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不躲开我就杀了你!”
男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他的虎口,另一只手也被人家控制住了,“我叫宴洛,这戏班子聘请来的护院,你功夫不错,你说来找人的,可是找我?”
“哼!自大是要送命的!告诉我长烟在哪?”
“噢!”男人眯一眯眼睛,“你是来找长烟的!求我我就告诉你,不然别想走!”
那人被逼得不耐烦,抬腿冲着男人的□□踢过去,但是又被躲开了。“滋滋滋!你这男人怎么也用这么下三烂的招数!不过你这胳膊挺细的,皮肤还挺滑,力气倒是不小呢。诶!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女人啊?”
黑衣人听的不耐烦,右手发出巧力挣脱了束缚,一跃飞走了。
剩下宴洛独自留在院子里,凭他将军的嗅觉,那个人明天一定还会再来。
第二天戏班子重新开门了,客人不少但也不很多,都是些富家子弟,普通百姓们都去集市看超度去了。
大理寺少卿主持的法会,说是请来的宫里的法师,占卜出了亡灵的怨气。
法师祭出桃木剑,撒出一大把黄色符纸,上面鬼画符的弯弯曲曲,伸出手向火盆一抖,火炭轰然燃烧着。一阵看似高明的剑法耍了一通,他对着神灵排位虔诚鞠躬,从口中喷出一口酒水,喷在符纸上,显现出朱砂字――妖孽横生,民众不安。
今儿柳珏在台上唱的是《游园惊梦》,搭戏的是长烟,宴洛就守在台下,假作看客,他料定黑衣人一定认识他,这样一定瞒不过他也用不着瞒他,那人为了掩饰自己认识他,进来后会选择一个隐蔽的角落远远观察他,或者坐在最显眼得位置排除怀疑,只要他宴洛稍有放松,那人就会行动。
然后,进来了一拨人,两三个特别精致的女孩子,和一个年轻的少爷一起来的,就坐在宴洛旁边,宴洛没再看她们,而是一直默默注视着长烟,戏过半时长烟应该下去了,宴洛先绕走了。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轻盈盈得上前去,伸手拉住了长烟,突然宴洛一颗暗器直直打过来,女子晃晃手就躲过去了,拉起柳珏就窜进了看客人群里。
宴洛几个大跨步就冲到了门外,一路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集市。
到了集市做法处,女子却突然停止不前,宴洛一下子就抓到了她肩膀,女子一个过肩摔将宴洛扔到了一边。柳珏已经疲累不堪,被甩到一边不停得喘气,这时两个人又一次交手却是点到为止,柳珏看在眼里在一旁默默想一想,俯下身拾起一张符纸,在女子身后用力一拍,然后女子吃痛反手对着柳珏劈了一记手刀,匆忙逃走了。
宫中就要下钥了,趁着天还没黑透,刘欣送了溢儿出宫,乐珈亲自送他回府的,门口母亲在等着,手里带着件灰色的大衣,当轿子压下的时候乐珈轻轻扶董贤下轿了,董夫人连忙给儿子披上衣服,转身回屋里乐珈也带人回去了。
母亲带着儿子先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给儿子炖了雪梨,这天气烦热,去去火。董夫人告诉溢儿画眉病了,画眉说自己应该是这几天太操劳了,但大夫说是伤了元气。
画眉突然病的不轻,董婉在房间里陪着她,她很虚弱,伸手拽拽旁边女孩的袖子,让她俯下身跟她轻声说话,说完后董婉轻轻点点头,表示会意就出去找哥哥去了。
董婉领着董贤悄悄去后门瞧瞧张望,果然外面一大批官兵举着火把围住了董府。阵仗很大,他们每个人都手持长矛,董家两兄妹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不敢出声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婉儿轻轻地把自己挪到边上的柴房,跟哥哥一起极其轻慢地挪开靠近墙的第二个大水瓮,然后柴房地下的暗道口就开了。里面黑趋趋的,兄妹俩放了一会里面的冷气后进了暗道,在里面遇路口就右转,大概转了七八个转弯,前面出现的就是一个大厅,不一会董大人董夫人也来了,身后跟着向姨娘。
董贤没见到画眉,有点着急,母亲劝他,画眉是个侍女,这些官兵又不是强盗,没抓到我们不会戕害她们的。
董章无故生了气,“哼!都怪你无能!十之**陪皇上,还让我们董家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好意思担心你那贱命的丫头!”
