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浮屠》分卷阅读40

    慕容青眉间刺痛难当,整个人如同得了痫症一般猛烈抽搐起来。慕容白两手摁住他的双肩,目光冷静又复杂地瞧着他。

    渐渐地,慕容青停止了抽搐,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哥?”

    慕容白松了手,站起来。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白袍紧紧贴在身上,随着他动作发出滴滴答答的水声。

    慕容白走上石台,将慕容青的衣裳扔给他,“穿好。”

    慕容青接了衣服,呆滞地在水里站了片刻。他转头打量四周,拧着眉头道:“这是哪儿?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慕容白什么也没说,转头对着一面空白的石壁施法,一瞬间那石壁上便显出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来。

    “这是慕容家训,背下来。”慕容白站到一旁,让慕容青站到石壁面前。

    慕容青好奇地看了看那石壁上泛着青光的字,一时竟被吸引住。

    “背好了再来找我。”慕容白微颤的双手捏紧了拳头,冷淡地留下这句吩咐,便匆匆走开。

    慕容青无辜地转头,愣愣地看着慕容白的背影,然后撇撇嘴,又去看那石壁上的家训。

    而离开不过十几步的慕容白,再也忍不住,步子一个踉跄,闪身藏在石柱后面。他一手撑在石柱上,猛地弯腰呕出一大口血来。

    看着那血喷在地上,慕容白又是一阵气血翻涌,赶紧拿手紧紧捂住嘴,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鲜红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流泻而出,黏腻得令人作呕。

    慕容白移开手,眼神有些微的涣散,渐渐头晕目眩起来。

    他的眼睁得越来越大,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只能看见一团猩红。

    慕容白使劲甩头,再集中注意力去看自己的手,只觉眼前恍恍惚惚,竟连有几根手指都看不清。

    世界一片天旋地转。

    忽然间眼前一黑,什么都没了。

    慕容白惊恐地瞪大眼,却仍是漆黑一片。他两手缓缓抬起,似要触碰自己的双眼,却又无从下手。胸中钝痛,慕容白抬手紧紧拽住自己胸前的衣裳,仍然抑制不了蚀骨钻心的疼痛。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里,似乎有暗淡的光晕绽开,却又在须臾间消失无踪。

    他使劲闭眼,再用力睁眼,忽见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那白光笼罩中他似乎是能看见了。可是一瞬过后,眼前仍旧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

    早衰。

    ——自吐血伊始,先失去嗅觉和味觉,而后历目盲、耳聋、喉哑,终五感尽失,再至肌肉萎败,最后心脉衰竭而亡。

    方才他给慕容青施的咒乃是双生咒,极费灵力,兼又要以濯清池水洗却慕容青身上的魔气,一身修为的确败了不少。

    他时日无多是不假,可他分明还有嗅觉和味觉!

    他还能闻到远远传来的濯清池里甘冽的气息,他还能尝到口中腥甜的味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瞎了?

    如果……如果这个顺序错乱,那么所有法术的施展必然会使他遭到反噬。

    双生咒,就有可能根本没成功。

    慕容白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他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下,感觉体内灵力全都往双目处汇聚——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祈求上苍,能给他一个希冀的结果。只要还看得见,那之前的功夫就不算白费;只要能看得见,慕容白活着就还有盼头。

    至少不要让他这么快就承受这些,至少不要让他打乱了早衰之症的顺序,不要让本来就灵力无多的他再受反噬。

    如果没有双生咒……他所有的努力,都将会成为一场既定的灾难。

    眉心微攒,慕容白稳了稳心神,缓而轻地睁眼,长睫细微的颤动仿佛被风吹起的羽毛——

    眼前还是黑暗。

    慕容白如遭雷击,一颗心狠狠沉了下去。

    只是还不等绝望袭来,眼前忽又渐渐出现些模糊的影像。慕容白霎时振作起来,再次专心将灵力往双目凝聚。

    眼前逐渐从黑暗到灰蒙,再从灰蒙到一些模糊的景象,最后一分一毫都清晰起来。

    喉中涌上一股腥气,慕容白捂住心口踉跄一步,后背陡然靠在石柱上,衣襟尽红。

    “还好,还能看得见。”慕容白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四十

    却说那日王元芳带贺小梅一起陪李芙妆外出游玩回来,贺小梅便闷了一夜没跟王元芳讲话。

    偏生都怀着各自的心事,两个人都不大睡得着。

    第二日一早,王元芳顶着黑眼圈拉开贺小梅的门,却刚好撞上准备出门的贺小梅——贺小梅眼下也是一团淡青色。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偏头笑开。

    王元芳问:“你昨日怎么不大理我?”

