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占勿药》分卷阅读3

    白沐手一抖,价值连城的茶碗中便有些茶水溅了出来,直烫的他眉头都皱到一处。他忍了又忍,终是抖着手小心翼翼把那茶盏又捧回茶桌。甫一回头便再也克制不住,怒气冲冲道:“金銮殿上圣上金口玉言,这可是我白沐的铺子。你不去奉旨查办,只管躺我这后宅里做什么!”

    “子季,你还不明白么?眼看着纸包不住火,还不如捅漏,让它早早燃尽的好。由我检举,不仅能帮你在圣前美言,挽回点好感,还能避免你又落在苏大人手上,小事化大——”榻上之人微微坐正身子,凤目一挑,幽幽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地却不知道?”

    白沐只觉世上再无比眼前之人更无耻的了,恨恨一拍桌子,哼道:“别以为小爷好骗,凭你怎么样花言巧语,我只知道好处最终全落你手中,脏水全是小爷受!算了,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从今日起,彻底与你划清界限!”

    “又要划清界限啊子季,这该是第几回了?要不要我帮你数数?”

    “少废话,你我相熟一场,我也不难为你,若你要关铺子,贵重的茶具先得还我。也不用细细校对钱物了,算上普通器物的价格,一间店面你且赔我二百五十两,并保证不贬我官职。圣上那里若是再要处罚充公的银两,也由你出。好了,共计一千二百五十两,零头省掉,给我一千五百两,咱就从此两清。”

    “省了零头,怎么反倒多了?”严凤诉轻轻一笑,拿起桌上的账本,挑眉道:“子季,你我的铺子何时竟就这么贵了?”

    白沐一拍桌子:”我说多少是多少!这还没跟你清算小爷我的名誉损失和今早的棍棒大餐!“

    闻言,严凤诉闲闲地重又倒回原先的小榻:“若我没记错,在下官居大理寺少卿,等阶正四品,复核地方刑狱,领你三倍俸禄。子季,你口口声声小爷不小爷的,我听着,只觉得很是不雅。”

    “你、你你、我,”白沐一哏脖子:“——你少又来威胁我!”

    严凤诉提起袍袖,遮挡窗前进来的阳光:“你我之间,怎能说是威胁?我这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记得要多多提携子季你。”

    白沐嗤鼻一笑:“随你怎样,不过我怕手下之人一个不小心,让严伯父知道这几间茶楼你也有份的话,呵呵,想来严伯父的脾气,比起我爹,应该要好上许多的吧?”

    “子季,”严凤诉一笑,声音变的缠绵绮丽,“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你行商的证据——茶楼的地契,刚刚被我一不小心给销毁了呢?”

    “不过这么重要的证物,我当然会有备份——只是备份的地契上,没有我的名字。”

    白沐浑身抖抖颤颤,恨不能一口黑血吐那妖孽一脸,只觉嗓中冒烟,肝火旺盛,再在这里多呆一刻,便会被气的七窍流血而死。

    严凤诉喝一口茶,缓缓道:“其实这铺子,也未必就非关不可。子季你收敛点,待我给它换个掌柜,你就不要再来了。圣上如今正烦忧着西北骚乱,又岂会当真把这点小事放在心头。”

    白沐转身抚臀往外走:小爷我要再信你,怕是早晚被你诈的干干净净!似严凤诉这等妖孽,最知趋吉避凶,又岂会对着今上阳奉阴违!白沐越想越气,越气,那受打的臀就越疼。

    “早茶,背本少去对面的花楼!”

    严凤诉轻轻捏紧手中的杯子,笑的轻缓畅意,“子季,勾栏之地不适合你。”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沐,他身子一停,突地转身又回来。边走边去解那青色官服的衣带,解完便随手脱掉,扑上前去扒严凤诉身上的衣袍。

    严凤诉一愣,眼波如水,“子季,你今天好热情。”

    白沐眉毛一抖,双手狠狠一颤,“你才热情,你天天都热情!”转身换上严凤诉的艳丽长袍,“红色能够遮盖血迹,不然小爷我才不会勉强自己穿这么难看的衣物。”

    毕竟是去烟花之地,岂可颠着带血的残臀这么没面子?

    早茶扶着白沐,终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过了好半晌,幽静的茶室里,突然走出一个白衣款款的妙人儿,她鬓边斜挽着大朵红花,煞是好看。

    矮榻上,衣衫凌乱的红袍男子委屈地捡起地上的衣带,神情似乎有些忧恼:“素期,你看看,衣服又被他给扒了,真是的。”复又自言自语般叹道:“他果然还是穿红的好看。”

    又似想起了什么,严凤诉突然惊坐起身,问道:“他去了多久?”

    “白大人吗?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公子,怎么了?”

