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白御晓当你什么?凭白的要宠你?“宇文墨阳将扇子猛地合起,一把将白子规摁倒在椅上。“你不过是难民窟里出来的小叫花子,而今也在这里耀武扬威。”
“你闭嘴。”白子规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但反驳也无从反驳,只得想以武力解决,但奈何宇文墨阳的手劲实在死,叫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白御晓是个什么人,我最了解。”宇文墨阳满意的看着白子规慢慢消失掉的怒气。“迟早有一天,他会杀了你,因为他发现他爱你。”
“你胡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宇文墨阳仰头笑出声来。
白子规还想说什么,但他抬头就看见柳爷站在门口,一时间他竟有些恐惧!他想逃离,逃离王府,回山庄去。并不是他的坚持毁于一旦,而是人最本质的恐惧,他突然害怕,害怕王爷知晓他的莽撞,害怕回去面对。
他在白御晓面前,总是被管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殿下万安,我应我们王爷的意思,来叫二爷回府用中饭。”
宇文墨阳转头看看白子规,然后又看看柳爷。“中饭?只是用饭么?别又回去跪上个几天几夜。”
柳爷心知他不是在开玩笑,但他也确实明白白子规回去就没有好果子吃。“殿下真爱说笑,我们二爷又没犯错,王爷宠着还来不及。”
“那你就回去,我不留你看戏。”宇文墨阳对上白子规的眼睛,他真的不想再次放开他,可……小不忍乱大谋。
白子规起身看看柳爷,有些颓丧,但还是不忘回头瞪宇文墨阳。“以后别叫我看见你,见你准没有好事情。”
“他只会禁锢你以达到他的占有欲,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宇文墨阳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与他附耳。“我等你。”
白子规疑惑回头瞥他一眼,招招手就跟着柳爷消失在门处。
“再见,我的小子规。”
白子规还没进府门,就觉得一阵叫人打战的寒气扑面而来,很明显的,他突然不想进去。“王爷很生气么?”
“你翻墙跑掉,这是在违逆他。”
“为什么就不能违逆他!”白子规说完便觉得后悔,想着自己真是糊涂,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能违逆他,你的命是他的。”柳爷根本没有顾忌白子规的感受,在后面沉沉的回他。
他突然觉得一块重石,深深地嵌在他的身上,他动弹不得。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走在前面白子规突然转身,麻利地抽出腰间的短刀,轻轻地横在柳爷的脖颈上,速度快的,竟是连柳爷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会杀人的。”
“住手!”白御晓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这一切,猛然心悸,他了解他,知道这就是他最后防线,他真的会杀人,真的会动手。
“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好几天,对不起!!!
☆、第四十二章
白御晓不喜欢子规去见宇文墨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自那天的遇见后,他总是能预感到今天的局面。这个局面他不是收拾不了,而是下不去手。
现在他被人摁在地上,却还一直仰着头,如他的性格那样不屈服。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白御晓站在院落的正中央,眼底沉沉无物,不知所起的一阵风吹起他暗蓝色的长袍。
白子规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辩解,只是仰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他在想,这个人究竟要他怎么样?若真如宇文墨阳所说,他拿他到底当做什么?他一直不懂,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事件都拧结在一起,他想不通,也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跪下来认错求饶?那是以前什么不知的白子规。去哪里,遇见谁,本身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错,也无须认错。
问他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这话怎么出口?他想得到什么答案?且白御晓会给他什么答案?
想着想着,被拿下的人就开始冷笑……这一切,这本来安稳的一切,终究是被他自己给毁了。
这么多年,他的所有都是他,睡了或是醒着。顺从于他似乎成了他的习惯,即使不愿意,即使很难受。他不知道所谓的爱或者是喜欢,他只知道他的生命中只有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逼迫着他只有他。
莲觉被送走,柳唤的死,还有这王府奢华的牢笼。没有一项不是为了阻断他白子规有二心而精心设计。
可是!我何德何能!我甚至都从来不懂……你的爱!
白御晓皱眉,他看出白子规眼里那深深的质疑,无奈,还有难过。他后悔自己独断的这样禁锢他,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一切都摊开来。
这个宇文墨阳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很会拿捏他的空隙,他究竟跟子规说了什么?叫他几个时辰就变化如此之大?还是……白御晓顿顿,还是这本来就是他种下的恶果?
“打断他的腿。”留下这一句,着暗蓝色袍子的人就转身走,没有迟疑。
“我什么都懂了。”白子规突然抬头,冲着他的背影吼。“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意思,只是这样冷漠决断?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王爷!”柳爷见白御晓听到这话后猛然站立,就知道此言必定是戳中他情感之处,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开口。“不如听听二爷的意思?”