“是呀”向姨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一个丫头,死不足惜”
“贱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董夫人动火指责那个女人,婉儿也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不是画眉姐姐告诉我,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已经在哪了呢!你不也是母亲的婢女?没为董家下过一个蛋就在这里嚣张!”
那女人不敢吱声,董章听的不耐烦,“都闭嘴!”
“皇上明鉴!请皇上罢黜董家父子的官职!保全黎民百姓啊!”宫里御书房大理寺少卿向皇上跪求,旁边王莽一言不发,等着皇帝向他表态。
“你们身为朝廷要员,信这些法师怪力乱神的迷信!荒谬!董家父子身兼要职,罢黜了他们如何填补朝廷空缺!是你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胜任三职还是那王莽大人可以一力承担朝冈!?”
王莽终于坐不住了,“皇上,朝冈固然要紧,可是这百姓生计也不可忽视啊!民不安则国不稳,除这二人可保江山太平,望皇上三思。”
刘欣死死得瞪着王莽老头子,恨不得直接下去扒光他的胡子!“百姓命是命,董家命也是命!既然不可儿戏王大人也该拿出铁证来说服朕,这样就逼朕赐死两位大臣,当真是两朝元老的豪迈作风!”
大理寺少卿冷汗直冒,一直发抖不敢出一声,整个人都是摊跪在地上的。“请皇上息怒!老臣绝不敢逼宫更没有这个本事,老臣忠心可表,怪老臣没有及时拿出铁证,请皇上容臣带人证物证来。”
皇帝恨极了底下的老不死,也没话搪塞他,只能让人带了人证物证来。
来的人是柳珏,还有一个穿的寒酸的中年男人,王莽先介绍了那个男人,他是伍作,据他所说那些死者的验尸结果十分“怪异”,超过“常人”之所能。而至关重要的证据其实是柳珏。
“你就是如今长安城的名角柳珏?”
“回禀皇上,是”
“嗯,是个如传言所说的冷美人!”
“请陛下明察!董家公子是被冤的!”
刘欣看那柳珏突然跪拜,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不是来指证圣卿的么!“那你说说看!”
“柳珏!你怎么……”“王大人!何不听他说完?!”
“皇上,董公子陪伴圣驾并非一日两日了,要不详早就出事了!那些亡者,着实是死于那南方蛮夷人的古怪手法,书上早有记载,中原□□不知情也是正常,但那伍作不知的话就……”
刘欣了然,长安城里他王大人找的伍作,怎么可能这点蛮夷小把戏都不知道?原来如此!刘欣轻轻叹了口气,质问大理寺少卿,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一个小官肯定是结结巴巴啥也说不出来了,他近乎吓傻在那儿了。算了,刘欣干脆就让“王忠臣”替他说了,毕竟那家伙能说出来的,都是王大人想听到的。
那王莽老谋深算一生,怎料在一个戏子的阴沟里翻船,他咬牙切齿真是恨得不得了。“皇上,臣……臣怕众人胡乱揣测董大人不详,所以才带来柳珏来为董大人作证的,希望皇上可以体恤臣的用心!”
“嗯!王大人,辛苦了!不过既然你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也没什么证据,就撤了董家门口的军队吧!别当朕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千精骑是你私自调走的,不过朕不追究了,毕竟那董圣卿豪发无伤。行了。都退下!”
☆、第十章 梦魇
梦魇
百日之期到了,董府,张灯结彩,人人喜形于色,董夫人看到儿子上巳节之后心结已消,虽然不知为何,猜度着或许儿子看到了她留在案上的记载西汉历代男宠的史书,个个下场残落,只要儿子明白这不是好归宿就好。而董章也是实在高兴,皇上亲自看望儿子,必是今后董家无可限量,果然不枉当初“苦心”!
