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愣子抬头看了看唐拾月,颇有些不明白,唐拾月所言为何。
“你可知今日这台下坐了何人?”唐拾月挑了挑眉问她道。
小愣子细细回想了,却觉得来戏楼里的不是熟脸就是单纯来听戏的戏迷,未尝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人。她木讷着摇了摇头。
“这台下坐了端王爷你竟不知?”唐拾月眯了眯眼问她。
小愣子听到端王爷三个字不由得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唐老板和端王爷的关系她自是清楚的,自己这出戏怎么把端王爷招来了?
“楚枫的确不知!”小愣子额上沁出冷汗,端王爷是怎样的喜好她也略有耳闻,如今端王爷既然听了她的戏,小愣子背脊骨上已然是一阵发寒,冰凉凉的。
“如此说来倒是巧合了?”唐拾月眯了眯眼,沉思了片刻,放徐徐继续道:“只怕今日之后过不了多久,楚府或是端王府便会有人来请你出堂戏了。”
唐拾月这番话刚一出口,便闻得寂静的屋内传来“啪嗒”一声,再看却是云衣伶手中的茶盏已然落到了地上,碎成一片。
小愣子听到这一声亦是一惊,心下回过神来,却是一片慌乱。
堂戏,说得好听,若换作在了别的地方许还真只是唱出戏而已,但偏生在京城这藏污纳垢的地界儿,这堂戏自然也成了脱了衣服被人恣意玩弄的名。更何况这端王爷暗地里早也有了那暴戾的名……
小愣子思及此处,已然有些胆寒。若是放作从前她是不畏的,这出堂戏唐拾月若是真要让她出,她咬着牙硬着头皮也就出了,反正她曾打定心思连命也一并交给唐拾月的。可是如今,她回头看了看云衣伶,这堂戏她是断不会出的了,但若是不出,端王爷那头又该如何处理,小愣子此刻只觉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滴唐老板真的是好菇凉
本命cp镇守着呢
唐老板,人家想要香囊喂
第54章 第五十四折
“唐老板,这堂戏……”小愣子迟疑了片刻,终是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摸不透唐拾月的意思,这出堂戏若是唐拾月不让她出,端王爷那边自己该如何回绝,若是唐拾月要她出这堂戏,小愣子突然没了底。
“这出堂戏,躲不过!”唐拾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杏眼半眯,不轻不重地说道。
“唐老板的意思是这出堂戏要楚枫出?”小愣子问这番话时已然有些胆寒。
只见唐拾月靠在软榻上,斜倚着,片刻方开口:“这出堂戏自然是要应下的。”
云衣伶闻言,脸色立时变得刷白。
“不可!”她断然起身喝道。
“云姑娘莫要激动,且听拾月把话说完。”唐拾月却也似乎料定了云衣伶的反应,慢条斯理道。
小愣子抬头望向唐拾月,但见她脸上依旧是那般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突然莫名地安定了一些,她缓步走到云衣伶身旁,暗暗执了她的手,轻轻握了握,无声安抚。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出堂戏躲不过倒不如顺着端王爷的意接下来,唱下去,只是这出堂戏你接,我出!”唐拾月定定然说道。
“什么!”小愣子万是没有想过唐拾月竟会做这般决定,端王爷对唐拾月存的是怎样的心思,在那一场寿宴中小愣子已然看得分明,如今让唐拾月出堂戏,那无疑是羊入虎口。
“唐老板不可!”小愣子惊声说道。
“哦?楚老板如今当了老板,这管起人来还真是有几分威势了。”唐拾月斜眼瞥了她一眼,轻挑了眉梢揶揄道。
“我……”小愣子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有有些语塞,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道:“楚枫不敢管唐老板,只是端王府虎狼之地,楚枫担心。”
唐拾月听她说担心二字,心底突然轻轻颤了颤,脸上的表情亦是柔了几分下来。
“拾月姑娘既说此话,想来心中应已然是有了应对之法了?”在旁云衣伶观察唐拾月良久,亦问道。虽说是问,但肯定的语气却占了主。
“云姑娘不是心底已经有了定论,何必问我?”唐拾月亦是巧笑回道。
小愣子见她二人这一问一答心下方才明了过来,唐拾月是人精,也只有云衣伶这种百岁的鬼才能看透!自己这呆愣性子道行太浅,猜不透她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倒不如等着她二人开口明说。
