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摸出了他枕头下面的防身匕首,对着右臂卯劲一砍,那胳膊就像屋檐上饱满的水滴一样,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从身体上掉落下去,碰撞到地面,弹起,又落下。
刘欣疼得冷汗直冒,嘴唇也开始惨白干裂,满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声惊呼!董贤顿时被惊醒了!一个劲得摇他“皇上!醒醒醒醒!”
刘欣霎的睁开眼睛,一把搂过溢儿,“朕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没事的没事的!皇上您已经醒了!”董贤抱着他,轻轻拍一拍他的背,“只是个梦!过去了!过去了。”
高全看着这儿,皇上心情平复了很多,才松一口气,刚刚真是一身身冷汗往外冒啊。他定了定神,才禀报皇帝,“皇上,陈遥大人在殿外等候了许久了,您看……?”
“让他滚!”
高全愣在那了!皇上怎么一个噩梦迁怒了陈遥了呢?
“听见没有!滚!”皇帝很动怒,把桌子也推翻了,果品糕点滚落一地。满屋子的奴才全都跪下了,这让刘欣很生气!都滚出去!快滚!
溢儿轻轻放开刘欣!摆摆手上下人们都出去了,把门关上,自己扶起桌子,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转了身,脚步轻轻得向门口走去。
刘欣看到溢儿要出去,一下子蹿起来,两个大步就赶上去了,一把搂过溢儿,从背后死死环抱着不撒手。溢儿就让他这么抱着,手抬上来握住他的手。
“华儿别生气,我错了。”
“我没生气,你心情不好,应该自己静静的。”
“我一会就去和陈遥认错,你别走!”
“我不会走的,我要陪着你。”
皇帝这边算是安静了,赵飞燕那里是肯定不消停了。陈遥上次被贬黜就让她很赌气。她争了一辈子,得宠一辈子,好不容易机关算尽得先皇断子绝孙,好不容易得当上正统太后,居然还要被傅氏那个老女人压一头!贬黜她的亲信,夺取她的权力,限制她的出入,幽禁她的妹妹……
“这两日将会是丁姬的生辰,是个绝佳的机会是吧!”赵飞燕瞅瞅镜子里面的容貌,的确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这半老的女人当初那么丰姿绰约,细腰如弱柳扶风。
那下毒暗害的一石二鸟之计,妹妹合德最擅长不过了,她赵太后只是偷梁换柱用的熟练,“妹妹这次还得帮姐姐一个忙呀。”
然后赵太后偷偷见了赵合德。
终于到了太后的寿辰,一大早皇帝起床给母亲请安,然后跟母亲去皇太太后那里手祝贺。
清晨天很清,丫鬟把熨好的龙袍用托盘呈上来,特别轻声得叫皇上醒来。
刘欣醒了,这次没吵醒圣卿,昨夜他太累了,睡得很沉。皇帝起身的时候轻轻扽扽压在溢儿身下的袖子,只要稍微用点力少年就微微皱皱眉头,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你,去将朕的佩剑拿来!”刘欣小声说道。
高全当初就和董章一起在朝堂上劝皇上选妃,实是收了董章的好处,故意将董贤进献给皇上,这些御前的下人们都知道,现在见皇上抱着董贤要拿剑,都不大敢。
“快点!吵醒了圣卿朕要了你的脑袋!”刘欣有些急了,又不敢大声说话。
俩丫头吓得赶快去轻手轻脚得取来佩剑,刘欣把那东西接过来,突然长剑一挥向怀中劈的人去。
屋子里的所有下人都怕得紧紧闭上眼睛,当时只听到“刺啦”的轻微的一声裂帛声音,吓得那些人都打个一个寒战,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到其实是皇上毁了龙袍袖子被董贤压在身下的那一截。
刘欣瞥了一眼没有被吵醒的华儿,安心地舒了口气,然后拿着佩剑匆匆离开了寝殿。剩下宫里的宫人舍人们目瞪口呆,不胜唏嘘,原来在皇帝的心里,这少年竟是胜过他皇室威仪的人儿!