将到辰时,董府迎亲已到宫门口,因着是皇上太后赐婚,为吟霜体面些,太后特意安排吟霜可在建章宫梳妆打扮,如此厚爱,或许和枔儿还是有关的吧!
赫连吟霜是封地送来的公主,不同于家人子,是自小宅书屋的家世小姐,明眸皓齿,顾盼神飞,而且人如其名,性子沉静却没有清高的霜性。
成亲那天太后前来送嫁,看着吟霜凤冠霞帔,赞之为绝世美女并无不可,如高祖戚夫人般的曼妙身姿算是举世无双。
“吟霜多谢太后多年来的抚育之恩与赐婚恩典,吟霜拜谢太后皇上!”吟霜说罢行了三拜。
“快起来,今日是你的大喜,大可不必行礼的,你乖觉懂事,董贤又是一表人才,希望你也能明白哀家的心意。好了,谢恩不用再说了,别耽误了吉时。”
宫人们为吟霜穿戴好就上轿去了董府。喜礼行了一天,吟霜就正式嫁入了董府,一天的礼数周到至极,到了晚上唯有一礼未行使她终身抱憾。就这样,她的凤冠霞帔完完整整的陪她度过了一夜花烛。
而当夜的子时,甘泉宫的红烛出奇得依旧明晃晃的,宫纱依旧错落,地上是龙袍和一套新郎华服,殿中没有宫女舍人伺候,床榻上一夜贪欢,只在清晨二人方才歇息了。另一面,红纱曼曼,喜果满案,床上,和合二仙的锦缎衾被规矩搁置,鸳鸯缱绻软枕上草草卧着的花容女子,一身的凤冠霞帔,满面得浓妆艳抹,变不了清纯颜色毓秀气韵。柳眉深锁,睫毛似蝶翼飘动。红颜美,缘分薄,浅浅醉,斑斑泪……
朦胧间吟霜好像梦了好久…
在馥郁闺阁,明镜晃晃,映出了她和另一个少年两厢亲密的花容,她说“枔儿,檀香木梳子是母亲送的,姐姐为你篦头发,你要像母亲一样的长发,一定比姐姐漂亮”;
蓦地,她身后站着一个个年华略长的凤目优容女子,满眼沧桑,女子说“吟霜、枔儿,我和你们的父亲走了…或许…我们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她梦在王宫,她听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话,“霜儿,叔父送你去汉宫,从今儿起,你就是叔父的女儿霞公主,涔雪就是从前的你!吟霜,叔父今后不能常年陪伴你了,你可以带着枔儿去汉宫,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涔雪对叔父的重要,她不能去那儿!霜儿不要怪叔父,你父母离去了,汉宫会给你最好的归宿。”;
梦到最深处,她耳边想起了像她又不像她的声音,“吟霜,你早已没有了别的路,这白霜迟早会融化,会消失……”
梦魇不断,一幕幕依然在脑海重现,父母、美好、幸福,远离、失去、消逝…
次日辰时,刘欣不得不醒来上早朝,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怀中的人儿,是圣卿。现在他不必再担心太后对圣卿动手了,他悄悄起身,像圣卿初次入住甘泉宫的那个早晨,但没有了当日太后的急诏和母后对圣卿的打压,现在的他,不是当初被“迫”娶皇后的小皇帝了,他要的人永远都没有人能夺走!从小时候的太子舍人开始时候就是。
……
“夫人!少爷不在房里,昨晚少夫人穿着一夜的凤冠霞帔!”莺儿急急向董夫人回禀着。
董夫人目光一凛,旋即转成厉色,一个眼色让梨儿会意出去了,“昨夜是少爷的大喜日子,少爷和少夫人现在还未起床未免失了规矩,虽是新婚燕尔,这晨起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废!明白么?”他见丫头们都不敢出声,他心里知道,皇上对溢儿该是不会轻易放手了,倒是苦了吟霜那孩子了!“都下去准备一下,跟我去伺候少爷少夫人起床!”众人闻言就下去准备了,一同去了新房。
到了门前,梨儿也到了,与董夫人交换个眼神,董夫人就更确定心中所想,那梨儿把这事告诉了老爷,董章听道溢儿昨夜失踪反而高兴,更证实了郭络罗氏心中的想法。
丫头敲门后引董夫人进房,吟霜听到后立刻脱去凤冠,“母亲,吟霜不知规矩,未先行向父亲母亲请安,是儿媳不孝,少爷晨起去读书了,少爷关心儿媳未曾叫儿媳起床,实在是儿媳懒怠了,为着怕失礼,才有穿上霞帔向母亲请安,请母亲责罚!”
