。

    那日于床第之间,张汶祥虽然得了报复的快感,到底又新添了一番纠缠。他对马新贻还有眷恋,因此自离了南京城,一颗心仿佛被利刃剜去,只留胸腔空着作痛。

    张汶祥在太湖边上,看日升日落,看那些农人在烈日下劳作。他们虽然汗流浃背面有疲累之色,但炊烟起时结伴归家,却也是一张张不带心事的笑脸。这白鹭青萍之处,虽然寂寥,到底安详宁静,他感到久违的轻松,几乎忘了还要计算日子。

    原来剜去这一颗心虽然痛楚,也可卸下许多煎熬。但这日他看着烈日下稻田里的农人,想到马新贻当日在秦淮河上所说:

    “我虽羡慕他们逍遥自在。可是背人处,岂知他们不是忍辛捱苦,受人欺负?”

    果然这里虽好,到底不是马新贻能安身立命之处。

    张汶祥忆及当日山寨之中马新贻种种雄心壮志之语,他这样的人怎会甘心隐居世外?自己在总督府中固然痛苦,但若要马新贻和自己在田园山水之间过一辈子,又何尝不是将他囚困于牢笼之中?

    黄昏时分,张汶祥于归途上路过一所小庙,只见两个少年郎跪在庙里的蒲团上,唧唧哝哝不知许些什么愿。过了一阵,他们欢天喜地地从庙里跑出来,脸上笼着金灿灿的夕阳,倒像是终身得了所托。张汶祥走进庙里一看,殿上的那尊结了蛛网的泥塑,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金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在神像脸上,那张脸看起来又似欢喜又似悲愁。

    这若不是自身难保的神色,便恐怕是这世上最高妙慈悲的表情了。

    何以这样的神佛,却困在乡间小庙里。这缠绕的灰尘和金色的蛛网,焉知不是她的囚笼?

    但若无这些纠缠,日复一日端坐于无限澄明清净之中,终究又有什么趣味。

    天下之大,谁又不是活在囚笼之中?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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