“打断他的腿。”白御晓转过头来,横扫众人。“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王爷,你就饶了二爷吧”顺子哭着跪下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
白子规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勇敢的直面于那边踟蹰不前的白御晓。“断了就断了,打死又何妨。”
“王爷。”柳爷在一旁轻声,他又像是在劝和,又像是在询问。
“打他四十杖,此后没我指令,不得出王府半步。”白御晓始终没有回头,但他也没有走,对他动杖,还是第一次。
小厮们都大气不敢出,细细碎碎的准备着东西,瞥眼瞧柳爷的面色,他们真是很紧张的,且这打的又不是普通的下人。你说你们打吧,将来怪罪下来都小命不保,你说不打吧,还是小命不保。
白御晓上次给他的责罚,本来以为就很让他长了记性,没成想这才不过几日,他就全都忘到脑后!这个子规,真是年龄越大,越难以驾驭,你不叫他做什么,他偏偏做什么!本来不想这样重责,可他一想到宇文墨阳,就觉得岌岌可危,并不是敌不过,而是在这个情况下不能。
“一!”那边的小厮扯着嗓子喊起来,白子规趴在那里不出声,死死咬着下唇。
白御晓听到沉重的钝响,随着风声,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二!”
“三。”
“五。”
“十……”
白御晓站在原地,闭眼听着,王府的杖子可不是吃素的,规矩就是一杖下去就要叫他吃尽苦头,不出五杖必会出血。可这都第十杖,身后人竟是一声不吭!真是不知道他忍着做什么……白御晓皱眉,你哭爹喊娘,我也好有个由头喊停,你这样一声不吭,是在怨我吗?还是在示威于我?
“十五。”
白子规不是不想喊,而是根本就喊不出来,他早听说王府上的杖子毒辣,能把一个人活活打死。可从小到大,王爷从来不舍得这样处罚他。这种痛,不是单纯被打的那种痛,而是要将你薄皮去肉的那种痛,痛到喊不出来,叫不出来,哭不出来。他想,这样打下去,四十杖完,不要他的命也会叫他几月爬不起来,尔后不要说出王府,只怕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顺子在他一边哭的不成样子,难怪他难过,他跟白子规是从小到大的情谊,这杖子他最明白,平时犯错打上十下,他都疼的死去活来,更何况子规要生生挨过四十!
白子规看着他的样子真想笑,这家伙大抵是吓的。
“二十。”
一杖又一杖,没有停歇。白子规起先还觉得痛,还能感觉到杖子带给他的苦楚,而打到第二十杖时,他就觉得眼前混沌,想抬头也抬不起来,就算小厮不摁着他的肩膀,他也抬不起来。脑中像是飞进去十万只蜜蜂样,嗡嗡嗡的不得安宁,紧接着就感觉眼前暗黑一片,慢慢连他们喊的声音也听不见……
“王爷……”顺子跪着爬过来。“您行行好吧,二爷已经晕过去啦。”
“泼醒继续打。”白御晓心疼归心疼,但他一旦下了决心,是很难改变的。
下人不敢迟疑,忙去打了桶水来,冰凉的井水叫看的人都打寒颤,晕过去的人很快就醒过来。
他这是想打死我么?白子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白御晓,难道就因为宇文墨阳?你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思,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诫我呢?如果我们之间真是那样的关系……我们又何苦……
“二十一。”
“二十五。”
他明白,宇文墨阳全部告诉他了。白御晓终于在这一片不可收拾的残局中找到理智,子规不是在违逆他,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我们两个都是,都是因为不明白,也不敢去问。这么多年畏畏缩缩的日子终究是叫他变得优柔寡断起来,竟是连如此简单地问题,都想不透。
这不是叫不叫他吃苦头的问题,而是要去了解,明白的问题。
“停。”白御晓突然出声,下人们忙收起杖子。“抬到我房里来,去找大夫。”
于是一众人赶紧拿了藤席将白子规挪到白御晓的内室,侍女们也四处忙着烧水拿衣,除了白御晓,都忙成一片。
白子规在挨打的时候一直是闷声,但却在众人把他鲜血浸透的裤子退下来时,喊的惊天动地,请来的是府中医陈平,刚来不久,见着这样的架势,竟是吓在当场,不敢上药。
子规在内室里喊得凄凄惨惨,白御晓则在外面练字,听着里边柳爷的吼声,顺子的哭腔,白子规撕心裂肺的喊声和小侍女们吓得尖叫声。听着听着他就开始笑,且越笑越开心,最后干脆丢掉笔,双手背后,往里边踱去。
“挨打也没有见你这样阵仗。”白御晓好气又好笑的在床边坐下,挥挥手将这些烦人的都打发下去。
轻轻抚上他的手臂,闭眼探脉,而后又伸手去抚他的额,发现已经有些烫了。
“不叫他们给我上药,你不打死我,也要疼死我么?”白子规趴在枕头上,闷闷地说白御晓。“好狠的心。”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