    严凤诉急匆匆的起身穿靴,“那处花楼最近不大太平。”

    素期递上一件外衣:“那间花楼不是暗地里归在公子名下的吗?”

    问题却得不到回答,严凤诉转身匆忙离开。榻上的案几边,缓缓掉下一页大理寺里带出来的案宗。

    京中最大的花楼名字就叫花楼,与白沐的城东茶楼之间,只隔着一条短短的街道,一出门,斜对面就是。

    早茶在门口踟躇不前:“少爷,您真要进去?”

    白沐重重敲早茶一下,“废话,不进去我来这里干什么?”

    “可是少爷,您不是怕女人的么?”

    白沐聚齐全身力气,怒了,“谁又跟你嚼的舌根子!”白沐这么一动气,便牵动了背臀的伤口,似乎能感觉到后背的黏腻,眼前一阵阵发黑,也不知是疼得还是被气的。“你不进去也好,去给我买些伤药,我在里面等你。快点,少爷我快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晌春风半偷欢(一)

    勾栏里的纸醉金迷多是在晚上进行,是以午后并没什么人。白沐对着花楼的招牌,哀哀的叹一口气,眼前有些发晕,早上被老爷子打出来的棍棒伤痛也越来越重。

    姑娘在门口挥着帕子:“冤家,进来呀。”

    白沐打一个冷颤。

    另一位姑娘蹙了黛眉,跺脚娇嗔:“公子,奴家不美么?您过来啊。”

    白沐忍了臀伤,噌噌噌急退三步。

    天可怜见,白沐此番举动绝非是因为怕女人。也许幼时关于楚北的记忆里,有过太多对于妇人的不能磨灭的阴影,但是经年累月,这种不怎么好的恐惧早已渐渐淡化。实际上白沐还是挺喜欢美人儿的,比如严凤诉家的二姐,那可是京中第一美人儿,仪态举止既雍容大方又亲切可人。

    再比如严凤诉身边那位素期姑娘,虽说她看似不善言辞,长相行事却格外的清淡灵雅。不像楼里的姑娘,只可远看不可近观,一靠近,那些美貌姑娘便两眼放光,像见了蜜糖一般的扑过来。

    就如眼前这两位。

    龟公从里面出来,挥手斥退左右两位美人,回头又对白沐点头哈腰,笑的老脸都皱成了朵菊花:“公子,您只管站这儿做什么,快里面请啊,京中最美的最妖的最能歌善舞的功夫最好的姑娘都在我们这里,包您来一次,就忘不了呐。”

    白沐揪着被扯落一半的衣领,神情尴尬,“贵楼的姑娘,热情的有些太过了吧。”

    何止热情,简直是生猛!若非方才白沐退的快,这会儿怕是身上的外袍都被扒了下来。

    外袍,想到外袍,白沐心中突的一惊。适才把官袍脱在了茶楼后院,袖袋中的最后一点银两也一并遗在了那里。奈何此时既已进来,再要仓惶离去可太失面子,也有违白沐行事准则。白沐眼睛一转,顿觉骑虎难下。罢罢罢,大不了,待会儿把早茶押在这里做龟公。

    主意已定,白沐倒也不愿白白浪费了早茶的功用,索性更狠心点:“爷要你们这儿最贵最漂亮的姑娘,小爷今日心烦,最好找个话少一点温柔一点的,出去时顺便带上门,不相干的人一个都别放进来。”

    龟公领了命,却不走。白沐一愣,明白了。伸手上下一摸索,唯有袖袋中一块小小白玉。拿出一看,质地细腻莹润,触手一片凉滑。雕工很是精细,上面镂刻着些白沐看不懂的图案。玉上雕刻苛求甚多,一不小心,便会毁了一块良材——此玉算是件难得的宝物。

    白沐不仅有些眼红,这么个精巧玩意儿,严凤诉那厮竟也随意乱放。

    对面的龟公盯着这玉,眼放狼光。白沐苦大仇深的递出去,偏还装作不在意:“好好办好爷的事,后面的赏钱更多,去吧。”汰,严凤诉的玩意儿,非精即贵。老家伙,真是便宜你了。

    龟公喜滋滋去了,四下终于无人。不用再在人前硬撑,背臀的痛便排山倒海而来,白沐勉力转到屏风后,一边把今日里给自己不痛快的人挨个儿腹诽,一边仔细的解那衣带。外衣好解,内里的衣服却被血渍凝在肌肤上,脱衣时撕扯到伤口,只痛的白沐哀哀乱叫。

    白沐半天等不到早茶带着伤药回来,也不见有温柔美人儿过来给自己安慰上药,便只好撕了干净衣摆沾上水,自行处理伤口。

    奈何那棍棒之伤在背后,白沐目不能视,只好胡乱去擦,春寒未退的天气里,凉水泼剌剌吻上伤口,只疼的白沐两眼发黑。再加上他自个儿下手没轻没重,不一时那冷汗便涔涔渗出,背心里忽冷忽热,背臀的伤处又刺又疼,只痛的他脸色发白,猛灌下两盏冷茶,才稍稍压住点痛感。

