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锡坦然地往她这边的盘儿里夹了一筷子菜,缓缓道,“现在连一顿饭,都不能吃了吗?”
夏凛不禁觉得好笑,“你凭什么以为我现在还能跟你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
秦锡依旧没有抬头,又给她斟了一杯酒。
“你已经来了不是吗?”
夏凛一愣,随后自嘲的笑笑,也是,来都来了,还扯那些做什么呢?
等夏凛坐下,秦锡拿起了小酒盅,朝夏凛一举。
“新年快乐。”
夏凛看着她,没有动作。
“就这一晚,也不可以吗?”秦锡故作大方的笑笑,又像是缓解自身尴尬,自顾自的朝夏凛的酒盅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杯碰撞发出“叮”的清脆声响。夏凛看着秦锡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那红灯笼的缘故,她竟觉得秦锡双眼泛红,眼波粼粼。
夏凛在对视的那一秒被蛊惑,等后知后觉回过味儿,自己已经一口把那杯酒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气冲破喉咙,她这才吃惊的抬头,看到秦锡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好吧,看在看在过年的份儿上。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坐着,一口菜一口酒。偶尔抬头看看星星,时间也就这么过了。
不知多久,等到夏凛两颊都泛起微红,她还伸手要去拿那酒壶倒酒,却被秦锡一把按住。两只手交错覆盖,慢慢腾升起熏然的温度。
夏凛一巴掌把秦锡的手打开,自顾自地又给自己斟满。
“你喝多了。”秦锡淡淡道。
夏凛只是笑,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别喝了。”这句话带着愠怒,连带着酒杯也被秦锡收了去。
夏凛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秦锡身边,作势要去抢那酒壶,秦锡也没想到,这人酒醉的样子与撒泼无异,自是争不过她,又叫她把酒壶抢了去。
夏凛拿了酒壶,是连杯子也不要了,仰着头,便拿酒壶往嘴里灌。
秦锡没有阻止,她看那人背对着月光,脖颈仰出好看的弧度,小喉结微微翻滚,伴随着从嘴边溢出来的酒水,在夜里熠熠生辉。
洒脱的不像是个姑娘。
一壶酒喝完,夏凛打了个趔趄,随手把酒壶置在地上,酒壶应声而裂,在她脚边开出支离破碎的花来。
夏凛看着秦锡,心满意足地打出个嗝,又晃晃悠悠想要回到座位上去。
刚转身,就被秦锡扯住了袖子。
夏凛蹙眉,眼里透露出不满,好像在说,“你干什么?”
秦锡没有回答,一使力,夏凛便转了个圈儿,坐在了她的腿上。
这是两人今夜的第二次对视。
秦锡却舍不得移开眼了。夏凛的眼里似乎也被酒溢满,颤动着的睫毛带着酒香,只一眼,便让秦锡醉了去。
夏凛是真的醉了,她已经看不清面前人儿的模样,眨巴着杏目凑近了看,极力想要分辨出此人是谁。
于是两人也越靠越近。彼此的呼吸都成为了对方的空气,贪婪的嗅着,感受着。
夏凛的两片薄唇微微张开,酒香便钻进了秦锡的鼻子里。她不敢动,看着夏凛离她越来越近,她只怕自己稍一动作,便惊醒了尚在梦中游荡的人。
直到那双唇触在了她的唇角,只是很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秦锡此时的心里如浪如潮的翻滚着某个念头,“吻下去,吻下去,她醉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趁现在!!!”
