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凤诉迎了过来,微微一笑,眉目含情:“这位……,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莫篱藏了阴狠心思,挂上少年人该有的青涩浅笑:“哦?你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白沐嘴角狠狠一撇:这俩人这对答语气,怎如此的像是在互相调戏?
严凤诉风流场中穿行惯了,又岂能对答无言?眉目轻挑,桃花眼间,便尽是些多情浅叹:“若不曾见过,自是在梦中。”
莫篱并不答言,回以轻轻一笑。
白沐打个冷颤,转身就走——不要打扰别人好事,会被打入阴曹地府的。
哪知许羡鱼在身后大叫:“喂,子季,等等我——别把我一人留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许羡鱼这么一叫,那两人的注意力也被顺利转移过来。
莫篱掩了浑身煞气,低眉顺目的跟上前来,白沐紧赶着后退几步,终是被那狠戾的小茉莉一把抓住袖摆,不得再退。
莫篱眉目间带上些楚楚可怜之色:“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想来倾尽此生也无以为报,恳请公子允诺小的在公子身边当牛做马,以报恩情一二。”
白沐眉眼含泪:“不过举手之劳,恳请您忘记吧。”
莫篱似乎上瘾了,敛了眉间神情,面色凄然道:“公子言下之意,莫篱竟与那知恩不报的歹人无二?”
白沐咬牙切齿,忍无可忍:“别装了!”
莫篱一愣,倒也恢复正常。冷然道:“你留还是不留?”
白沐认真的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谨慎道:“三个要求:第一,我喜欢性别分明的;第二,我喜欢脾气好的;第三,我喜欢个性正常的。”
莫篱也认真的想了想,干脆的答道:“第一,我认为我的性别很分明,着男装有喉结,若这都能被视为男身,只能说明某人瞎了眼。”莫篱展开袖摆,瞥一眼许羡鱼。
“第二,”莫篱突地羞涩一笑,一时间春光明媚。眼中却偏生换上浓浓杀气,言语温软:“你觉得——我脾气不好么?”
“至于这第三……”莫篱似乎还没想到如何答言。
“至于这第三,能如此淡定详细的回答出子季的无趣问题,已能证明这小公子个性相当正常。”严凤诉在一旁幽幽插话:“子季,你就收了他吧。”
仿佛平地里一个雷。这严凤诉,莫不是真的看上了这朵小茉莉?这还当真是——男女不论生冷不忌啊……白沐愣半晌,才转头尴尬笑道:“恭喜你,小茉莉,我收留你了。走吧。”
方一转头,惊觉背后一脚踹来。
“莫篱——不是茉莉!”
这什么臭脾气?!白沐怒急,转身便欲踹回去:“不要在背后踹人!”
哪知少年笑靥如花,抬起一脚:“莫非你喜欢当面踹?!”
白沐急急后退两步,终于愤然冷哼,拂袖而去。
许是严凤诉调度得当,大火火势渐缓,没有累及茶楼。白沐忧心忡忡,要先去茶楼查看一番。
莫篱自然跟着白沐。
既然莫篱跟着,许羡鱼是再也不敢一起来了。白沐心下轻松,看来收留了这朵小茉莉,还是有好处的,起码闵行这颗扫把星被成功吓跑了。
惟有严凤诉多事,救完火势不急着回去复命,反倒想去楼里喝口茶水歇一歇。
于是三人拖拖沓沓的朝着茶楼而去。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远远的便看见茶楼的楼门大开,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乘小轿。
白沐满腹狐疑的走进去,却一个伙计都无,连那主事的掌柜,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迟疑,却听严凤诉的声音在后院响起:“哎呦呦,苏大人?”
又听见褚良远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声音:“今日此楼不待客,两位大人,都请回罢。”
白沐一急:自己此番被革职停俸,又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唯有这一间茶楼能勉力养活自己,哪能在这时候把客人往外赶?
想到这里,赶紧急匆匆拎了袍摆往后院跑,边跑边喊:“且慢且慢,此间待客!待客待客……”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诏曰(二)
正迟疑,却听严凤诉的声音在后院响起:“哎呦呦,苏大人?”
又听见褚良远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声音:“今日此楼不待客,两位大人,都请回罢。”
白沐一急:自己此番被革职停俸,又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唯有这一间茶楼能勉力养活自己,哪能在这时候把客人往外赶?