    白沐此时只恨不能下那重手,直接把自己疼晕过去才好,这便又在心里把那严凤诉从头到脚不知骂了几十回。

    那边头生不如死,这边头也是火烧眉毛。

    龟公收了白玉在楼里走来走去,焦急的不行:最近楼里频出怪事,虽说消息被及时封住,头牌们却不愿再接客,生意冷清了不少。那小公子一看便没进过青楼,出手就给这么重的赏,若是好好伺候了,必能大大的赚上一笔。但现在楼里的红牌都在午睡,却去叫谁起来伺候这位金贵的小财神呢?最贵最漂亮最温柔龟公心下暗暗打鼓,咱这里身价贵的可都不温柔,温柔的又不那么漂亮,漂亮的,咳,怕还比不过方才那小公子白净秀雅。

    龟公心下正犯愁,突地被人撞一下。转身一看,不仅大喜过望——眼前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美人,乌发垂腰,身上笼着层红粉薄纱,两条美腿若隐若现,内里的肚兜一览无遗。那小美人现下眼睛半开半闭,目泛迷蒙,似是宿醉未醒的模样。被人撞了,也只微微嘟着嘴,不曾开言挑衅。

    如此无辜漂亮的容颜,却诡异的配上这等诱人遐思的装扮,直叫人心动不已。此等美貌佳人,又这么一副柔若无骨任人采撷的模样,送去给方才那公子,真是再适合不过!只是怎么好像有些眼生呢?咳,不管了,房内的小公子不耐烦了。

    “哈哈,就是你了,走走走,跟我来!”

    白沐好不容易清好了伤口,想来是疼得晕了,又被早春的冷风一激,四肢渐沉,脑中晕晕然然,有些撑持不住,渐渐的连穿衣服的力气也无。

    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美人儿留个好印象,白沐终是拼着一点意力捡出稍干净点的中衣,重又穿上。

    做完这些事,眼前便尽是些零乱的白星,耳中轰鸣不止,再无一点儿力气。白沐俯趴在床上修养一阵子,却愈发觉得昏沉的要不醒人事,不仅如此,周身更是诡异的泛出一丝莫名的鼓噪兴奋,想去克制,却从头到脚都无半丝气力,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白沐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知道有哪处出了问题,奈何脑中一片晕沉,想不成事情。

    正自半晕半醒间,似乎听见门响了一响,然后又被重重关上。有极轻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而来。

    白沐勉力睁开眼,便见眼前飘过一片轻柔的红雾,晕乎的脑袋还未作出反应,突的被重物一压,背臀吃痛,脑中恢复了一点清明!转眼去看时,才发现是个香软可人的漂亮人儿。靥染粉云,目泛流波,玉面琼鼻,红唇粉嫩。——就是身形大了些,也忒重了些,还有,干嘛老扭来扭去的?!

    那美人儿不停乱动,白沐臀伤发作,便只觉痛不欲生。终于忍无可忍,聚齐全身力气,奋力一滚,把那美人儿压在身下——小爷让你再动!

    哪知这状态没持续多久,身下的美人儿又开始挨挨蹭蹭,只磨得白沐心火乱升。渐渐的,背臀的伤痛好似麻木了,知觉从四肢传到脑中,就变了些味道:火辣辣的缠痛中,带上些靡靡晕然之感。

    室内气氛突地香软缠绵起来。白沐正自又喜又痛,突地耳垂吃痛,竟被那美人儿狠狠的咬了一口。还未醒觉过来,又被人翻身压下。霎时间背臀吃痛,只觉喉头被掐扼一般,直痛的叫也叫不出声来。

    不待动作,身上的美人儿开始半闭着眼脱那层薄纱衣服。美人儿仰起头,细长玉白的颈项犹如天鹅一般形态优美。领口大开,两点樱红若隐若现,凌乱的衣衫缓缓滑落,露出前胸一大片平坦白嫩的肌肤?!!

    白沐鼻中一热,突地惨叫一声!

    龟公正喜滋滋的下楼,突地脑中灵光一现,惊叫:“不好!”

    走堂的伙计凑上来问:“老叔,怎么啦?”

    龟公猛地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双目无神,抖抖索索道:“我方才错把一个小哥,给送到客人房中去了!”

    适才送那美人儿去那小公子的房间,一路上被挨挨蹭蹭,龟公知道这美人九成九是被下了药,却只想着自个儿艳福不浅,不曾深想。现在回忆起来,那美人儿胸前一马平川,肚兜之下波澜不起,再思及那人容貌,眉未修脸未粉,分明是个男人!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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