可还未来得及等她动作,却听见唇边的那人轻轻说了句,“假的。”
霎时间,所有热情都因这二字化为了灰烬,连嘴角的笑都落了下去。
“真的。”秦锡轻声道。
“假的。”夏凛呵呵地笑着,下巴自然地搁在了秦锡的肩头,“都是假的,骗子。”
“真的。”秦锡闭眼,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不,假的。”夏凛直起身,冲她摇摇头,“我不是长公主我不是公主”
她一直重复着她不是公主的这句话,说着说着,语气里竟然带了丝哽咽。
秦锡蓦地心酸,她满脸纠结地看了夏凛很久,看的夏凛大滴大滴的落泪,她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脸,“真的,不是公主也没关系,我爱你。”
抱了好一会儿,夏凛也没再吱声了,秦锡偏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她无奈地笑,这怎么办,她还准备了烟花
第24章 反间
知闻坐在桌旁打盹儿,一手支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倏然间响起敲门声,把她惊得一下站立起来,忙不迭地跑去开门。
她正着急,想着长公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开门,便看到了抱着夏凛的秦锡,她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秦锡也不说话,单抱了夏凛走进来。见着知闻还在门口站着,动也不敢动,便轻声道,“打盆热水来。”
知闻如蒙大赦,急忙转身出去了。
衣服被秦锡一层层褪下,脖子上,那被玉觹刺到的伤口已经长了薄薄一层痂,也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下了多大的决心。
梳妆台上还留有上次擦拭手腕的药,秦锡顺手拿了过来,细细涂抹在夏凛脖子上。
抹着抹着,手里的动作就有些变了味儿。沿着脖颈向下,是精致的锁骨,她不是瘦骨嶙峋,所以凸起的恰到好处,形成一个浅浅的小窝。
她觉得她也喝多了,此时有些迷醉,看着夏凛红彤彤的脸,竟是舍不得走了。
知闻端了热水来,秦锡浸湿了毛巾,又给夏凛擦了擦脸,后者舒服的哼哼唧唧,像还没睡醒的小奶猫,嘤咛的叫着。
折腾了半晌,水也凉了。秦锡把毛巾丢在水盆里,终于站起身,尽管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她还是得走,夏凛醒来,不会想看到他。
“知闻。”
身后的知闻猛地被点到名字,浑身一颤,战战巍巍地上前。
“照顾好她。”
知闻点点头,福身送秦锡离开。
夏凛这一觉睡到下午才被知闻叫起来,摸摸肚子,果然瘪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知闻为她穿衣,若不是怕她饿坏了身子,这一觉恐怕还得往晚上睡去。
“昨天是你接我回来的吗?”夏凛吃着饭,问知闻。
知闻一愣,迟钝地点点头。
夏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太疼了,也不知道昨天到底喝了多少,怎么一点印象也都没了。
“秦锡昨日没说什么?”
知闻还是摇头,夏凛也笑,没有什么,那就是最好的。
冬天夜里都来得早些,刚吃过饭,天就已经暗了。夏凛坐在桌前,看着知闻慢慢的收拾残羹剩饭。
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呼地往里灌,冻得夏凛打了个寒颤,心道,是谁这么没有规矩,竟然连门也不敲,朝那门口一看,不是秦锡却又是谁?
夏凛淡淡地看她一眼,起身准备坐回床上去,秦锡却上前一步拉住她,说道,“跟我出去一下。”
夏凛想要挣开她的手,可秦锡压根没想过要征求她的同意,拉住了人,就朝门外拖去。饶是夏凛大喊大叫,可在这桃花源里,又有谁敢站出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锡还是把夏凛带到了紫叶亭,夏凛好不容易挣脱,手腕上已经被捏的有些泛红。秦锡见状,拉过她的手腕,给她轻揉着。
“惺惺作态有意思吗?”夏凛忍不住刺她。
秦锡在她手腕儿上打着旋的手一顿,也笑开,“看来你是真的把昨天的事情都忘了。”
这场醉酒总归也像是沉入湖底的石子,不起半分波澜。
昨天?昨天什么事儿?
夏凛不禁蹙眉,可奈何她想了很久,硬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这种被人操控的无措感真是太让人讨厌了。她疑惑地看向始作俑者,而那人却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打算,只拉着她在亭子外站着,偏头向远处的小厮挥了挥手。
也罢。秦锡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撬开她的嘴巴。夏凛不再去想,只看着夜空,也不知道秦锡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两人并肩站着,突然凭空“嘭”地一声巨响,夏凛没有准备,吓得顿时七魄丢了五魄,整个人都缩进了秦锡怀里。
“你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