想到这里,赶紧急匆匆拎了袍摆往后院跑,边跑边喊:“且慢且慢,此间待客!待客待客……”
匆忙赶至后院,正碰见撵客出门的褚大掌柜。
褚大掌柜左手间,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苏大人;褚大掌柜右手间,是风头无两的大理寺少卿严凤诉。
白沐一喜:都是熟人。
熟人好啊,宰客就得专挑熟人下手,一来知根知底容易下手,二来常来常往联络关系。不熟——还不宰。
白沐笑笑,决定先稳住褚良远:“良远兄,你出外营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何不待客?”
“营商不必亲为,若能安排妥当,便可免去舟车劳顿。”褚良远顿一下,冷然开口:“既请了我来经营打理,这楼内琐事,便要由我做主。现下这管事杂役已被我遣退干净,若要开门迎客,谁来招呼客人?”
遣散诸人这么大个事儿,居然也不跟自己商量!现下没了端茶倒水的小二,还真是件麻烦事儿……不过再麻烦的事情,也难不倒曾经的芝麻绿豆官。白沐自认数日里来历经风浪,似此区区小事,焉能算个事儿?
白沐一笑,推出一直隐于身后的莫篱,“杂役么,这里恰好有一个!”
哪知不推出去还好,一推出去,瞬觉身边刀光剑影!
莫篱抽出锃亮短匕,冲褚良远横眉斥道:“你这歹人,竟敢在那等烟花之地下药坑害于我,前次不得清算,今次遇上,我若不把你抽筋剥皮,我……”话到后面,已微微带颤,显然生气之极。
听得这番言论,白沐才猛然想起花楼那茬。
对于这么长的指控,性格冷然的褚良远显然不太适应,他只冷冷的回了四个字:“废话少说。”
如此简明扼要,白沐目瞪口呆。听得严凤诉在耳边叹一声,轻声赞道:“霸气。”
褚良远这四个字很快便触怒了那本就含嗔带怒的小美人儿,只见那莫篱沉声凝神,持匕缓缓划一道圈,抱元守一。再抬头时,便眉眼沉黯,蓄势待发。
对面的褚良远倒不见如何动作,只是藏于袖间的手微微一动,袍摆充盈,无风自起。
白沐暗赞一声,高手过招,想来衣袂飞扬袖摆翩翩,应是件赏心乐事。
哪知等了半天那两人却全无动静?
严凤诉善解人意地在一旁作解释:“莫篱小公子先发制人想要以静制动,不想褚兄竟以气压人以静制静……”
“啊?”白沐听不很明白,只是奇怪何时严凤诉也懂得武学之道了?
严凤诉咳一声,眼中漾上浅浅笑意:“——所以,他二人就此陷入僵局。”
“哦。”白沐懂了,原来如此。于是他开口:“你们——还打不打?不着急的话,不如等我先去沏壶茶来?”
哪知这话倒像是一句口令,甫一出口,莫篱和褚良远同时动手。
白沐和严凤诉齐齐后退两步,自动清场。
那打斗的二人身法奇快袖藏刀锋,眼前错影缭乱,身遭风刀凌厉,不消片刻,白沐便觉气势迫人,似有细丝不断穿透两边耳膜,一时间目眩耳鸣,头疼欲裂。
欲待出声阻止,已然不能开口,不由后悔万分。
不多时,那两人已过数招。白沐早已撑持不住,靠住院中一株矮桃,又被严凤诉扶持一把,才能勉力稳住身形,不至太过狼狈。
严凤诉和苏清晗的情势虽然要好一点,但也一个面色青白,一个冷汗涔涔,怕都不能久持。
好在褚良远终于注意到诸人反映,匆匆三两招后,突的拔地而起,袖间两阙清风,臂托檐边彩凤。冷峻的面孔配上稍显突兀却又毫不违和的一头白发,衬着天高云远,一抹山色如黛,只如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泼墨,酣畅高远。
莫篱毫不示弱,虽然早处下风,也盈然而起,跟上前去。姿势流畅轻盈,动作利落别致,自青砖白墙间飘飘冉冉,再有身侧粉白桃杏作为点缀,瓣瓣飘洒零落间,便像是一幅工笔粉彩,煞是好看。
——若将褚良远比作青松下的白鹤,那这莫篱便如桃林中穿行的凤凰。
不过这般大好风光,严白苏三人均无暇顾及。
战场被拉至檐间瓦下,院中诸人才觉压力稍解,喘过气来。
仰头观望时,便见褚良远袖摆飘飘无心恋战,后面的莫篱却是不依不饶的紧跟不辍。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