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谈的。”小文别过脸道。
“你就是要离婚,也得把下家落实了不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不可能娶你,你这样跟着他有什么意思?”肖亦道:“七厂认识胡子的人,谁不夸胡子是个好男人,不嫖不赌,一心为了你和孩子”
“肖师父,不嫖不赌一心为家就是好男人了?”小文冷冷打断道。
“那是你们感情出了问题?胡子和我说过,你们的结合不容易,他一直很珍惜的啊。”
“是他的窝囊和无能,看看那些同学,谁象他?从集团给弄到七厂,从白班撵下去倒班。”
“那不是胡子的错啊,他工作兢兢业业的,单在我们车间这几年,就年年都是先进个人”
“那是他猪,作死了也就是小工人的命,你以为那些同学比我们强多少?偏生人家有本事上白班,做管理当干部。他自己窝囊倒也罢了,还连累我被人奚落。”小文气咻咻道。
“等等等等,你是说,你们的结症在这里?”肖亦打断道:“那胡子要是改变了现状,你是不是就回归家庭,安心过日子?”
“改?就凭他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怎么改变?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你别管,我是说,如果胡子混上个管理岗位什么的,你是不是就回归家庭了?”
“别指望什么管理岗位,他就是能调回去上白班,我立马回家给他认错,踏实过日子。”
“好,咱一言为定。”肖亦道:“给我们两个月时间。但有句话得跟你说明白,胡子不窝囊,他是为了保全你们的家才没把事情闹大,你认为他害你受人奚落,可你这么作,就没带给他耻辱么?所以这期间,希望你别再和科长来往。两个月后,如果我们作不到,随你怎样。”
小文走后,胡子一片茫然,除肖亦揍了科长,给他解了气之外,他没认为解决了什么问题,尤其师傅和小文的约定,两月改变他的现状?怎么改?
肖亦带他回到农房,叫来猴子,这才道出她的计划:“车间工会马上要改选工会委员了,咱推胡子上去作主席,不就挽救胡子婚姻了?”
胡子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还以为师傅有什么好主意呐,作工会主席?简直异想天开。车间工会主席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专职的科级干部,是谁都可以作的么?猴子也嬉笑道:“好哇好哇好,胡子作主席,师傅作主任,我勉强作书记,咱师徒三把车间给包圆了。”
“说正事呐,哪那么多废话。”肖亦道。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胡子道:“我怎么能作工会主席哟。”
“你怎么就不能作了?给个理由。”
胡子道:“我要有那背景去作工会主席,就不会弄来倒班了,再说我也没当过官,不会作。”
“先不考虑关系背景问题,单说会不会作。”肖亦道:“象咱们这样的国企,所谓工会,就是聋子的耳朵。总工会怎样要求,各分工会照做就是。作为基层工会主席,只要作到服从上级领导,配合车间领导,和工人搞好关系,就行了。你胡子兼作工会委员,工会小组长多年,工会那一套怎么运作也应该很清楚,你有基础。”
“可你忽略了一个前提,师傅。”猴子慢悠悠道:“现在咱车间的工会主席还稳稳坐着的呐,那娘们有关系的。”
“嗯,现在就来分析下咱车间的工会主席。”肖亦点点头道:“她本是车间的办事员,靠的是前任车间主任相协,才作上的工会主席,和现在的主任关系并不十分铁,此其一;其二,今年为了几笔私下的劳务费,她和五位大轮班长起了矛盾;三,作了一届工会主席,她把官场的那套跋扈学得十足,得罪了不少员工。所以她在车间从上直下关系都不稳当,我们有这个机会,现在就差个点火的人了。”说罢,她想了想又道:“这事还得要许美凤帮忙才行。”
“那个全太阳制的妖精能作什么?整个一二百五嘛。”猴子道。
“你去叫她来嘛。”肖亦吩咐。美凤来后,肖亦几句话就道出他们的意图,美凤听了,点上一只烟,问:“要我作什么?”
“车间马上要改选工会委员,你想办法选上去。”肖亦道。美凤靠门站着,抖动着脚,斜斜地把三人看了过够,半响对着肖亦笑了笑,徐徐吐出一口烟雾:“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拒绝么?”
“恐怕不能。”肖亦道。
“那好吧,就当我还你的人情。”美凤弹掉烟蒂,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我去点鬼火,还得有人扇阴风呐。还有,我郑重申明,你们这种做法我是鄙视滴。”
肖亦笑笑,并不理会,随即,师徒几人开始了行动。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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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肖亦要胡子单身去参加一个饭局。在场的有七厂厂长,厂分工会主席,车间主任,还有一个就是出面请客的卓尔聪,胡子那时才知道师傅以前还有一个徒弟,卓尔聪的老婆,现在集团总工会作秘书。席间,胡子记住肖亦的吩咐,几乎没说话,就找机会给领导敬酒,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辈子第一次零距离和厂级干部同桌吃饭,多少有些紧张,倒是那个卓尔聪,让他佩服得紧,看上去年龄和猴子差不多,谈吐相当得体,席间的气氛全靠他调动协调,不过令胡子稍感失望的是,整个过程除了卓尔聪不经意地提了两次胡子,请在座的有机会关照一下,便再没谈及胡子其他。
饭后,胡子去肖亦那里,把情况说了一下,肖亦点点头,没说话,胡子问:“那卓尔聪在集团公司作什么的?”
“卓尔聪现在集团直属的省城一家分公司作副总,提正是迟早的事,行政级别和咱厂长一样,他老爹是集团人事处处长。”
难怪席上七厂的几位领导对卓尔聪都很客气。胡子心想,他本人倒也罢了,老爹是人事处处长,那能量就大了,七厂这边的领导谁不想调过集团去?巴结都来不及的。胡子又问:“那我的事情可有眉目?”
“你放心,卓尔聪答应尽力帮忙的,至于怎么操作,他比你我清楚。咱这边下一步就看许美凤了。”
许美凤在这出戏里,是以高调出场亮相的。有个中班,美凤接班后就去领劳保用品。到了库房,门口还挤着下白班的二十几人,吵吵的。车间工会女主席兼任着办事员,负责这种财物的发放工作,那天许是发的东西太多,许是女主席心情不太好,一直虎着脸大嗓门在叫嚷。轮到美凤,细细检查了领出的劳保品,把绽线的手套,坏了封口的口罩以及过期的应急药品,统统出剔除出来,要女主席换掉,多搞几次,女主席不耐烦了:“不换了,你爱要不要。”
许美凤一听,不乐意了,缓缓道:“咦,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爱要不要?我是替班组二十几名员工领的,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么?”
“你把坏的都退回来,我发给谁去?”
女主席这句话正中美凤下怀,当即道:“那是你的事情呀,如果明知道是坏的,你领回车间,是你渎职:不知道是坏的,弄了回来,是你失职,左右都是你的责任,干嘛要下面的员工替你买单?”