“这一折倒本不在这出戏里,但若要加场也兴许能多博几个彩头。”唐拾月沉了沉心思道。
“不知是拾月姑娘要加的是哪一出?”云衣伶问。
“狸猫换太子!话已至此,再多的便不便言说了,你二人婚事须得滞后,这场戏关乎性命,孰轻孰重我想你二人心里应该有了分寸。”唐拾月正了正色,说道。
云衣伶点头,未作多言。小愣子心中虽仍有些疑惑,但见云衣伶都点了头同意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今日便先言至此,楚枫你只需记得接下那出堂戏便是。我乏了,你们也回吧。”唐拾月说罢轻轻打了个呵欠,开口送客。
“那我们告辞,唐老板,回见。”云衣伶牵着小愣子的手,施施然转身,说道。
“云姑娘,回见。”唐拾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慵慵懒懒地回道。
小愣子亦向唐拾月道过别,随后便牵了云衣伶一同离开玉声楼。
云楚二人走后,唐拾月虽靠在美人榻上小憩,但到底是方才动了些许子心气,此时竟是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
“溯温疑自焙衣笼,似冷还疑水殿风,一缕近从何许发?绦环宽出带闱中。”
“粉麝脂兰未足猜,芬芳都让谢家才。隔帘误作梅花嗅,哪识香从咏雪采。”
当年私下里一出《怜香伴》如今回想起来竟成了心底最深的伤。
“楚淮安,这一折《美人香》好是好,只可惜你不是崔笺云,我亦不是曹语花。你这一去倒是痛快了,却未曾我在这情字中挣扎。此仇不抱,难平我心。”唐拾月捻这那一枚香囊暗自呢喃。
屋内的香在花袭月进来倒茶的时候也被重新点燃,此刻依旧满室芳馨。
唐拾月闭着眼,却似眠非眠。楚淮安躺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只有在这独处时候方能安心回忆。
良久,唐拾月睁开眼,从柜子里取出笔墨,休书一封后朝外唤了一声:“袭月”
屋外的花袭月不多时便推门走了进来。
“备轿,带着这封信去请李大人!”唐拾月吩咐道。
花袭月得了吩咐,自是依言。
唐拾月回头看了看手中那一枚香囊,心底却是暗暗叹了一声:“楚淮安,你到底留了多少谜要我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愣子牵着云衣伶离开了玉声楼,正天色尚早,二人并肩行在街上,步子却也不紧不慢。
“方才你和唐老板在打些什么哑谜,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小愣子勾着云衣伶的手,问道。
“不是什么哑谜,但却也不是什么好事,说穿了未免觉得有些污秽。”云衣伶淡淡回道。
“这梨园戏台不似你想的那般纯净,可有失望?”复又行了几步,云衣伶突然偏过头来问小愣子。
小愣子看着她,怔了怔却道:“说不失望是假,但我自小在梨园里长大,这梨园多少污浊也多过过眼,这世间哪有不脏的地儿,更何况是在这下九流的行当里,只是装看不见罢了。”
小愣子说完却不由得暗自哂笑了一番,到底是自己自欺欺人了。
“这世间本就是个戏台,只是各唱了各的戏场罢了。”她复又继续道。
“这一点你倒是看得透彻。”云衣伶微微一笑,淡然道。
“若是这一场大戏唱罢,我们也收几个徒弟吧。”小愣子想了想提议道。
“怎突然想着收徒了,不想再登台了么?”云衣伶有些惊诧地问道。
“这唱戏的人哪有不爱登台的呢,只是我如今只想与你唱戏,换做是别人搭戏多少都唱不出那戏中情深了。”小愣子闷着声说道。
云衣伶听得她这番话,偏过头看她,却见她别过脸,却是分外羞涩的神情,模样煞是可爱,不由得心下又柔软了几分,眼底的眸光又如水般漾了开去。
“什么时候变得会甜言蜜语了。”她浅笑着伸手捏了捏小愣子发红的耳垂,戏谑道。
分明是冰凉指间的触碰,但肌肤间却传来了滚烫火热的感觉。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若不愿听,我不说便是了!”小愣子嘟了嘟嘴有些气囊囊地说道。
“谁说我不愿听了,楚老板难得一番肺腑之言,日后可得多说说才是!”云衣伶撤了手笑道。
“对了,你和唐老板在屋内都说了些什么?”小愣子被她打趣得紧了,如今云衣伶放了手,她忙转了话题问道。
“一些因由罢了,你也听到了,唐姑娘不是不允你我二人成亲,只是此时不是时机罢了!”云衣伶淡淡说道。
“这一下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你了?”小愣子有些失落地讪讪道。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