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陪我去?”楚君墨挑眉道。
苏瑾然连忙起身:“去,去。”
楚君墨狡黠一笑。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只有在苏瑾然面前,他才是真正的楚君墨,而不是令人惧怕的琳琅王。
并不是因为苏瑾然比他年长,只是因为,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你曾说,若是我不在,你也不会留下
见到楚君言的时候,他正在与纪绯辞说笑。这让苏瑾然不禁蹙眉,回眸望了望走在自己身后的楚君墨,对方果然也是一副无神的模样。
苏瑾然轻声道:“别想太多。”
楚君墨自然明白苏瑾然的意思,点头应道:“我明白,所有事情都与君言无关,我没必要迁怒于他。”
“你明白最好。”苏瑾然回过身去,却扔下一句“但不要把公事与私事搞混更好。”让楚君墨一头雾水。
“公子,王爷。”见苏瑾然与楚君墨出来,纪绯辞连忙站起身。
楚君言闻声也随之站起身来,对两人点头道:“皇兄,苏大哥。”
苏瑾然也点点头,应道:“三皇子。”
“苏大哥唤皇兄君墨,却唤我三皇子,说不过去吧?”楚君言笑道:“是不是,绯辞?”
纪绯辞只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有何说不过去的。”楚君墨望了望苏瑾然,又对楚君言微笑道:“他跟你不熟。”
楚君言的笑意更甚了:“是是是,苏大哥与我自然不熟,苏大哥只和皇兄熟。”
“是么,瑾然?”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楚君墨索性将话题转向苏瑾然。
谁知苏瑾然不为所动,神情淡然一如往初。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让苏瑾然微笑,就像被时光冻结的冰山,你可以挖空它,你可以摧毁它,可你无法凭一己之力融化它。
楚君墨只好作罢,望向楚君言道:“我就知你是来看绯辞的。”
“皇兄可莫要诬陷我,这次真的有要紧事。”楚君言连忙上前一步,递给楚君墨一枚玉佩。
楚君墨伸手接下,纵然他对这些东西素来不感兴趣,但也能看出,手中这枚玉佩实为珍品,不禁问道:“这……是谁的?”莫非……与大皇子有关。当然,后面这句话,楚君墨只在心里问自己。
楚君言抿抿唇,缓缓道:“父皇说,皇兄出宫去寻一个素未蒙面之人,怕是大海捞针毫无结果。这玉佩,父皇整日放在身旁,说是大皇子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凭这玉佩,找人倒能稍稍容易些。”
楚君墨无言以对。
说是出宫去寻大皇子,可他却独自一人去寻苏瑾然。带出宫来的人,恐怕现下仍旧在处处寻他才是。
不等楚君墨说话,楚君言又走去苏瑾然身旁,问道:“皇兄说,苏大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知苏大哥知不知这玉佩的来历?”
苏瑾然对楚君墨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楚君墨会意,无奈道:“我只说过学识渊博。”
“过奖。”苏瑾然依旧毫无神情。
楚君墨见苏瑾然毫无举措,便自顾自研究起手中的玉佩来。
默了半晌,又突然将玉佩放在苏瑾然身前比了比,微笑道:“淡色的,果真适合瑾然,只可惜,玉佩上刻了个字,不然就送给瑾然了。”
“皇兄,借花献佛可不好。”话虽如此,楚君言还是忍不住好奇玉佩上的字,连忙问道:“上面是什么字?是大皇兄的名字吗?还是母后的名字?”