皇帝走得匆忙,未想起吩咐什么,“断袖”一事便在宫中流传开来,还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后听说了气得病了,倒是不重,头痛而已!宫外董章听闻后,心下暗自十分高兴。
果然,次日早朝,皇上刘欣下旨,生董贤为黄门郎。
半月后,董贤任驸马都尉侍中,再赐随侍皇上左右之权,月赏赐上一万万钱,显赫无比。
当然这都是后话,今天还是个大日子呢。
宴席在琼华宫。太后丁姬是个长相一般的女人,儿子当上皇帝都是靠傅氏,实际上她能在陶恭王那里得半年的宠爱都是傅氏照顾她。因为她天生就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她今天三十八岁寿辰,打扮得光鲜,在座的许多女子几乎都不敢比她穿的漂亮。这种宫里的宴会每次都一样,奢靡得很,无聊至极。
宾客送上贺礼后就开始吃席了,这时候歌舞也开始了。有几道丁姬最爱吃的吃食,珍珠翡翠汤圆、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翡翠芹香虾饺皇 。其中珍珠翡翠汤圆是今儿阖宫上下人人都能尝到的福祉。
这道主菜是家人子们跳舞的时候上来的,丁姬这时候最高兴,亲自接过了宫人上来的汤圆,接的时候一看这个小丫头不是平日给她们传菜的人,不过她没多说,她从来不多嘴的。
尝菜的人接过丁太后贴身侍婢盘子里的碗筷,先闻了闻,看似没什么问题。
“太后福泽无疆哀家想替身边的佩儿向您讨个吉利,下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希望她今儿有足够的福气替您尝菜。”皇太太后傅氏对着丁姬边笑边说。
丁姬也“噗嗤”得笑了,“母后说话,臣妾哪里能不允准呢?来来来,佩儿,哀家喂你!”佩儿张嘴吃进去一口汤圆,细细嚼着,其他人都在夸赞王室和睦,只是那赵太后有点烦心。
果然不出傅氏的预料,佩儿直接吐血昏倒了!
“护驾!”高全高声疾呼。声音刚刚落下,一大批侍卫就已经冲了进来。
“来人啊!立刻把为丁太后传菜的宫人抓起来!”傅氏愤怒得命令着。
刘欣在一旁护着董贤和母亲。宏御医也很快就到了。
太医验了每个人的汤圆,有毒的只在丁氏的碗里。皇帝下令,即刻逮捕审问所有御厨!同时,审问那个尝菜的宫人。刘欣命令那个宫人把汤圆吃下去!可是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样分明就是要那个人的命啊!
宫人吓得发抖,一个劲求皇上饶命,并且再三说自己是清白的。
赵太后出来阻止,希望皇帝三思,就算查案也出门拿宫人的性命做赌注啊。刘欣却坚持,让侍卫把汤圆硬生生得给那人灌进了肚子里,然后叫宏御医把脉。
宏御医探了探那人的脉搏,结果和大家看到的一样,他一点事儿都没有,说明,他一早就知道这汤圆里面有毒,事先吃了解药!那么他一定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其实能来杀丁姬的人不多,她素日待人和善,也没有什么权力,更不会得罪什么人!能来算计她的,宫里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却比谁都镇定。
“赵太后!这事儿您知情吗?”皇帝开始逼问徐娘半老的女人。
“诶呦!皇帝这是哪里的话?哀家怎么能知情?”
“那太后是否有证据证明您的清白?”
“呵!皇上可是有哀家下毒的证据?既然皇上不能证明哀家有罪,哀家何必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今日清晨到宴会开始之前,您都在干嘛?”
“这皇上明知故问!宴会开始前我一直都在丁太后那里,您来的时候我不早到了嚒?!而昨晚嘛。哼!哀家素日的作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昨夜的那两个和尚可以给哀家作人证的。”
“你快住口!”傅氏鄙视那个□□,“欣儿,不必再问她了!”
“母后!臣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欣真是担心母亲了柔软性子!“母后!您是朕的母亲!一朝太后!您当然什么都可以说!”