    贺小梅睨了他一眼,转身进屋。王元芳也跟着他进去坐下。

    “我问你,你昨日为什么要送李姑娘镯子?”贺小梅面上不愠不怒,端坐在王元芳对面,也不看他,只看着窗外。

    “送镯子?不是啊,那是她自己要买的……”王元芳一脸茫然地望着贺小梅的侧脸。

    “你给她付钱了啊!”贺小梅一急,猛地转头来盯着王元芳,眼里倒像是蕴着多大的怨气。

    王元芳忽然觉得贺小梅有点不可理喻,无奈道:“人家一个姑娘,到我府上做客,我带她出去玩难道还要让她自己掏钱?”

    “你给了钱就算你送的了!”贺小梅说完又扭过头去不看王元芳,嘴里念叨道:“送我一个破木簪子,送‘人家姑娘’就是动辄几十两银子的镯子……你——你见色忘义!”

    王元芳下意识随口答道:“她哪儿算‘色’了?”

    贺小梅眼里一亮,却仍是不动声色道:“李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不倾国也能倾座城了,你不喜欢?”

    王元芳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你这话莫名其妙的……”

    贺小梅摇头叹息,心道这王元芳怎么就不开窍,李芙妆看他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含着女儿家的娇怯之态,分明对他恋慕至深。只可惜李芙妆所托非人,这王元芳连她的心意都没丝毫察觉。

    “可你送她镯子的事……又怎么解释?那么贵呢……”贺小梅一想到那几十两银子就觉得心疼。

    王元芳一听他又绕回来了,心里疑惑这挺普通一事儿,今儿他怎么就抓着这个不放了?

    “你怨我给她花了银子?”王元芳试探着问,换来贺小梅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哼。

    “哦,那好办。”王元芳眉心舒展开来,拿起桌上茶壶倒了茶水,一口饮了,然后戏谑道:“这样吧,你呢,拿八十两银子给我,就当你给她买的。这样就不是我送的了。”

    贺小梅捂紧了口袋,“算了算了,你爱送送去,少来诳我的钱!”

    王元芳哈哈大笑起来,忽又停下来,认认真真地瞧着贺小梅道:“小梅,李姑娘再怎么也是客,我若是什么地方做得让你觉得受了冷遇,你也多担待点……说来你一个大男人,同人家姑娘计较什么?”

    贺小梅也严肃起来,“芳哥,我可就提醒你一句——你若真是对李姑娘无意,就趁早跟她说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王元芳一脸诧异,“怎么?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贺小梅想想,也不关他一个外人的事。何况……是王元芳他爹王佑仁主张的事情,他贺小梅又算得了什么?

    王元芳还待问下去,却听贺小梅望着窗外长叹一声,“芳哥,我近来在你这儿待久了,就觉得,打打杀杀的好没意思。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也不想做了,我就想找个安静地方,安安稳稳唱一辈子戏,多赚点钱,买个大房子,或者心情好就买个戏班子,带徒弟。那日子定是要过得好玩许多。”

    贺小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全然是深刻的向往,眼里淬着星辰的光,仿佛那些画面就在他眼前铺展——柔和的晨光洒在院子里,他一身戏装立于戏台子上,嘴里唱着婉转咿呀的词曲,下面该是站着一个人,一个与他有着数不尽羁绊的人。他卸了妆,便到后院去教那些小孩子唱戏,那个人就站在屋檐下静静看他。曦光流泻,光阴轮转,日子平和而安宁。

    王元芳看着贺小梅眼里那抹希冀,自己也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去做呢?”

    贺小梅转头看他一阵,转而目光微垂,看着青瓷杯上淡雅的花纹,“其实旁的我也没什么牵挂,只一件事——老教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元芳略微沉吟,问:“当年——那一次,老教主究竟为什么开始四处闭关,且无人知晓行踪?”

    贺小梅摇摇头,面色凝重。

    水仙教老教主行踪飘忽不定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三年前的一个冬日,老教主出教数日,最后受重伤而归,于圣潭闭关半月,终致痊愈。这半月期间,水仙教与北方几大帮派纷争四起,教中又频出内乱,幸得李马和晋磊合力压制住了这些问题。

    岂料半月之后,便再没人见过教主。

    而教主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外出闭关。此后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教主才又回到水仙教,待了一日不到便又消失无踪。

    这三年,教主统共也只回来过三次。不过巧就巧在,每次教主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教中有大事发生的时候。

    一次是由凌霄阁寻仇引发的恭狩之战,一次是朝廷盘查琵琶街的商铺,一次是废李马左护法之位。

    可是……如果教主是有心挑这种时候回来主持大局,那这次屠龙堂攻打水仙教为什么没回来?

    贺小梅有种直觉,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老教主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外出绝不只是闭关这么简单。

    下午,李芙妆又来青芜阁寻王元芳,这次算是轻车熟路了。

    李芙妆还没进房,在院子里远远地便瞧见窗里有两个淡淡的人影。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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