“澜。”楚君墨答道,眉心微蹙,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澜……是大皇兄的名字吧。”尽管从未见过,但楚君言似乎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大皇兄,尽管楚君墨从小到大都对楚君言分外照顾,但那种怀念,只有在楚君言说起大皇子时才会出现。最初楚君墨为此很不服气,可后来他终于知道,那叫做血缘,叫做亲情。那是他与楚君言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的感情。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枚玉佩。”楚君墨突然的一句话让苏瑾然下意识双手握拳后退一步。
楚君言点头道:“父皇整日放在身旁,许是哪一日无意之中见过吧,也不奇怪。”
“这样阿……”楚君墨呢喃道:“也许是这样吧……总觉得,很熟悉。”
“你们慢聊,绯辞,随我来。”苏瑾然回过身去,也不顾身后的楚君墨与楚君言不解的目光。
纪绯辞连忙上前去,路过楚君墨与楚君言身旁时,也不忘莞尔道:“绯辞去给王爷与殿下拿些点心来。”话音落下便匆匆离去,楚君墨与楚君言这才收回目光。
“公子。”一直跟在苏瑾然身后的纪绯辞微微露出担心的神色。
苏瑾然摆摆手,道:“无碍。”
左手缓缓打开,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玉佩。
与现下楚君墨手中那枚,一模一样。
有些事情,越是想要隐瞒,就越是容易被拆穿,越是不想让它面对世人,世人越是想要将它挖出来。苏瑾然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不知所措的这一天。他从来不知道,继续隐瞒,与说出事实,是这么难以决定的事情。他总觉得,是自己太过贪心,想被理解,又渴望亲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他从小就知道。
要楚君墨的信任,还是要一生的荣华富贵。若换做旁人,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但楚君墨对苏瑾然来说,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绯辞,我该怎么做。”苏瑾然轻声问身后的少年。
“公子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了。”纪绯辞仍然在微笑。正如苏瑾然素来淡漠一般,纪绯辞好似不论何时都在微笑。可微笑,有太多含义,纪绯辞是哪一种,没有人会去猜测,他自己也不想去解释。
“我知道了。”苏瑾然静下心来,伸手将玉佩递给身后的绯辞,道:“去毁了它吧,今日之后,世上再没有楚君澜。”
“绯辞明白。”纪绯辞在苏瑾然身后沉沉应下。
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
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放弃近在眼前的亲人,放弃随时都能坐拥俯瞰的江山……
纪绯辞在心中默默叹息。
他深知,苏瑾然舍弃这么多,却只是为了另一个永远都不能拥抱的人。
许是两人都没有回过身去的缘故。
谁都没有看见,身后的楚君言,已是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你曾说,只要有你在,我便不是一个人
晨曦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温暖的气息混着浅浅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细细碎碎的光斑投在苏瑾然侧脸,他顺势睁开双眸,眼前浮现的,却是楚君言的脸。
苏瑾然坐起身,瀑似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原本就好看的脸更是俊逸出尘。
楚君言也不见外,坐去床边,望了望苏瑾然,半晌才道出一声:“苏大哥……”
“三皇子,怎么了?”苏瑾然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楚君言摇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想来看看苏大哥……”
苏瑾然道:“有事的话,直说无妨。”
楚君言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轻声道:“苏大哥,可否,换我一声……君言?就像皇兄那样。”
苏瑾然微微蹙眉,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但也不说破。顺着楚君言的意思,唤了声:“君言。”
“父皇说,大皇兄自小就生的好看,像极了母后。可母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回忆也只能靠父皇的只字片语去拼凑,我不记得母后的模样,也就没有办法猜测大皇兄的模样。”楚君言的笑意更甚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却似乎越发的湿润:“现在看来,我想,母后一定是个很美的人吧。”
苏瑾然紧紧咬住唇。
楚君言见苏瑾然不说话,又微笑着继续道:“大皇兄比我年长七岁,我不知他是否见过我,但那不重要。这十多年来,我从未忘记我有一个哥哥,真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是,你有一个哥哥,他叫做楚君墨。”苏瑾然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他不是无情,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上越发平静,内心,就越像是泛起了惊涛巨浪,而那巨浪,再汹涌,也只会淹没他一个人。
楚君言显然没有料到苏瑾然会这样回答,怔了半晌才苦笑一声,道:“是,皇兄他待我视如己出,我一直都很感激,也很感动。但我想找到他,找到大皇兄。”
“别找了……君言。”苏瑾然垂下眼睑。他知道皇上在找他,却不知,只见过几次面的楚君言,也会将他放在心上。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楚君言点点头,微笑道:“是,我不会再找了。大皇兄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我可以等,但是我不会再找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