听着这一大段自陈,一句句的“母亲”“儿媳”吧一切说的明明白白。未有破绽被人猜度溢儿昨夜的去向,把委屈全部留在自己心里,董夫人对吟霜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怜爱,的确乖巧懂事,又贤惠绝美,只可惜溢儿……
“媳妇快别这样说,母亲都知道,从昨天你嫁入董家,你已经是与婉儿无差别的董家的掌上明珠,有什么不顺心如意的,尽管与母亲说,婉儿任性你身为长嫂可以随时提点,下人们有不老实尊你,尽可责罚,近日你便先熟悉一下,过几日你便和母亲一起处理家事,今后这董府上下早晚都得是你打理,你可要辛苦了!”董夫人边说边拉着吟霜坐下,推心置腹得说着,满眼都是笑意。
“吟霜不会嫌弃劳苦,今后一定多加学习,为母亲分忧。”吟霜向董夫人行了一礼,恭敬谦和。
董夫人对吟霜是越发喜爱,忙让丫头伺候吟霜梳妆,向董章请安献茶去了。
☆、第十一章 断袖
断袖
而宫中,刘欣下朝后便又回到了甘泉宫,董贤已经洗漱完毕,刘欣下旨:命董贤即刻进宫,皇上有要事相商。
把旨意送去记档,实际只是做个董贤刚刚才进宫的样子罢了。
皇上批奏折时,圣卿在旁陪着,奏折里面讲的都是些好事,可是刘欣从不认为这些是好事。就譬如襄水说这一年那里百姓安泰,生活富庶,但是希望这次能够减免赋税,这样缺少的国库一应由他们的贡品悉数补上,这样不仅没有亏空国库,皇上也落得了爱民体恤的好名声,这样更鼓励各地百姓们的生产积极性,那么当地的物资生产就会充裕很多,用贡品补上亏空就不能够给百姓们构成压力。槐都近期也安宁,匈奴连一次范境都没有,可是那也□□宁了,过分则不详!刘欣还是很担心的。至于襄水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安知不是襄王自己在收买人心?当初那襄王也是在长安的俊男美女圈子里混出来的,那烟花之地鱼龙混杂,什么心思没有?混了那么多年还有个大名声,揣度人心的本事还真就不是刘欣纸上得来的那些能比的。
还有江南也让他头疼,朝廷里面的明争暗斗他也看得那么心烦,这些圣卿都了解,他是个聪明人,用温柔扶去他的狂躁,是最有用的。后来刘欣看得累了,与他一起去御花园赏玩,后又一起用了午膳,再去了永巷看了一眼今年的家人子,比起家人子们,董贤的容姿也是极其出众的。家人子们的地方不能多待,她们都是女人,指不定哪个就是极其危险的,运气好的,都是细作都有可能。董贤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在皇太太后手底下活了这些日子,也是能稍微感知一点危险的。
因为皇帝的亲娘丁太后要过寿,这些“准儿媳们”都在紧锣密鼓滴排练节目,同时也和阁檐宫宇一样在勾心斗角,一个个得抢着做凤尾不**头。随后,二人回到寝殿小憩了一会,许是过了半个时辰,高全通报陈遥陈大人有要事求见皇上,刘欣深知陈遥是赵飞燕的人,此时耽误不得,可右臂还在华儿脖子下面枕着呢,看那董圣卿乌黑浓密的睫毛一如蝶翼般舒展,清淡妆容实在极美,圣卿心思细腻,本来就是敏感多思之人,刚进宫那会儿要没有特别累肯定一时半会睡不着的,睡得也不沉,刘欣半夜偶尔特别轻的一个鼾声就能让他半天睡不着,刘欣为此也很焦心呢,这会儿他才刚刚睡熟便叫醒让刘欣如何舍得?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