“嗯,欣儿,那传菜的丫头不是熟人!她是哪里的,应该就是线索。”
“哦?”刘欣豁然开朗,“皇后,你可认识她?”
叆芋端庄持重地缓缓走向那个被绑着的丫头,微微抬起低下的眼睑,她就认出了那个人。“皇上!那姑娘是赵合德的人。”
这下都明白了!赵合德嫉妒成性,在冷宫里面也心怀鬼胎!调换了两边传菜的宫人!那……是有人要杀赵合德嚒?!当然是傅氏那个狠毒的老太婆!不过没人去追究它。
这下算是水落石出了,赵合德一定活不了了,然而她姐姐――赵太后,人人都知道她是有参与的,但苦无证据,没有办法!只能因为她的行为十分不检,被幽禁了半年。佩儿,没救成,好好的准新娘,香消玉殒了。也是可悲可叹。
☆、第十二章 细作
细作
董贤在宫里太久了,对他来说这个时候的宫里太危险了,刘欣告诉他回家住几天,风平浪静后就接他回来。
溢儿这次回家,是天亮时候,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他还记得当年他初次和皇上重逢,皇上用那凤穿牡丹的鸾车送他回府,一路上人人都知道他们董家的富贵开始了。
现如今他受尽荣宠,万千宠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次不是母亲来接他,而是他妻子。
他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她的妻子,第一次见面他看得出吟霜是个识大体的大家闺秀,后来再见面都是成亲之后了,洞房的当天他们都没见面。不管怎么说溢儿也是个男子,对妻子的责任他也有,却又只能给她深深的愧疚而已啊。
吟霜上前为他卷起了轿帘,把他常把握的扇子递给他,丫鬟画眉带着他往屋里走,妻子就跟在他身边,一起进府。
吟霜刚刚迈进董家大院子,帐房先生就追上来了,问问少夫人下个月的预算银两是多少,小琦也来告假回家照看有喜的嫂嫂,向姨娘的丫头也来要钱,说看上了秦朝的一副镯子,五百两!
溢儿看她也太忙了,本来就不需要她来陪着,既然没有办法补偿她,还不如让她千万别对他动心,也减轻点孽障。“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再找你。”说完溢儿头也不回得走了。
这里留下的吟霜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是又不能哭!强硬着头皮处理完那些事情。银两还是往年的一样,也给了小琦三个月的假,五百两可以让全府人活一个月……!不可能有!画眉看在眼里,她是最懂人家的心思的了。过来安慰吟霜,“少夫人也忙好多天了,现在湖上很热闹呢,您和婉小姐去散散心吧。”
那画眉素来是个管家的丫头,吟霜很放心,她也该和婉儿多增进增进感情了。
湖上有风,霜儿婉儿各自多穿了一件大衣,霜儿的银白色折枝纹清新脱俗,婉儿的玫红色万福图腾灿烂热烈。湖边挺清净的,有个老者在那画画,用树枝在地上随意勾勒,便有豪宅大院跃然显现。两个姑娘远远看到也就凑过来了,那个老叟旁边还领着个小孩,婉儿一瞅见小孩虎头虎脑的讨喜,欢欣得不得了,霜儿看了看这画,是个妙手作出的,由心叹服。
小孩儿看见生人都爱抖机灵的,一双小手摇着老头朴素干净的衣襟,“爷爷,这是谁的家呀,好漂亮!”
老头瞅瞅自己的“小孙子”,苍老的眼睛挤出一大堆的皱纹,疼爱地抱起“小孙子”,讲了个他认为传说中的遥远的故事。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统领是个英勇的将军,守护着所有的子民,他还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她为将军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们居住的地域因为有将军的保佑,不再有频繁的战乱,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和将军一样幸福舒适的。但是好景不长,后来将军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妻子失去丈夫绝望殉情了。百姓痛苦不已,很心疼小公主和小公子的未来。还好小公主的亲叔叔继承了将军席位,他同样英勇,但是他不是前将军那样受人爱戴的好统领,对小公主小公子也不如原来那样好。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